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言看向宋若词，眉间带着几分哀伤，“大哥，你平日里最爱读书，《史记》你看过吧？”
宋若词不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图，只是愣愣的点头。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大哥应该也知道吧？”宋如言说着，挺直腰杆，看着沈世和宋若词，“你们就是种族上的王侯将相，天生比我们尊贵，比我们强大，可是，这就注定我们就要低你们一等，我就注定打不过沈世吗？”
闻言，宋若词微微皱眉，无奈的看着宋如言，“你何必执着呢？我从未因为你的出生看不起你？”
宋如言闷声笑着，“我这辈子，意难平之事有三，一是半妖之身，只能屈居你下。”
“可是我从未要求过你做什么，父亲去世后，我虽继承家业，但是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宋家掌权人。”
宋如言并未理会宋若词的话，继续说道：“意难平之二便是，穷尽一生，都不能让宋家超越沈家。”
宋若词垂眸，面露苦涩，“这本该是我的使命，不该由你来承担。”
“意难平之三便是……”他看着宋若词，“我尊你敬你爱你，倾尽所有的为你做我能做的一切事情。每一次你犯病，我都在你床头照看，汤药从不经他人之手，生怕外人有半点疏忽。你爱花爱猫，我在宋家名下，所有你可能去居住的地方，都建了花房养了猫。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真正让我意难平的是你在宋如意和我之间，选择了宋如意。”
宋若词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加苍白，他看着宋如言，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
而宋如言见状，露出几分不忍后，便狠心的扭过头，不去看宋若词。
宋如言继续说道：“你虽不管理家中事物，可是你很明白得罪沈世是什么结果，也很清楚，计划失败后，我会遭受沈世的报复，一旦失败，便是我必死。可是你还是让我去做了，因为你想要宋如意活。”宋如意便是凤雏计划中那个有着宋若词血脉的女孩。
宋如言握着刀柄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泛白，他继续说道：“你舍不得宋如意，也明白自己直接去和沈世谈，让他留下宋如意，对方不会同意。毕竟在沈世眼里，宋如意只是个试验品，以他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让那种残次品继续存活，影响这个妖界的平衡。所以你就默许，甚至是鼓励炸毁实验室杀了沈世这一系列的额计划，这个计划，若是成功，我和宋如意都是活，宋家也可以吞并沈家。而这个计划若是失败，沈世活了下来，沈世必杀我，而我怎么说也是宋家的二把手，他杀了我后，要给宋家一个交代，必然会和你这个一把手做个交易。我想交易的内容便是，大哥你不追究沈世杀我这件事，但是宋如意也和沈世再无关系。”
无论成败，宋若词的目的都达到了。
可是对于宋如言而言……却有着说不尽的悲哀。
宋若词面露悲色，满脸愧疚看着宋如言，他想要解释，却又发现自己是那样的理亏和词穷。
“你是在拿我的命，换宋如意的命。”宋如言言简意赅的点出了宋若词所做的一切的真相。
宋如言是个聪明人，从一开始他就看出这一切的本质，他意难平，可他还是按照容若词的意愿，做了一切的事情。
“我在你身边陪伴这么多年，却终究比不过一个没有灵魂空壳子。”
宋若词摇头，“不是的，我……我没想要你死。”
“我掂量自己，在你心中，我也不过是个棋子。”
作者闲话： 还有一大章
第202章 横刀屠龙无畏惧
“我掂量自己，在你心中，我也不过是个棋子。”
宋如言看透了宋若词的选择，心中意难平，可是还是按照宋若词的意愿去做，他终究是舍不得让宋若词失望。
宋如言轻叹，其中满是绝望和疲惫，他抬手横刀，面向沈世，对宋若词说道，“今日拼尽全力，用我一命换沈世一命，若是成功，我和他同归于尽，天下间便无人能为难你，也算是我为你们铺一条路，从此以后，便是你和如意的安稳人生。”
宋若词闻言摇头，情绪也愈发激愤，“不要，我不要……如言，我……”
宋若词的身体虚弱，情绪不能激动，如今这般有如何能平静下来，一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喘了起来，腿一软，便要跌倒。
顾明泽站在他身边，急忙扶着对方，才免于摔倒。
可是在顾明泽碰到宋若词的瞬间，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宋若词的身体在发烫。
人即便是高烧，也不会有这个热度，而宋若词显然是不正常的。
宋若词是犯病了。
宋若词似乎也很难受，想要说话，却因为身体的缘故，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好。
看着这样的宋若词，宋如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便扭过头，他决心不再管宋若词，而他为对方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杀了沈世。
“沈世，他这是什么情况？”顾明泽惊悚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不知所措的看向沈世。
此时宋若词全身的都在渗血，只是瞬息间，整个人都变成个血人，看起来格外恐怖，而他本人也虚弱到了几点，坐都坐不住。
顾明泽哪里见过这种情况，被吓得六神无主，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去找沈世需求帮助。
沈世看了眼宋若词，只是微微皱眉，看向宋如言冷声说道：“你不管他了？”
宋如言垂眸，说道：“我现在要做的，只有杀了你，其他的我不管。至于他是死是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世轻笑，很肯定的说道，“你打不过我，也不可能杀了我，只是白白送命。”
“那倒未必。”宋如言依旧没有半分胆怯，“你可伤的不轻。你刚才并不是不想用全力对付我，而是你不能。”
“即便如此，你还是打不过我。”
“如果我有这个呢？”随着宋如言这句话，他手中的双刀的铁制外表也脱落下来，露出刀具的本来模样。
