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腔调都是小孩子的奶声奶气。
景生诧异地望向孟西泽,说好的失忆,怎么一下子成了小孩子了?难道把十几年所有的忆全给失了??
孟西泽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失忆法,面对徒弟的注视,脸皮厚的老爷子一脸淡定地给他瞪回去了。
你问老夫,老夫问谁?
景生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孟西泽状似“一切尽在掌控”地上前给赵云清把了把脉。
姚蕊雯眼带担忧,一瞬不瞬地望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生怕他还会出点什么事。
尽管赵云清是个罪行累累的人,他也是姚蕊雯的儿子。没有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儿子,当然,张芳倩这种人除外。
孟西泽的神情一点点严肃起来,他的手一直放在赵云清的手腕上,景生从认识孟西泽以来,除了当初刚见面孟西泽给还身负重伤的他诊治,就没见过孟西泽给谁把脉需要这么长时间。
“老爷子?”景生皱着眉头问了一句,相对而言,他还是比较希望赵云清这个人能好好活着的。
孟西泽终于放下了赵云清的手,看了景生一眼后,对姚蕊雯道:“他这是梦貘的后遗症爆发了。”
梦貘?
讶异布满了景生的双眼,梦貘是那么久之前中的了,现在还有后遗症可以爆发?
难道之前提前了的走火入魔还不是吗?
孟西泽竟然点头道:“然,走火入魔与梦貘无关。”
还然……景生哑然,没想到他看出了赵云清中过梦貘,却看错了这梦貘的后遗症。
姚蕊雯握着赵云清的双手,焦急地问道:“孟老……明儿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孟西泽叹口气,“他这是毒素侵脑,不止是失忆,也是失魂了。”
失魂,和离魂症类似,却有不同之处。
离魂症通常会疯狂无状,看起来和之前走火入魔有几分相似之处,然而离魂症有治愈的可能,虽然极低,到底是有希望的。
失魂则不然。
失魂者会失去某种感知能力,比如赵云清此时就不曾理解为何他会和其他人想象中不一样,也不会理解为何姚蕊雯会哭泣。
赵云清无法理解别人的痛苦,也无法理解别人的快乐。
他有一个自己生活的世界,别人可以路过,可以与他交流,却是无法在其中驻足。
于心认真听着每一点解释,黝黑的眸子多了点黯然,又在一瞬间恢复如初的坚定。
未待姚蕊雯再问孟西泽什么,赵云清突然向于心伸出手去,瘪着嘴道:“于心!你来!”
于心一愣神,见到赵云清脸上莫名出现的委屈表情立刻走了过去,站定后迟疑地看着赵云清举起来的手。
众人在一旁屏息围观,尤其是姚蕊雯,紧张的简直要把手里的帕子给撕碎了。
赵云清不满她站着不动,俯过身去拉住于心的手就往身边拖。
于心手足无措地不知该不该过去,那边可还站着孟西泽呢!惹到了老爷子不给赵云清治病怎么办?
孟西泽摸着胡子笑得眼睛微眯,一闪身让开了地方,示意于心过去。
于心松了口气顺着力道走过去,原本因她不肯往前走而生气的赵云清笑了出来,俊俏的脸可说是亮了起来。
于心向来波澜不惊,竟被赵云清这个笑容弄得红了一张脸,以前因为她总是没个表情而略显乏味的面容都俏丽了不少。
姚蕊雯成功激动地抓破了帕子,投向于心的目光已经带上了看儿媳的慈爱温和。
于心从手足无措变成了惊慌失措,以前需要盯着当敌人的姚蕊雯突然变成赵云清的母亲不说,还以这种目光看着她,被赵云清拉住的手都有种要发抖的意思。
造成这一切的赵云清还毫无自觉地瘪着嘴问她:“你为什么站的那么远?”
于心张张嘴,干巴巴地解释道:“属下……应当在此处……”
还没解释完,赵云清皱着眉头不乐意了,“什么属下?属下是什么?你不是我媳妇吗?”
于心:“//////!!!!”什……什么媳妇……
姚蕊雯:“!!!!!!”太好了儿子失忆了还知道媳妇!!老泪纵横!
齐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儿媳不过还是很开心!
景生:“……”这……不是赵云清很忠心的属下吗?原来此忠心非彼忠心啊。
孙浪:“???”说好的贴身近卫咋就成了媳妇了?他听错了吗??
于心自己比他们都震惊,一点也不明白这个“媳妇”的身份从何而来。
始作俑者赵云清见于心还是不理他,更加不开心,“你是我媳妇!就是我媳妇!不说话就是承认了!”
于心的脸从冒烟道滴血就是一句话都功夫,姚蕊雯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为赵云清失魂而忧伤还是为儿媳有了而开心。
两相矛盾之下,姚蕊雯表情复杂,手底下的帕子算是倒了大霉,彻底被分尸成碎片了。
齐怀干咳两声,“孟老,这是……?”
他没听说赵云清和这个于心过从甚密,如何就突然叫她媳妇了?
孟西泽仔细观察了于心此人很久,然后在赵云清的脸上梭巡,这才神秘兮兮地笑了起来。
“你们不用担心,他只是记得于心。”
“记得??”姚蕊雯惊讶道,“明儿还记得人?”
不是说赵云清已经失忆加失魂,几乎谁都不记得了吗?
孟西泽老神在在摸胡子,“失忆当然是失忆了的,只不过失忆再严重的人,总有些东西是忘不掉的。”
如同习武者的武功,习文者的文章,某些深刻在心底的人事物,总是忘不掉的。
于心脸上的红不知何时蔓延到了眼睛里,她的眼白里迅速铺满了一层层红血丝,注视着赵云清的脸,突然就要哭出来一般。
这么个突发情况惊得赵云清开始手足无措了,他想找帕子给于心擦眼泪,结果发现那帕子已经被姚蕊雯给撕成碎布了。
转头只能用唯一还能动的左手笨拙地抹在于心脸上,胡乱擦去泪水。
一边恐吓一样道:“你……你别哭,别哭了!你就算哭…也是我媳妇!不许跑!哭也不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