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没能用婚姻替家族招揽力挽狂澜的高手,便用这条命回报吧。
“应该就在这附近……”苍芩老祖没有在意得意徒孙的情绪,低头喃喃推测。
蓦然一阵震动,传到山上已经极其轻微,但一柄斜插着即将被老祖拔出的铲子,被震得忽然一倒。
苍芩老祖上前一拔,忽然浑身一震,直勾勾盯着铲子下的方向不动了。
云涤尘还没明白过来,忽然听见苍芩老祖沙哑的狂笑。
“找到了!找到了!”苍芩老祖张开枯瘦的双手,状若疯癫,向天狂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在这里,在这里!”
山风猛烈,黑袍狂舞,枯瘦向天伸出的手指,如恶魔向天攫取日光的利爪!
而山下,马蹄狂踏引起这场震动,从而导致契机开启的十万云雷人,正被尧羽引往鬼谷去。
纳兰君让神色凝重,注视殿门。
梵因凝望着地宫图。
君珂还在心系着被引走的云雷人。
沈梦沉勒马,眼底光芒一闪。
更远处,柳咬咬束起的长发扯成直线,带领两万云雷军狂奔抵达云雷城!
云雷城中,无数黑影如毒素流入经脉一般的街道,所经之处,惊叫啼哭之声频响!
八方雷动,风云际会,都在此刻,天下云雷!
“沈梦沉。”君珂长剑指向对面,已经取下面具的沈梦沉,“我们尚缺一场决战,便在此地如何?”
“我以为不是时候。”沈梦沉微笑,“你我还有最后一关没有冲破,打什么打呢?”
君珂气极反笑——是他万人之前跑出来约战,现在嘴一张就翻了过来,当耍她好玩么?
不过她不打算放弃,因为此刻她就算不打,回去帮柳咬咬,她也起不了太多作用,战役之中,个人武力是有限的,依赖的是将领的指挥,士兵的战意,和强悍的纪律。
她相信柳咬咬的指挥,相信云雷军的纪律,更相信他们的战意——刚刚回归云雷城的云雷军,绝对愿意用命来捍卫家乡!
她不擅指挥,回去没必要,但沈梦沉可是天纵英才,如果让他回去,调遣人手帮东堂攻打云雷,战局如何还真难预料。
沈梦沉说完,拨马便走,君珂冷冷看着他背影,忽然道:“我在替你护持内力时,给你种了点好东西。”
“哦?”沈梦沉顿了顿,没有回头,“真巧,我在替你解脉时,也种了点东西。”
“彼此彼此。”君珂微笑,“解药就在我身上,错过今日,你难道想去尧国拿?”
沈梦沉缓缓回身,注目她的双眸,君珂毫不避让,微笑迎上。
“小珂。”良久沈梦沉低低道,“我不认为你会使出那样的手段。”
“谁知道呢。”君珂耸耸肩,神态轻松,“或许近墨者黑,认识你久了,也受了点影响。”
沈梦沉静静盯着她,他的眼光并不威慑狠厉,但就像是坚硬的钉子或者锋利的刀,所经之处,搜骨剔肠,剖筋扯脉,容不得一点掩藏。
君珂觉得后背微微出了点汗,掌心有点发热,但依旧微笑坦然,毫不避让迎着他的目光。
好半晌,沈梦沉终于悠悠道,“原本我还想放过你,现在看样子,我只好把你擒回去亲自调教了。”
君珂暗中舒了一口长气,笑道:“你我心愿一同。”
“咻!”
几乎最后一个字刚刚落音,两个人同时出手!
不是偷袭,而是久经战斗的人,下意识地选择最佳时机攻击。
在长久的纠缠中,做敌人已经很久,互相暗害也已经无数次,但真正对面决战,还是第一次,两人都弃了马,在这十里禁地边缘,各自施展杀手!
君珂第一次看见沈梦沉的武器,是一柄黑色的带倒刺的鞭子,质地奇特,镶嵌着一圈一圈金色的纹路,看上去像一条金环蛇,实在很适合他的武器,也像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柔软、无声、阴毒而反差极大的艳丽。
君珂还是软剑,但她的软剑质地也已经到了顶级,如果说沈梦沉的武器是一条金环蛇,她的武器则像一条银白的鳗鱼,一般的软韧灵活,两柄这样的武器交手时,几乎没有金铁交击之声,每次接触都虚幻如梦,在一片片漾开的光影里,倏忽来去,只能看见偶尔的黑金光芒或银光一闪。
这里是十里禁地边缘,但标记已经全部被铲除,不过两人的战斗,很奇异的,至今没有越过雷池一步,这自然是君珂的控制,她身法轻灵,并不和沈梦沉直接硬碰硬,很多时候只是展开游斗,虽然这种控制了地域的游斗很不容易,但她一直坚持。
只是每次遇上一点沈梦沉出招的空隙,她都会迅速抽身,旋转一圈。
这个动作很奇异,像一种诡异的身法,但是毫无用处,沈梦沉也露出了一点惊诧之色。
他每次露出的一点空隙,看上去是破绽,其实只是诱使君珂上当的陷阱,不过君珂果然没有上当,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君珂对战,向来都很谨慎。
但君珂也没有利用这些破绽争取来的空隙,更好地防护自己或者出招,反而把精力浪费在那个毫无作用的花哨的身法上,这用意,连他都没想明白。
很明显,君珂的内力还差他一筹,所以她一直避免硬抗。但游斗很耗费真力,沈梦沉计算着,这样不过百招,必有胜负。
两人起落飞腾,风声凌厉,黑金银光搅在一起,星棱碎卷,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