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被人当头一棒,乌桕忽然就不知说什么了。罗英久趁盛追击,紧逼一步,“不过乌姑娘你好像尚未婚嫁吧,孩子父亲是谁啊,做什么工作的,有钱吗,对你好吗,还有……那方面功夫如何?”
罗英久冒出来一句,乌桕便后退一步。她仿佛第一天才认识这个人,以前只以为他高调机智,后来知道他臭不要脸,现在更是发现他还喜欢言语上耍流氓。
她虽也不要脸惯了,可毕竟是个女子,这些话题别说回答了,细细琢磨都难免脸红。正在罗英久得意洋洋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闪过立在了他面前,虽没目光上的对视,但那慑人的戾气却叫周围温度降了不少。
罗英久这会子倒是不说了,一副和气的派头往后退了退,假装抱歉道:“哎呀忘了颜二公子还在了,怎么,对乌姑娘的遭遇你可是有什么……”
“二弟!”
罗英久话未说完,一道利光劈向他所站之处。幸得颜琼宇一声提醒,伴随着他冲上来的身影,那利光于半途中转换了轨道,这才没有人员伤亡。
“哎呀说阿迪勒的事情呢,这是干嘛!”祁欢急忙上前当和事老,冲着蔺瑟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抱着二狗便把罗英久往后拖了拖,而那方的颜琼宇也青着脸上前安抚颜歌,谁料这位一向难伺候的冷面杀神只哼了声,便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这下只能苦了乌桕,颜歌转过身,恰好与她面对面。虽说他们从未有过任何眼神上的交流,但这气息最是能表现情绪了,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冻僵,心道保命要紧,于是不怕死地后撤一步,把阿伊莎一把拽了过来。
眼看人姑娘一个激灵,乌桕急忙道:“阿伊莎,当年幽灵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阿伊莎哪里看不出这片刻气氛的微妙,她抖了抖,低头道:“我、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当年那商队的人想要进山,其余人都不理睬他们,只有我父亲答应了。”
“哼,还不是见钱眼看。”乔子安见缝插针道。
乌桕白了他一眼示意阿伊莎继续,便听她道:“我跟母亲劝了他许久,他却一心要带人进山。我们第二天大清早就送他出了门,可等到太阳落山也不见他回来。我们这里有个说法,如果人在太阳落山前还没回家的话,魂就会被山神大人收走,所以那时我跟母亲都以为他……”
阿伊莎一想起那一日还心有余悸,于是顿住顺了顺气。可乌桕却觉得这个时间点,有些微妙。
对修道之人来说,太阳落山是在戌时之后,阳气会逐渐衰弱,阴气由此滋生,那些白日里不敢行动的邪祟们也会伺机而动。
这样想着,她不禁抬头望了望他们身后那片黑压压的树林,心里不安更甚。
“就在我跟母亲已经等到心灰意冷的时候,父亲终于回来了。”阿伊莎说着,突然抓住了乌桕的手。
“可、可是他看起来很古怪,满身泥土却没有受伤,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嘴里一直念叨着‘不是我,不是我’什么的。我跟母亲以为他被勾了魂,哭喊了好久都不见他再有反应,就这样一直等到太阳出来,他突然像是回了神,望着我们却问自己为什么在这儿。”
这种情况只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乌桕望向其余人,见他们也一头雾水,不免更觉得这幽灵山有些古怪。
“也就是说,你父亲记不得在幽灵山发生了什么,但那些跟他一起去的人却都死了。”蓦地,颜歌一语点到了整件事的关键。
阿伊莎点点头,一想起他可能看不到,正要再说一句,却见颜歌转了身。
“既如此,找到你父亲问问,也许会得到一些线索。”
一如既往的干脆洒脱,乌桕真想给他鼓个掌说你好棒棒。
“别闹了,那家伙对中原人态度那么恶劣,能见咱们吗?”蔺瑟撇嘴道,“难不成你打算假装绑了这小姑娘过去啊?”
蔺瑟这话虽是玩笑,也还是让众人一个激灵。颜歌闻声却摇了头,他转向罗英久,礼貌又不失优雅道:“有时不用绑架也能做成事,对吗,罗颜主?”
乌桕一直坚定不决地认为,老虎始终是老虎,不能因为它偶尔乖巧温柔就觉得这是一只大猫。
比如此刻坐在一旁一脸云淡风轻的颜歌,那淡定,那冷静,那自如,全都是假的!
那张俊俏的面具下,尖利的獠牙早已冒出,闪着阴森的寒光,等待将招惹过自己的人“撕”成碎片。
乌桕不知自己是否在等着被“撕”的名单里,但她知道,罗英久肯定是在的。
“你说,罗颜主怎么会答应颜二公子的要求呢?”
一旁的祁欢看着忙前忙后的蔺瑟、颜琼宇跟乔子安,视线再瞥另一侧的罗英久,一如既往的慵懒华贵,正对着身边羞红了脸的阿伊莎低声说着什么。
乌桕叹了口气,心道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鬼事情。
“能不答应吗,要想对付阿迪勒,硬的不行,软的没用,只能用这不硬不软的法子了。”她摇头道。
谁也没想到一向金口难开的颜歌提出的法子竟与蔺瑟所说的绑架颇有异曲同工之处,他让罗英久亲自登门拜访阿迪勒,且带着想邀请阿伊莎前往中原游玩的建议。
原本颜歌表示以罗英久的身份,直接提亲都没什么问题,可无奈阿伊莎不答应。毕竟是个女孩子家,能跟他们站在一起对付自家父亲实属不易,又怎好再败坏人家名声。
还好蛮荒城民风奔放,对于女子单独外出也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更何况阿迪勒见钱眼开的德行他们早已见识过,甭说别的,单凭罗英久这千万身家,别说一个阿伊莎了,十个阿伊莎,只要阿迪勒有,他们就都能带走。
“话是这么说,但我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祁欢压低了声音,“你可别说你没瞧出来,这罗颜主是卯足了劲儿要跟颜二公子对着干的!”
乌桕被她说得心里发毛,不禁哆嗦道:“不会吧,你想想,这是眼下最快最安全的办法,咱们这群人里,蔺瑟跟颜大哥肯定不符合条件,一看就是穷鬼,披金戴银都透不出富贵劲儿。至于某一位……”她下巴一点颜歌,“你敢说让他上,他分分钟能杀你全家。最后只剩下罗英久啦,总不能让咱们两个姑娘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