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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浸透了颊上的红晕,就像泛着水泽的蜜桃。
  竟是格外的娇媚诱人。
  周翰墨忽觉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几步上前将江初唯抱下了矮凳。
  一落地,江初唯不管不顾地扑进周翰墨怀里,但距离还得保持,小手抵在他的胸膛,眉眼半垂,长睫微颤:“陛下……陛下不是不喜欢敏敏了吗?”
  江家搬离了京都,周翰墨不再有任何威胁,江初唯失去了利用价值,她现在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只剩作为替身以解狗皇帝相思之苦。
  这些天江初唯已然想通,没了江家的庇佑,她也不想争宠,但也不能失宠太快,至少有个过渡吧?
  周翰墨捏起江初唯的下巴,静静凝视着她嫣红的眼角,眸光微动,“敏敏多想了,朕怎会不喜欢敏敏呢?”
  “陛下……就知道骗敏敏,”江初唯打了个哭嗝,而后哭得更加伤心,以致说话乱七八糟,“陛下这些天都歇在蝶衣宫,日日陪着陆妃她弹琵琶,她弹得有那么好吗?让陛下那般不能自拔?敏敏到底哪儿比不过她了?”
  “灵儿不是敏敏力荐吗?”周翰墨的眸色一点一点的加深,带着一丝探究,教人判不出喜怒。
  江初唯抿了抿唇,唇色愈发浓郁,春花一样好看,娇憨地哼了一声,“敏敏后悔了还不行吗?”
  周翰墨上下看她两眼,松开手,嘴角勾起淡笑,“好了,朕这不是过来看敏敏了吗?”
  “陛下等会儿要去玥兰阁用晚膳吗?”江初唯仰起小脸跟着笑起来,颊上的梨涡浅浅,滋味甚好。
  天真又无邪。
  周翰墨的脸却倏地沉了下去,“敏敏这是赶朕走,嗯?”
  “不是不是,陛下误会敏敏了,”江初唯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敏敏只是心疼温姐姐,她也有些日子没见到陛下了,昨儿个还说想陛下得紧,陛下若去玥兰阁用膳,温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高兴吗?”周翰墨问。
  “温姐姐高兴,敏敏就高兴。”江初唯重重地点头。
  周翰墨看她,似笑非笑,“你何时这么大度了?”
  江初唯捏着指尖,稍稍用力,就疼得她眼泪直流,“不是敏敏大度,是……是敏敏害怕。”
  “害怕什么?”
  江初唯吸了吸鼻子,泪眼汪汪地道:“害怕温姐姐的遭遇发生在敏敏身上,敏敏这三年都有好生养身子,就盼着有一天能侍候陛下,再为陛下生好多小公主小皇子,到那时陛下如果不来看敏敏,敏敏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好多小公主好多小皇子吗?”周翰墨眸底突然浮出一抹笑意,渐渐溢出染上了眼角,便衬得他看人的眼神缠绵悱恻,“是朕不好,不该这么久不来看温淑仪,以后等敏敏怀上孩子,朕一定好好待你们。”
  “嗯,”江初唯再次破涕为笑,拉住周翰墨的袖角,“陛下,齐美人厨艺很好,敏敏也想过去用膳。”
  “好,”周翰墨屈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道:“这些日子是朕冷落敏敏了,过两天便是上元节,朕带你出宫逛逛吧?”
  “真的吗?”江初唯一声欢呼,就地旋转一圈,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跟周翰墨的距离,两只手捧着小脸蛋,眼睛忽闪忽闪,满是雀跃,“我好久没出宫了,陛下,我要吃醉玉楼的辣烤鸭和卤猪蹄,还有零嘴坊的蜜枣……”
  “都给你买,”周翰墨嗤笑起来,“果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江初唯吐舌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陛下最好了!”
  矫揉造作的模子,江初唯险些呕出隔夜饭。
  却没想到周翰墨很吃这一招,到走时脸上都和颜悦色的。
  出了昭芸宫,周翰墨笑脸瞬时僵住,眉头微皱,“春德,朕怎么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陆沉”小天使170瓶营养液
  我的妈呀,太激动了,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营养液,我飘了,我膨胀了
  我要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
  第27章 一更
  周翰墨出了昭芸宫摆驾未央宫, 春公公得令前往蝶衣宫宣旨。
  夜色渐近,犹似一面幕布将偌大的皇宫笼罩起来,穿梭巡夜的御林军, 各殿点亮的宫灯, 还有墙角低语的宫人……看似空闲了下来,却又多出几分忙碌。
  但终究无人发现那道跃于夜里的黑影,来无影去无踪,落入寥寥无人烟的慈乐宫。
  周瑾辞放下手里的书,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举目望去。
  院里的枣树底下凝立着一道笔挺高大的身影, 借着清冷的银辉, 他瞧见那人腰间配有一把独特的宝剑, 暗红色, 充满了血腥。
  周瑾辞唇角漾出一抹浅笑,轻声唤道:“二舅。”
  男子转身回望, 一袭夜行衣,黑巾罩面,只露一双深邃的冷眸,眼底波澜不惊,犹似一潭死水。
  “二舅这趟辛苦了。”周瑾辞脸上的笑意加深,难得真诚。
  不一会儿, 门响了,黑衣男子缓步走进来。
  面罩已经摘下, 一张脸生得凌厉又俊美,刀削斧凿出来一般,不带任何表情, 眉间凝着冷和傲。
  他就是陌沧,退出江湖十三年,但江湖仍有他的传说。
  天下第一高手,单挑三国无敌手。
  最先出于大西国,后在安南国历练,隐匿于大周国皇宫。
  是周瑾辞生母的结拜义兄,年纪跟自家小妹相仿,却将她视为女儿疼爱。
  在周瑾辞生母悬梁自尽后,他便接过照料外甥的重担,一把屎一把尿地喂养长大,还不能让外人发现自己。
  这些年里陌沧也是操碎了心。
  陌沧冰封的脸庞毫无波动,只是嘴角轻轻地牵了牵,冷声道:“江家老小已平安抵达徐州。”
  “辛苦二舅了。”周瑾辞再道,回身坐到圆桌前面,拣起瓷壶倒了两杯凉茶,端起其中一杯喝了一口,“二舅请坐。”
  两人处了十三年,彼此信任毫无疑问,但关系却不是很近。
  如果像寻常人家的外甥跟舅舅撒娇那样扑过去吊在他身上,陌沧一定会拔剑砍了周瑾辞。
  所以保持一定距离向来是他俩相处之道。
  陌沧撩起黑衣下摆,坐到周瑾辞对面,捞过另一只杯盏,垂头饮了口茶,“因为敏贵妃?”
