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一声自颜上响起,三人不约而同抬头,只听一声呓语传出。颜歌脚尖轻点飞身上颜,床铺空着,床下却响起乌桕平稳的呼吸声。知她睡觉不老实又摔了下来,颜歌俯身将她抱起,重新放回床榻。
白皙指尖流连在她脸庞,指腹凉意惹得乌桕发出不满呻吟,颜歌一贯平静的脸上微有松动,少顷,抬手在她额头轻弹。
窗外是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屋内是人影相依,情思两异。静谧的夜幕下似有谁在长叹,声声怅然声声断,不复过往,更似明朝。
乌桕这一晚睡得很安稳,那个叫摇光的女子破天荒没有出现在她的梦里。只是晨起时看到自己额头还没退去的红印,她没来由觉得是有人大晚上搞怪,是以在饭桌时,她瞪着面前两人几乎看出个洞来。
始作俑者颜歌眼不见心不烦,慢条斯理吃着咸菜喝着稀饭,倒是苦了一旁的乌承泽,不敢吃也不敢动,一颗脑袋已经快埋进土里,最后终于忍不住道:“乌、乌姐姐,你、你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我呸!”乌桕啐了口,“臭小子,昨晚上你是不是偷摸进我房间了?”
“进、进你房间何必偷摸……”乌承泽撇嘴,“在竹青谷的时候咱、咱们不一个屋睡吗?”
乌桕一想也对,立马转向颜歌,“那就是你?没想到啊,堂堂长风教颜二师兄竟然这般不要脸,大晚上的……唔!”
乌桕话没说完,已经被颜歌快准狠地塞了一个包子进嘴。他全程头都没抬一下,就着咸菜咽了一口白粥,才道:“无聊。”
无聊?乌桕不乐意了,瞧他这德行,昨晚上肯定是他在她屋里浪来着!不然她对气息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毫无发现!也不知道这不要脸的家伙有没有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乌桕愤愤吞下包子,却因为馅料太足险些噎住。就在她大口喝粥的功夫一个人忽然站了过来,“我一猜便知颜兄你宿在此处,毕竟他们家的小菜最合你胃口。”
来人身着金红相间的校服,苍龙图腾绣的平整又精致,他腰间佩戴的七珠如意连心穗即使入了室内也依旧波光流转,他拱手做礼,很自觉地坐在了乌桕身边。乌桕匆忙吞下包子,一眼扫去,这才发现来人背后的剑匣中竟是双剑。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人似乎大概好像昨天在得月颜见过?
“姬兄。”少顷,颜歌轻拭唇角,“穆云朗可知你来此处?”
姬明昊尴尬一笑,“颜兄还为着昨日在得月颜的事跟我生气?你也知道,师兄他因三月前与你在密洞一战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刚刚才好,谁料.一次任务就碰到了你。我也是为防再生事端才装作不认识你,如此若惹得颜兄不快,”他说着,起身行了个大礼,“我便跟颜兄赔个不是。”
姬明昊表现的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半点虚情假意,乌桕在旁看着咂舌。
九幽门在岐阳大陆排行.一,或许是受到过分追捧的原因,上到掌门长老,下到内门弟子,无一不是趾高气扬,两只眼睛几乎长在头顶上。就连记名弟子仿佛都比其他门派的高人一等,关于这一点两年前在两派友好试炼赛的时候,乌桕就深有体会。正因此见姬明昊如此懂规矩明事理的样子,还是颇为惊讶。
颜歌没有多余情绪,道了声“无事”,随着姬明昊落座道:“你来有什么事?”
姬明昊无奈一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颜兄?”
颜歌显然觉得这种客套实在是无聊,于是连表情都不变一下,姬明昊似是早就习惯他这性子,少顷叹道:“也罢,我便开门见山了,三日后城中的蒙面试炼颜兄可要参加?”
蒙面试炼这词儿乌桕只在得月颜听颜歌提过,可惜当时她还没问清楚,就被发疯的阿游给打断了。她只知道这蒙面试炼是几位修真界高人私下举办的活动,但具体怎样参加又怎样试炼,却是毫无头绪。
姬明昊似是察觉到乌桕的不解,转向她道:“姑娘可是不解这蒙面试炼的规则?”
乌桕一怔,点头。
“其实只要拿出有价值的筹码就可以参加,但最后不论输赢,筹码都要归主办方所有。每一届试炼大会都会准备一个神秘大礼给最终的获胜者,众道友都是冲着那份大礼来的。而且既然是蒙面,也就意味着隐藏身份,说白了就是一场黑市交易。”姬明昊说着,打量了乌桕一眼,“不过蒙面试炼对姑娘你来说可能太过危险,冒然前去怕是会出事。所以姑娘可找一位高手合作前往,在下觉得颜兄就……”
“我不会去。”颜歌忽然打断道。
姬明昊一愣,“不去?颜兄你不再想想?我听说这次的大礼好像跟上古……”
“姬兄,我说过了。”颜歌再一次打断了姬明昊,这一次,连乌桕都愣住了。
往日颜歌的态度虽然算不上顶好,但也不是冒然开口的人,怎么眼下倒像是急于掩盖些什么似的?而姬明昊口中的上古又是什么?跟颜歌有什么关系?
姬明昊察觉到颜歌的不悦,再待下去怕是尴尬,只道了一句“你再考虑一下”后离开。他这么一走,原本还算和缓的气氛顿时僵下来,乌桕垂首把玩着桌上杯盏,少顷道:“所以,昨天九幽门死活都要笑情跟阿游的原因,就是为了蒙面试炼?”
.42.
颜歌没想到乌桕问的只是这件事,他眉峰一扬,“蒙面试炼对参赛筹码很看重,寻常宝物入不了那几人的眼。”
“难怪九幽门连人命都敢拿来做筹码,原来是他们背后还有更不要脸的。”乌桕笑着托腮看他,“这姬明昊虽与他那师兄弟们看起来不太一样,可总还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好像是……太假了?”
颜歌从不语人是非,听得此话只垂首轻呷一口香茗。倒是一旁的乌承泽闷声笑了,道:“乌姐姐,要、要说起太假,我、我觉得还是那个得月颜的……”
“君尧初那是里外都假,可这姬明昊却是看着真但感觉假,能一样?”乌桕白了少年一眼,忽然转向颜歌,“不过他刚才说的大礼跟上古什么的有关,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