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马不停蹄的来到那个萧条破败的造船厂后,杜飞连连侧身再三询问马行空:“你小子没搞错吧?这就是拥有宝船的造船厂?”
“大人?您放心吧,小人是不敢欺骗您的?”马行空满脸堆笑的说道:“这里原本是大明朝规模最大的造船厂,后来朝廷为了省支出,关闭了这里的造船工房,只留下十几个老师傅负责看场,偶尔修修官家那几艘小破船。但是那些从郑和舰队退下来的巨舰都停放在这里的?”
几个正在修补小艇的老者看到这一大帮子人的到来,纷纷的停下了手中的活。
“是你啊?”其中一个老者眉毛一抬说道:“你小子很久没来孝敬叔叔我了,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求我啊?”
“瞧您说的?好像我没事就不能来孝敬您似地?”马行空的脸微微潮红着,嘴上却是不肯承认。
但是那个老者很显然没工夫跟他贫嘴:“小子,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小子肚子里有几道弯几道摺,以为叔叔我不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忙着那?”
马行空讪笑着说道:“给您老引见一下,这时我现在的东家,杜大人!”
那个老者见到衣着华贵的杜飞立刻恭敬了几分:“这位大官人,不知道看上我们家的这个小子那点了?他还年轻,并且身上染上不少坏毛病,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平时管教不周,还请大官人多多海涵啊?”
“老人家,您太客气了,行空在我手下做事一向干练利落,我十分欣赏他?”杜飞守着老人家的面,也只好捡好听的说。
哪里知道马行空听到杜飞的赞美之词,竟然真的有些飘飘然起来,只见他得意的望望身后其他人,冷不丁他的叔叔一巴掌打过来!瞬间就把他的那股小人得志的气焰打了下去。
“小崽子!我警告你多少回了,在外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点是低调!你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无知!低能!”只见那个老者的胡须被气得一个劲的哆嗦:“小时候教你多少次,打你多少次了,就是改不了这副死德性!”
“老人家,别生气了?”杜飞见到这一幕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老者对待自己的晚辈竟然如此严厉,当着外人的面就拳脚伺候,看来他对马行空的期望是很高的。
此时杜飞发现了树立在造船厂一角的那艘巨船。
他深深的被震撼了,原来这压根不是什么福船,而是比福船还要高等的庞然大物……宝船!它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设有九桅、张十二帆,虽然沉寂在这里多年,船身上还有一层层的灰尘,污物和蜘蛛网,但是它气势磅礴的架势并没有丝毫减退!
“请问大官人此行所为何事?”老者当然心里明白,像杜飞这样的有钱人没事是不会来到这荒郊野外的造船厂的。
杜飞见到这个老头心思缜密通达,心里有了稍稍的顾虑,他先是将马行空拉到一旁悄悄说道:“待会跟你叔叔谈价钱,要适当的压压价!”
马行空一个迷茫的表情,随即明白过来:“卑职明白!”
果不其然,当杜飞谈到收购大船的想法之后,那个老者故意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不成不成!那是永乐帝时留下的宝物,是要留给后人瞻仰的,怎么能随便卖给别人那?不行!绝对不行!”
杜飞明白,在这些拿着三吊两吊工钱给朝廷卖命的人眼里,没有什么是绝对不行,绝对不能干的,要是他说不行,那亦可能是在坐地起价,刻意的想卖个高价。
所以他故意的,深深的叹了口气:“哎?如是这样,我们也不便强人所难?其实我只是希望外出游玩时能有这么一艘舰船,那一定是相当的有排场!”
随即他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身来:“走吧!行空!我们还要赶路那!”
那个老者原本想要哄抬一下价格,没想到弄巧成拙,他心里也暗暗的有些着急,但是刚才所说的话又不好立刻推倒?
此时马行空站了起来,心领神会的随着杜飞暗示的目光拦住了杜飞:“大人,您不要着急嘛?让我再跟我叔叔商议一下?”
马行空把他叔叔拉到一旁,立刻打开天窗说亮话:“叔叔?您老也别太贪了,这个主可不是好惹得,他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想办法搞到手的!很多朝廷的大元都跟他有来往!您还是见好就收把!”
老者轻轻的拈拈胡须,随即说道:“你小子别胳膊肘往外拐!老子在这里常年累月的没油水吃,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大的生意,你可别帮着外人算计我!”
“叔叔?我这也是为了您好,要知道,存着这种老船的可不止您一夹家,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家忽悠到这里来的,您可别把到手的生意往外推!有点分寸!”此时他看到杜飞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立刻岔开了话题:“您说说,咱们一家人,那有这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就得了?再者说了,这些几百年前的东西那有人会留心查验?早就连帐都没了!”
杜飞心里明镜似的明白叔侄俩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说道“怎么样,老人家,有的谈吗?”
“我看您蛮有诚意的,又是行空的东家,我冒着杀头的危险,给您个一口价:二百两黄金!”说完他眯缝起了眼睛,细细的观察杜飞的表情。
若是杜飞表情很惊讶,那即是说明价格太高或是太低,需要变动,若是他没有太大的反应,那就说明买卖差不多要成。
老者决定若是看到杜飞表情反应剧烈,那就立刻再次摆出一副“爱买不买,老子还不卖了”的架势。因为这样可以就势抬价,低于二百两黄金他觉得这桩生意做亏了,而若是杜飞面露惊喜之色,那就是说明这个价格对他来说还是太低了,需要找个理由加价!
但是杜飞的脸上却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多年的经商历练他早就把这些典故烂熟于心,这个老者对于他来说仅仅是个晚生后辈。光是年纪,就比他小上几轮。
见到杜飞安之若素,老者明白这桩买卖差不多要成,因为看出来杜飞不是等闲之辈他也特地没有漫天要价。此时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但是此时杜飞却提出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直接把他的后路切断:“请问老人家,二百两是整个船只的价值吗?要知道,这艘船怎么着也是几百年的老船了,要是想重新下海必须要进行大规模的整修?这个钱怎么算?还有,这艘船的有些设施必须要更换,有些腐烂的部件必须要重新组装修补,该怎么算?”
那个老者心里咯噔一下!他心里早就打好算盘,先用二百金的平价将杜飞稳住,然后再在这些步骤上大做文章,好好的大捞一笔!反正要换多少东西,要修多少部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他还能眼睁睁的瞅着自己不成?
没想到杜飞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计划,顿时一种挫败感使得他垂头丧气:“厄?这个?可不好说啊?要经过细密的检查和评估才可以做出判断?”
“老人家,我也是常年经商的人,您就不用跟我这兜圈子了,我不会亏待了您,但是丑话必须说在头里:“这船我是要自己用的!千万别在用料上有差池!我来说个公道价吧,这艘船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要换的只有船底的几款木板,还有靠边的那只桅杆,加上换船帆,换腐烂的甲板费用,估计需要三十两黄金?我给你三百两黄金!你半月后给我一艘焕然一新的宝船!”说到这里他突然加重了语气:“我的时间很紧,请问您能做到吗?”
“厄?这个?”老者听到三十两这个数字心尖一颤:他怎么算的如此清楚!他有心还想要在抬抬价,但是此时马行空故意的,微微的咳嗽了一声。
他立刻换上了一副笑模样:“呵呵,好!既然大官人如此爽快,那小老儿我就不再多费唇舌了!亏点就亏点嘛!咱们就当交个朋友,日后好相见!”
见你个鬼!杜飞心里暗暗骂道:想跟我这里玩心眼,你伢还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