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珂托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她,这世上有的人真奇怪,都被整得那么惨了,怎么还有底气说出这种话来?
这位真的是传说中成王妃第二的铁血公主,而不是脑残?
她还没开口,忽然看见女皇眼睛一抬,脸上神色微微有点变化,像是看见了什么,君珂一怔,回身一看,身后没人,只有步妍,羞怯温柔,垂头站在那里。
君珂看见步妍脸上的掌印,心中一阵烦躁,不想和这个脑残斗嘴,敷衍地笑笑,“女皇放心,我也从来不会打扰别人做梦的。”
说完转身就走,听得身后女皇尖声道:“君珂,你没看见我的面纱已经撕下了吗?你不知道尧国贵族女子撕下面纱代表着什么吗?”
君珂脚步一停,随即笑着摇摇头,理也不理继续走,步皓莹的声音又追了过来,“是纳兰述亲手揭下了我的面纱!是他第一个看见我的脸。你们不同意有什么用?他已经注定是我的皇夫!他如果敢毁诺败信,尧国朝野,绝不会允许他掌控尧国!”
纳兰述第一个看见她的脸?
看见?
君珂想起那天去帮女皇索要回复的张半半,笑了。
纳兰述,你好无耻……
她这一笑,旁边面色惊惶的步妍露出诧异神色,女皇还没看见,激动之下似乎要跳下车,君珂头也不回,衣袖一拂,女皇身子向后一仰,哐当一声撞回了车内,脸撞在马车上固定的镜子上,压出一片红痕,和刚才步妍被打的位置,一模一样。
女皇挣扎着爬起来,正要发怒,忽然闻见一阵腥臭的气息,眼一抬,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狼群,群狼眼神幽绿,口水滴答,用一种“一看起来就是细皮嫩肉吃起来一定味道不错”的眼神,紧紧盯着她。
女皇一把将到嘴的尖叫捂住,面无人色僵坐着不敢动了。
“陛下刚才自报身份,立即让我惊觉,作为未来的我们冀北联军的‘准主母’,陛下这里保卫人手太少,让狼军从此以后负责戍卫。”君珂对狼们点点头,又对步皓莹微笑欠欠身。
步女皇已经惊得面色发白——从此以后,天天都要被这群狼看着?
君珂转身,凝注她半晌,步皓莹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心中一震。
君珂的目光没有得意,没有张扬,却有着淡淡的……同情。
同情?
步皓莹怔怔地,不明白这情绪从何而来,君珂已经含笑转身而去,只抛下了一句话。
“陛下,作为失败的典型,你真的,很成功。”
君珂绕过尧国女皇的马车,去图力的帐篷的路上,一直在想着刚才看步妍的那一眼。
呃……是个女人。
虽然不好意思多看那种部位,但匆匆一扫之下,还是不会看错的。
君珂笑了笑,笑自己的无稽,怎么能因为马车的晃动,就疑心到那个方面。步妍一看就是大宅门里教养出来的那种,知书识礼的侍女,这种侍女有时候比大户人家小姐还尊贵,看步妍那姿态谈吐,女人得不能再女人,没有十几年女性生涯的浸淫,是不可能达到那样的气质的。
唉,还是当初给姜云泽搞出阴影了。
将这事丢开一边,她进入了图力的帐篷,帐篷里光线幽黯,她一进去,就感觉角落里有两道灼灼的目光射过来。
那目光极有力度,灼热又冰冷,像是极度的狂热,又像极度的恨。
图力坐在角落里,没有捆绑,却被韩巧的药软麻了全身筋脉,看见君珂真的一个人进来,立即支撑着坐直身体。
他紧紧盯着君珂,心潮涌动,却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是欢喜还是憎恨,看见这个令他蒙受了奇耻大辱的女子,他的第一直觉就是想将她踢倒在地,用草原最残酷的刑法,一寸寸杀了她,然而当她微笑在他对面坐下时,那双金光微闪的眼眸一转,他忽然又想起那夜河水前,月色下张臂而来的少女,衣袂飞舞,眼神空茫,笑容却温柔得,连天地都将融化。
那一刻月夜草原下的惊艳,停留在心版难以消磨。
“君珂!”他哑声喊她,却不知下一步要做什么。
“图力大人。”君珂神态从容,“听说你有要紧事要告诉我。”
“是。”图力上上下下打量她,眼神里闪动着奇异的神情,“腾云豹的秘密,听说你是个神眼?”
君珂点点头。
“我拳头里有什么?”图力伸出拳头。
“一只蚂蚁。”君珂随口道。
图力眼底光芒一闪,一瞬间竟然恨意全去,霍然坐直,神情激越兴奋,“神眼,你真的是神眼!天啊,赤亚大神的神示者,终于降临了吗?”
君珂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神示者?什么赤亚大神?你没发烧吧?”
“难怪我败在你手里,我不冤!”图力手指紧紧攥着毡毯,险些将坚韧的毯子撕裂,“赤亚大神说,当灰黑色的乌云遮蔽一切,她的眼眸里有金光闪起,穿透草原之上将起的硝烟,雄鹰因此飞翔。”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灰黑色的乌云,不就是那晚铺天盖地的狼群,羯胡的狼都是灰黑色的,在那场大战之后,草原注定要开始长久的争战,而飞翔的雄鹰……”图力握紧拳头站起来,“是我,就是我!”
君珂一头撞到了桌子上。
这年头,自说自话的人真多啊……
虽然不知道那所谓赤亚大神是谁,但君珂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个神棍,什么灰黑色的乌云?乌云当然都是灰黑色的,什么金光闪起?眼眸的光芒怎么解释都可以。什么将起的硝烟和飞翔的雄鹰?现今天下,哪块土地没战事?哪个将领不能被称为飞翔的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