  “敏贵妃很好,”周瑾辞悠然淡笑道,“她人美心善,送很多吃用过来,就当是报答吧。”
  “报答?”陌沧凝望着周瑾辞的脸,近些日子多出了不少肉,五官也渐渐地长开了,略见小妹年轻时候的绝世风华。
  他这个小外甥不善与人交心,即便他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也从没真正看清他心里所想。
  但他仍要护着他,毕竟是自家的崽。
  “上元节敏贵妃要出宫,”陌沧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人计划谋害她。”
  周瑾辞攥紧手里的杯盏,“蝶衣宫那位?”
  陌沧点头,摸了摸腰间的佩剑,“需要我动手吗?”
  周瑾辞冷笑一声,“此等小事怎好劳烦二舅亲自出手,反正上元节我也闲着,就陪她好好玩一玩。”
  上元节那天,周翰墨用过午饭来昭芸宫接人,等在明堂有一盏茶时间,忽闻锦帘轻摇,抬眸望去。
  进来一位手持折扇的翩翩少年郎,玉冠束发,马尾飘荡在腰际,随她走动,发梢轻轻摇摆,风流倜傥。
  个头虽然不高,身子更是纤瘦,但合宜的月白锦袍衬得她身段比例极好。
  洋洋洒洒大迈了几步,最后停在了周翰墨跟前,笑吟吟地看着他问道:“陛下,敏敏这身打扮可好?”
  说罢,神色有所收敛,红唇抿成一条直线,特意画出的剑眉微微挑起,看上去就十分的冷漠俊酷,但眸光藏不住的灵动俏皮,散出一种特别的迷人气质。
  周翰墨冷然的瞳仁浮过一抹惊艳,却也只是一闪而过,“敏敏为何女扮男装?”
  江初唯认真回答道:“敏敏是陛下的女人,在外自要多加小心,不然遭歹人觊觎,岂不丢尽皇家颜面。”
  这话说得真是好听,周翰墨薄唇微动,笑了。
  陆灵儿的脸却绿了,她揪住自己的裙裳,今日盛装出席是想压制江初唯的锋芒,没料到她另辟蹊径玩出花了。
  “灵儿姐姐,”江初唯盈盈浅笑,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在场所有人听得到,“今儿个好美哦,跟花孔雀一样,晚些要表演展屏吗?”
  陆灵儿皮笑肉不笑,“敏贵妃过奖了。”
  小贱人,别得意,过了今儿看你还能怎么猖狂?!
  大周永德皇帝微服出巡,一身便装没入人群中不算起眼,但眉宇间透出上位者的威严,一看就是一个颇有身份的贵公子,还携了一位娇滴滴的美娇娘。
  周翰墨跟陆灵儿一现身,街上行人纷纷止步张望,他们脸上皆是惊羡之色。
  陆灵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就像一张狗皮膏药黏着周翰墨,“四爷,这里人太多了,灵儿有些害怕。”
  周翰墨淡淡睨了她一眼,眉间不耐,问身侧的春公公,“敏敏呢?”
  春公公欲哭无泪,“小公子一下马车就不见了,应该是买糖葫芦去了。”
  “胡闹。”周翰墨一脸不悦。
  陆灵儿添油加醋,“四爷,小公子脾性向来如此,随心所欲,从不为他人多想。”
  周翰墨的脸色沉了又沉,眼看就要大发雷霆,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呼唤:“四爷!”
  江初唯满头大汗地挤了进来,一只手拿着折扇挥舞,另只手举着糖葫芦,颊上两抹绯色,热气腾腾。
  “四爷吃冰糖葫芦吗?”江初唯献宝似的递上糖葫芦,“敏敏特意为四爷买回来的。”
  周翰墨盯她一瞬,面色有所缓和,但仍是冷峻严厉,“下不为例。”
  江初唯没听大明白,一脸茫然地哦了一声。
  “不准单独行动。”周翰墨补充道。
  江初唯乖巧地应下了,然后舔了舔糖葫芦,歪着脑袋朝周翰墨笑:“好甜哦。”
  周翰墨沉默了片刻,突然抓过江初唯的手,倾身咬下了一颗糖葫芦。
  陆灵儿:“……”
  脸都气白了。
  江初唯也傻在了原地。
  口水好吃吗?
  围观众人:公子好宠自家弟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