那刀看起来，就如同金色的羽毛一般。
这是宋如言拔掉自己的凤凰翅膀尖部的羽毛做成的。
凤凰的翅尖羽和龙的护心鳞一样，都是十分重要的。拔下的时候，痛感不亚于抽筋挖骨。
沈世看了，笑道：“你倒是个狠人，拔了自己的翅尖羽做了刀。”
“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挖了自己的护心鳞。”宋如言转动手里的刀，“我知道你的恢复能力很强，可是我真的没想到，都把你炸的粉碎了，你还能恢复，真的和蚯蚓一样。还好我之前为了以防万一，做了这两把刀。”普通的武器都是俗物，即便伤道沈世，伤口也会很快愈合，但是凤凰翅尖做的刀若是伤到沈世，沈世便不能在恢复了。
“虽然没死掉，但是被炸的粉碎，也是很疼的。”沈世冷着脸说着，然后抬手松了松领带，不慌不忙的脱下外套放在地上，然后将重伤化成黑猫的沈老太爷小心的放在上面。
等沈世安置好沈老太爷，便和宋如言对峙着。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顾明泽心也跟着悬着。
“别……如言……”发病的宋若词，努力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哀求的看着宋如言摇头。
“你觉得我必输，对吗？”宋如言看着宋若词，眼神悲哀的说道。
宋若词因为病痛，几乎说不出话，看着宋如言，一副快要哭的表情。
“呵。”宋如言轻笑，满是高傲和不羁，轻轻的念着史记中的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风云变色，雷鸣骤响。
一旁的顾明泽看着眼前的一幕，脑海里莫名的回响着一句话：这大概就是神仙打架吧。
沈世输了，输的出乎意料。宋如言赢了，赢得光明磊落。
在场的所有人，谁都没想到，在宋如言没有使用任何阴招的情况下，沈世输给了宋如言。
“看来你这几年，修为亏损的很严重啊。”宋如言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对已经无力还手的沈世说道。
沈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几次之后，都是以失败告终。
看着这样狼狈的沈世，宋如言看向一旁的顾明泽，他没有乘胜追击直接杀了沈世，而是问沈世，“为了他，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值得吗？”
沈世也明白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也不在挣扎，索性躺在地上，轻笑着反问宋如言，“你为了宋若词甘愿送死，你觉得值得吗？”
“我和你不一样，宋若词对我有教导之恩。”
“明泽还是山灵的时候，是他教我明是非，辨善恶，也是他，才有了今日的沈世。你觉得你值得，我也觉得我值得。”沈世抬头看天，“不过我还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我没想到，我会输。”
“我也没想到我会赢。”宋如言凄凉的笑了笑，“这样的结局，倒是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情。”他走向沈世，蹲在沈世面前。
“沈世，你说，我是杀了你们，然后控制我大哥，成为妖皇，如何？”宋如言举起刀，对着沈世的胸口。
“宋如言！”顾明泽的声响起，引来了宋如言的注意。
此时顾明泽拿着枪抵着宋若词的额头，厉声威胁道：“放了沈世，不然我杀了他。”
宋如言微微偏头，看着顾明泽，随后笑了起来，“你如果能杀了他，就杀了他吧。”
普通武器杀不了沈世，同样无法杀死和他同样阶位的宋若词。
顿时，顾明泽觉得自己的脚踢到了铁板。
此时，宋若词挣扎着坐了起来，凑到顾明泽耳边，似乎要说什么。
“我……”宋若词终究还是撑不住，因为身体原因，晕了过去。
“宋若词？”顾明泽焦急的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宋若词。
他担心宋若词的身体，此时也急切的想知道，宋若词那些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宋若词是最了解宋如言的，或许他能帮助顾明泽他们脱离现在的困境。
顾明泽叫了宋若词两声，并未得到任何回应，看着晕倒的宋若词，又看了眼在宋如言刀下，也濒临虚脱的沈世，顾明泽无助而焦急的看向周围，希望有什么人能来帮帮他们。
打败了沈世，顾明泽也不足为惧，在场的众人中，只剩下宫绥还能阻止宋如言。
顾明泽和宋如言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宫绥。
宫绥见状，语气平淡而冷漠，说道：“我来之前，老师和我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方慕情是个聪明人，你也是。”宋如言对宫绥说道，“今天我杀了沈世，也算帮方慕情报仇了。”
宫绥冷着脸，点头，他并不打算阻止宋如言杀沈世，毕竟他过来的任务是保护顾明泽。
随后，宋如言举到，打算直接杀了沈世。
见状，顾明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扑向宋如言。
他怕痛怕死，可是这一刻他才明白，他最害怕的是没有沈世。
宋如言猝不及防，被顾明泽扑的往后踉跄一下，只是他毕竟是个练家子，很快便稳住步伐，伸手抓住顾明泽想要夺刀的手，毫不客气的直接给顾明泽来了个过肩摔。
青石板的地面，摔在上面的每一下都是结结实实的疼。
而宋如言对顾明泽这然也不会手软，所以这一下，直接把顾明泽摔的瘫在那起不来，身上的每一处都疼的实实在在的。
趁着宋如言瞬间的分神，沈世勐然起身，手化成利爪，对着宋如言的命门袭去。
只是沈世毕竟身受重伤，敏捷度大不如前，而宋如言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突然，还是躲开了沈世的攻击。
沈世见状，也不犹豫，直接化身为龙。
只是他这次化龙的体型，明显比以前小了很多。
沈世化龙腾空而起，乌云之下，又是阵阵雷鸣。
天空下起了暴雨，磅礴的大雨之中，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宋如言见状，却依旧镇定自如，仿佛如今已经没有事，能让他露出其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