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为救这些名门正派人的性命,拼尽全力,遍体鳞伤,换来的却是因妒忌与惧怕而起的迫1害,更令我心寒的是,毒蝎帮以为我经脉全断,成为废人,竟拿我做筹码,与那些名门正派谈好处!
猴子为救我,凄惨的死在了我的怀中,那段痛苦的回忆,我怎么都不会忘记!唯有屠尽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才能出我心中恶气!
什么大善,只不过是被人欺负的资本罢了。
我握着拳头,咬着牙,问:“什么时候打过去?我愿意当先锋。”
腥月教主背着手走到我跟前,道:“打打杀杀,那是没脑子人干的事情,我可不做,你啊,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疑惑的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神十分坦然,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我问那该怎么办?腥月教主拿出一张纸,说:“叫你来,一是对你说声,我们与名门正派已经开战了,不出一个月,必定让其中一个门派永远消失,二嘛,是想派你去趟四川。”
四川的青山,也是著名的道士圣地,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来此观光旅行,教主让我去这里,莫非要找那些道士麻烦?
腥月教主把纸交给了我,说:“那些村民没太多钱,却又很看重‘正’与‘邪’的虚无头衔,所以你们两个去,不能表明自己身份,只说是云游四方的高人就行。”
我打开那张纸,是条求助信息,大致说的是,四川某个村子里,发生了诡异可怕的事情,村民们人心惶惶,希望有人可以帮忙解决,会尽量给出令施法者满意的酬金。
从‘尽量’这个词,可以看出村民们想要解决此事的急切心理,以及对给不起高人足够酬金而得不到帮助的担忧。
作为一名修士,驱邪抓鬼,维护阴阳秩序,本是分内之事!可什么时候起,普通百姓竟有了凑不够钱便得不到帮助的担忧?
这让我对那些名门正派更加的厌恶,想当初,他们的先辈们,仗着一个乾坤袋,一把桃木剑,行走于山川林木之间,以驱邪抓鬼为己任,毫无半点功利之心,正是这样的善举,才创下了世人认可的帮派。
但是,今天的这些后辈呢?全都腐烂到了骨子里,非但要价高,还有许多骗子,甚至故意制造灵异事件,再自己去解决收费,这样的门派,还有什么资格谈‘正’有什么资格谈‘善’呢?
腥月教主说:“你和王鬼忙了几天,本该好好休息下,但那些村民每日都生活在苦难之中,我希望你俩即刻动身前去。”
腥月教主深吸了口气:“杨小杰,你此刻,懂什么叫真正的大善了吗?”
我很恭敬的对教主作揖:“是无论世人如何看你,无论你身处何地,无论你是否能因此受益,都会义无反顾的坚持对善的执着。”
腥月的种种做法,与那些‘名门正派’大相径庭,在此处,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希望!
我顿了下,似乎是说给教主,又似乎是说给自己:“不拘泥于世俗枷锁的善,才是真正的善。”
我心系那些村民,便没有休息,腥月教主让我们即可下山,有人在山脚等着,我和王鬼简单收拾了下,便在山脚找到了那辆黑色面包车,因为我们不方便透漏自己真实身份,所以司机只把我们送到了新疆的火车站,然后,我和王鬼便自己坐上了去四川的火车。
我看着手中那封求助信上的地址,又看看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喃喃自语道:“我这便来帮你们,这便来,用第一束阳光,撕破你们心中的黑暗,这,也是我撕开笼罩着世界黑暗的第一步!”
火焰山顶,那两个人离开之后,腥月教主从龙头木椅旁边拿起那把黑色长剑,奇怪的是,他的剑鞘,也是用黑色的玄铁打造,竟与杨小杰的剑鞘十分相似,而他手中的利剑,也是那般相似。
这是为什么呢?没人知道。
他把蛇王传了进来,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蛇王道:“一切顺利,全在你的掌控之中。”
腥月教主点点头,他拔出手中那把黑色长剑,温柔的盯着剑身,道:“你跟随我多年,我早已把你当做朋友,我知道你不想杀戮,那会令你痛苦,但这千年的恨,千年的怨,若不用鲜血,怎能洗刷干净?好兄弟,这次,委屈你了。”
他手中的长剑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竟发出微微的颤抖,和哀泣的鸣声,腥月教主沉默了片刻后,道:“我明白了。”
一人,一剑,竟是那般的似曾相识。
这一刻,他等了几千年,今天,他要血债血偿!
这张面具之下,究竟是谁的脸?而他又经历了怎样绝望的过去呢?这一切的谜团,也终于要揭开了…
赶了几天路程后,我和王鬼终于抵达了这座偏僻的村子里,刚到村口,就碰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爷。
我走上去,询问老大爷这是xx村吗?
