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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都市生活 > 遇见她 > 遇见她 第44节
  老人摆了摆手,哪里敢让她跪,赶紧扶着人,直说不用谢。
  父母卖掉了服装店和房子,带着东方樱和妹妹去了外地,不让她继续接触那些目光。
  老人跟着一起去了,她全程负责东方樱的心理治疗。
  两年后,东方樱进入大学学习心理学,她身边的老人在这一年去世。
  七年后,东方樱研究生毕业,成为了一名普通的心理医生。
  然而,只用了一年,这名普通的心理医生就不再普通,她一年之内,帮助警方将五十起恶性性侵案件的罪犯定罪。
  受害者在遭受重大伤害后,记忆会出现丢失或者偏差,再加上很多受害者年幼或者对事情认知缺失,她们面对警察时,很难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说清楚。
  这一年,东方樱当年的事情再一次被翻了出来,却不再是当年的走向,褚扬早已名声扫地,当年的容貌羞辱,体型羞辱却没有再来。
  原来过去能够逼死她的事情,现在却不能了。
  东方樱甚至坦诚地在讲座中讲诉当年所有的事情,世界如何反应,她也不在乎了,她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此后的岁月中,东方樱一直在帮助警方安抚受害者情绪,帮助受到惊吓的受害者更好地和警方沟通,不仅如此,她陆陆续续收养了十三名被父母虐待的孩子,帮助她们走出童年阴影,开始新的人生。
  她的孩子们都跟着她姓,也把她当做榜样,努力去做个有意义的人。
  她的孩子中,有三位都成为了心理学界有名的人物。
  她关于心理学的著作《活着的价值》,被评为优秀心理学,被翻译成了十几种语言,畅销几十年。
  七十八岁那一年,东方樱已经变成了慈祥的胖老奶奶,她的身体不如以前好了,也很少出门了。
  东方奶奶坐在摇摇椅上,看着远方,可以一看就是一整天。
  小孙女从外面回来:“奶奶,你等的那个朋友什么时候来呀?”
  每次东方奶奶坐在这里,小孙女从幼儿园回来,就问问奶奶在做什么?
  东方奶奶每次都会说,在等一个朋友来,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朋友来接她。
  那个朋友要来接她去帮助一个痛苦的孩子。
  “快了。”东方奶奶怀念地说道。
  直到有一天,小孙女听到外面有声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奶奶抱着一个年轻大姐姐哭。
  “奶奶?”
  东方奶奶擦了擦眼泪,给来人介绍道:“这是我最小的孙女,东方染。”
  小孙女仰着头,看着这个特别高的大姐姐:“大姐姐?”
  “可不能叫我姐姐,我是你阿婆最好的朋友,你得叫我梅奶奶。”梅路路弯下腰,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又回过头问东方奶奶,道:“家里还有大人吗?”
  “有。染染,去房间里找妈妈,跟你妈妈说,有一个很重要的病人在等阿婆,阿婆不回来吃午饭了。”
  小孩子往别墅里跑去。
  东方奶奶像多年前那样挽着好朋友的胳膊:“我们走吧,我之前跟她们交代过这些事情了。”
  “你后面不准备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余下所有的时间我都想陪着她,生命的最后一段路,我能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慢走出来,我的一生就圆满了。”
  “好。”
  两个人走到了一旁的电动车旁,梅路路开始调试时空和位置。
  很明显,这是能够穿越时空的电动车。
  东方奶奶不提这个话题,而是看向多年未见的老友,说道:“我一直很好奇,我这个年代都还没有时光机器,你那个年代哪来的时光机器?”
  “我读的大学有一个勤工俭学中心,可以接到时空局的兼职。”她没说,这一次穿越,是她偷的时空机器。
  梅路路说着话,翻身上了电动车,把老人也拉了上来,很快她带着已经老去的好朋友回到了过去。
  故事像是回到了一开始,那个时候是那个除了死亡无路可走的十七岁少女见到了一个七十几岁的老人,少女的眼神呆滞,痛苦,没有一点光能够进去。
  而现在,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她目光温柔地看着那个痛苦绝望的少女。
  少女的心泡在绝望中,她的一切都被撕碎了,除了死,她好像没有任何出路了。
  老人慢慢走到了少女身边,她那么包容,她的目光,她的语言都像是棉花糖一般温柔,老人带着少女看到了未来——
  那些孤独的,可怜的,不明白也讲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的孩子。
  那些和她一样的孩子,在未来等她。
  “还会有其他的心理医生帮她们。”少女不愿意相信自己还有未来,不愿意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老人摸了摸少女的头:“你是特殊的,只有你有那么敏感,只有你切身体会到她们的痛苦和迷茫,只有你知道那一条路要怎么走出去,只有你能够牵引着她们从那里面走出来。”
  “可是我没有从这条路走出去,我也走不出去了。”
  “我以前经历过你这样的痛苦,我和你一样,年纪小的时候被人哄骗着做了很多‘一辈子都毁了’‘再也没脸见人’的事情,我也觉得我一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少女看向了老人。
  “我也被人骂肥猪,被人骂……那些话,我这把年纪了还是说不出口,我当时觉得我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那样看着,还会连累爱我的人也抬不起头来,仿佛只是认识了我,所有人都要低人一等,我的未来没什么意思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呢?”
  “然后有一个老人,她把我劝了下来,我后来一路很认真地学习心理学,努力去理解人类行为和人类心理。”
  “你想要报答那个老人。”少女说道。
  老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眼神里充满了爱意:“不是,我是想要去帮助那些痛苦迷茫的孩子,不让她们陷入我当年的困境,最重要的是,等我的一切都完成了,我就可以坐在摇椅上,等待一生中最好的朋友来接我,接我回到这一刻,告诉那个十七岁的自己,她对世界很重要,她对我也很重要,我后半生都只想回到她身边,带她走出那段黑色时光。”
  十七岁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慈祥的,平和的老人,只觉得难以相信。
  “怎么……怎么可能?”
  老人看着她,她们中间隔着六十几年的时光,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可她们的眼睛看到的事情却再也不一样了。
  老人的眼里不再有黑色的河水,只有一个少女,不再绝望,平和又温柔,只剩下包容和希望。
  短暂的对视后,少女意识到眼前的老人真的就是她自己。
  老人摸着她被揪红了的胳膊,很是心疼,却还是问道:“那些孩子,那些被孤独被痛苦折磨的孩子,她们在未来等你出现,你会出现在她们面前吗?”
  “你愿意成为我,出现在你自己面前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番外属于平行世界,算我自己写的救赎同人文。
  我从小到大学毕业,从初中时那个砍了自己脖子的同学到高中从六楼跳下来的学姐,再到大学隔壁寝室楼用衣架结束生命的学姐,我至少路过了三个女孩的离开,我也经历过痛苦到半夜地去爬六楼的走廊围栏,我觉得我的人生过不去那个坎,悲哀的是那个时候我太矮,我连那个围栏都翻不过去,于是就在那里一直哭,在那个阶段里,只要一想到还有第二天要来,我就不停地干呕,一到人多的地方,我就会忍不住全身发抖,我不勇敢,一点都不勇敢,几乎一路都在哭,可我还是庆幸活下来了。
  我很想告诉那一年的自己,你再等等,前面有一个新世界在等你,你和她见面的那一瞬间,你便会感恩整个世界让你活下来,你一定要走过去,别让她等太久,更别让她等不到你。
  我是这两年才意识到,也许我的生命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需要用我的生命报复谁,也不需要得到谁的肯定才能活下去,我一个人一路走走停停,只做我想做的事情,也只看着我自己,挺好。
  最后,我从来没有这么残忍地对过一个少女,我也不能推给现实更残忍。
  等我从这个故事中缓过来,我会写一本关于东方樱的故事,到时候也不会入v,是关于抑郁症和青春期的治愈故事,就是我专栏里那本《前程似锦》。
  第40章 后来
  第三十九章
  梅路路没有手机,一方面高中是禁止手机。
  另一方面是她生活在学校里,最重要的人就是室友,她们两从教室食堂寝室操场,天天赖在一起,也用不上手机。
  这一次竞赛,东方樱没有选上,于是梅路路和班主任一起来了这个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物,梅路路才发现,从小一直是一个人的她,上了高中以后,她居然很少一个人行动,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东方樱,就连暑假寒假去做兼职,东方樱也在。
  东方樱是个热情又自来熟的好朋友,几乎所有的规划都是理所当然的两个人。
  曾经常年一个人的梅路路,现在居然有些不习惯一个人了,第一天从考场出来,她和班主任一起吃饭,回来的时候,梅路路看到了旁边的精品店,梅路路从来不买这些小女生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梅路路觉得东方樱也许会喜欢,正好出来了,给她买个礼物。
  梅路路挑了一下,估摸着东方樱会喜欢手链,于是买了一串银色的手链,上面还缀着蓝色的小星星。
  第二天一早上,跟队的班主任脸色很难看,她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梅路路。
  梅路路并没有留意到班主任的异常,反而是进考场的时候,有人看着她,好奇地问道:“你是一中的?”
  梅路路点头。
  “那你听说了吗?你们一中有一个学生好像跳河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那一刻,梅路路有些难过,为什么都考上了一中还要跳河,她想着回去问问东方樱,她一向什么都知道。
  梅路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走进了考场,像往常一样开始答题,这是最后一场了。
  她出来的时候,班主任等在外面,她知道两个孩子关系好,犹豫再三,还是把事情告诉了梅路路。
  她说了一大堆的话,最后一句是——
  东方樱跳河了。
  每一个字,梅路路都听清楚了,可是联合在一起,她怎么都无法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呆呆地看着老师。
  东方樱跳河?是什么活动还是什么游戏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东方樱会不在了,她就像是太阳,她应该永远都在那里,在教室,在寝室,在食堂,在操场,我只要一转过头就能看到她。”多年后,女人说道:“她是我在新的这个世界里遇到的第一个人,她善良温和,搞笑活泼,像极了我小时候看过的书里面的女孩子。”
  “我从来不知道她有抑郁症,不知道她过去经历的那些事情,我一直以为她应该是像小公主一样长大。”
  梅路路在一天后拿到了东方樱给她留的遗书。
  东方樱在遗书里跟梅路路道歉了,她没有告诉自己的好朋友她最大的秘密。
  她不敢说,因为羞耻,哪怕她死的时候,她依旧为自己当年“自愿”而羞耻。
  她总觉得自己和梅路路不一样,梅路路不是自愿,她是自愿,她当初就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她太爱那个烂人了,她爱他,所以他提出想看她穿得漂漂亮亮的,她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尽管后面看到那些衣服,她觉得有点不舒服,可是她也想让对方高兴,也害怕对方离开自己,于是忍着不舒服也是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