老大爷用淳朴的眼神望着我,回答:“是的噻,你们几个来这里干啥子?莫不是要找亲戚的吧?”
我笑着把那封求助信拿出来,说:“我们是云游四方的法师,在县城看到你们村子遇到了怪事儿,想找人解决,便摸了过来。”
老大爷看到我手中的信后,笑容立刻绷住了,很不耐烦的挥手道:“走走走,我们这里木得怪事儿,莫听那些龟儿子们胡说八道。”
这啥情况?王鬼耐心说:“老大爷,如果有啥麻烦,你只管开口,我们会尽力帮忙的。”
老大爷眼神中喷着怒火,道:“你们两个龟儿子怎么还不走?都说了木得怪事儿。”
老大爷转过身,背着手便要往村子里走,这怎么跟我想象中村民们敲锣打鼓欢迎我的画面不太一样啊。
亏我来时还特意用唾沫打理了下自己飘逸的寸头!
我和王鬼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老大爷则是烦躁的驱赶我们,这画面被一个过路的村民撞见了,他绷着脸跑过来,大喊道:“干啥子?欺负我们村大爷的塞?”
他这嗓子声音很高,立刻引来了很多村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些年轻些的,精壮些的,各个瞪着大眼珠子,站在我和王鬼跟前。
我自然不会怕这些普通人,只是不想因误会伤了他们,所以很谦卑的说:“我们只是来帮忙驱邪的,询问下大爷具体情况,没什么恶意,真没什么恶意。”
几个年轻些的村民哼了声:“又是来骗钱的,本来我们村子就够可怜了,你们还没完没了啦?”
另一个村民举起手中锄头:“对!就是骗钱的!快滚蛋!我们村没什么事儿,再不滚蛋,我把你们头打肚子里!”
我急忙让他冷静,说:“我们两个云游四方,把驱邪抓鬼作为己任,倘若你们不信,我可以不收费用,这总行了吧?”
那些激动的村民们听了这话,才算是平静了些,各个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个村民道:“你这话,当真?”
我立刻发誓:“若有假话,天打五雷轰,而且钱在你们手里,你们这么多人,给不给我还不是你们说的算?”
村民们交头接耳,似乎感觉我说的确实对,我继续讲道:“如果我成功解决,你们想给多少给多少,全看心意,还是那句话,我把驱鬼抓邪当己任,从没想过以此谋利。”
村民们这才不再排斥我们,有个留着花白胡子的村民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两位法师,我是村长,刚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自然知道,准是他们把这些求助信发出去后,引来了很多招摇撞骗的牛鬼蛇神,才警惕成这样,因此啊,也就没和他们计较。
村长把我们带到他家院子里,落座后,给我们倒了杯水,我说:“村长,看样子,你们被骗过几次了吧?”
村长叹了口气:“何止几次?是很多次啊,现在骗子太他妈的多了。”
我说:“怎么不找靠谱的驱邪组织,那些无名小辈要钱,大多数都是骗人的。”
村长说:“找了,怎么没找?终南山天正派,算靠谱吧?我们乡亲们砸锅卖铁凑了十万块钱,结果请来了一个自称李刚正的道士,来这里又是设坛又是舞剑的,完了说已经解决,拿了钱便跑啦,结果第二天,村子里就又死了个人!我们乡亲们气不过,去终南山找天正派评理,结果才知道那李刚正只是个刚入派几个月的弟子,明显是实力不济,招摇撞骗,可天正派的人却偏袒弟子,说是事态恶化,要我们再拿十万,才能解决。”
我狠狠拍了下桌子:“岂有此理,这和地痞无赖有什么区别?”
村长叹了口气:“先前那十万,已经让我们倾家荡产了,哪里再凑十万?结果他们看不到钱,坚决不帮,还说这是道士的规矩,否则会遭天谴。”
后来,村民们无奈,只好到处求助,结果来了许多‘各大门派’的散游弟子,要价并不是很高,但全是骗子,有一个骗了钱没逃走,被毒打了顿,短短半个多月,这个村子就莫名其妙花出去十五万块钱,但事情,仍没有解决!
村长老泪纵横:“那十五万,是乡亲们的血汗钱,是乡亲们的命啊!就这么不明不白没有了,我们都想好了,大不了就是死嘛,死在鬼手里,我们还知道怎么死的,死在这些人手里,我们估计还在替他们数钱呢。”
看着村长嚎啕大哭的样子,听着这番绝望的话语,我心如刀割,紧紧握着拳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骗子,不知廉耻的耗尽本就无助人心中最后那丝光明,让无尽的黑暗,无尽的绝望笼罩着那些无助的人呢?
死在鬼手里,还知道怎么死的。
死在人手里,怕还在为他数钱。
简单的两句话,竟道出了世间的黑暗,与绝望,真是令人心痛,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