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侧过头,一点点的侧脸贴在景生的背上,心中充满着安心。
当景生背着她走出大门的时候,莫薇袇看向正等在那里,等和接她回家的吴七正,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知足了。
有和蔼的父母,找到了疼她的哥哥,现在嫁给一个念着她的丈夫。
夫复何求?
将莫薇袇交给吴七正的时候,景生是真的有些舍不得的。
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如果早知道悠儿就是薇儿,恐怕他会更为难吴七正一下。
景生忍着内心的伤感,跟着迎亲队渐渐走远。
玉妄走在他身旁边,“吴宅里侯府不远,日后可随时见到。”
因为送亲需要两个人,可莫薇袇的兄弟就景生一个,莫铮又不能直接去,最后居然就让玉妄跟了去。
吴七正得知差点吓得没从马上摔下来。
听闻玉妄的安慰之语,景生如何不知这些?不过是寻了多年的妹妹陡然出嫁,心中总有些不适罢了。
莫薇袇到了吴宅,景生和玉妄也只停留了一会儿。吴宅中道喜之人甚多,认识玉妄的更多。
若不是碍着成亲的礼节,早就不知多少人围着玉妄要“喝一杯”了。
景生悄然从人群中抽身,来到了门外,看着街上刚才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心中的不适感愈发重了。
玉妄也终于从吴宅出来,方踏出大门就见到景生平视前方,却眼神渺然的样子。
站在他身后半晌,终究还是拦住了景生的肩头,“回去吧。”
景生没动,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才轻轻一笑道:“嗯。”
吴宅内的喜庆声音都和他们渐行渐远,肩头的手一直扣在那里,分明显露出一种保护。
虽然景生其实没那么脆弱,可他没有拒绝,分明是将自己置于玉妄的领地之内。
路上的行人不多,却也不特别少。
玉妄的动作很平常,寻常兄弟相称的人都这么做过。
充其量不过是让人觉得这两人的关系真好。
可那是平常人。
玉妄不是平常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涉众多,特别是那些盯着他不知多久的人。
“哐啷”一声,一个花瓶被砸碎,整个花瓶被摔得粉身碎骨,凌乱的碎片四处乱溅,甚至有些细小的渣子飞溅而上,划破了那个砸碎花瓶之人的手背。
芮欣儿痛得叫出了声,猛地抱住那只被划到的手,眼见着手背上的小口子渐渐渗出了鲜血。
伤口其实很浅,不过就是割破了一点皮和稍微透了点血。这种伤,不过两日就能好了。
可她是芮欣儿,当今国舅最宠爱的小女儿,她怎么能受任何一点点伤、哪怕一点点的委屈呢?。
芮欣儿气上心头,怒气横生之下抬手就对着给自己拿着药过来的丫鬟就是一耳光。
丫鬟挨了耳光却半个字不敢说,立即唯唯诺诺地跪了下去,不顾地上还遍布着瓷器的锋利残碎。
丫鬟的膝盖眼见着一副表面就浸出了血红,可芮欣儿又对着她打了一耳光。
“怎么办事的。我都被划伤了,你现在才来。想疼死我吗。”
丫鬟直接俯下.身头紧贴地面,求饶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找药膏费了点时间,求小姐恕罪。”
芮欣儿胸口憋着一股气,可让她生气的人没捏在她手里,那就只能让这些被她捏着的人来当出气筒了。
丫鬟被另外的人拖了出去,膝盖一路蹭着地上的碎片,在地上拖行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奶妈安慰着芮欣儿,劝解道:“那个小丫鬟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跟小姐争辩,小姐放宽心,奴婢一定好好教训她!”
丫鬟被拖出去之后,就跪在门口附近的地方被掌嘴。
那里人来人往,看在其他下人的心里,都让他们阵阵发寒。
他们不是不知道芮欣儿的脾气阴晴不定,而且时不时还会找一个出气筒来大骂,但是今日实在让人背脊发凉。
他们眼看着丫鬟的膝盖渗出越来越多的血,而且因为疼痛和失血,丫鬟的脸色都开始变得惨白。
她被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打得偏过头,带动的身子都来回晃着。
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了。
然而此时屋中的芮欣儿却让人传话,“不打够不能放过她,要让她认清楚谁才是主子。”
谁才是主子?
这个谁会认不清?
可是偏偏有人非要让他们认不清,连给丫鬟掌嘴的人都露出几分迟疑和怜悯,下手都不免轻了些。
长年处理那些犯了错的奴婢,他们手下自然都有分寸。要想让别人以为打得重实际上却不会受多严重的伤的打法,他们心里门清。
耳光声终于停了下来,丫鬟也已经几近昏迷。她被扔进了柴房,吩咐直到第二天才能被放出来。
亏得她有几个好姐妹,期间偷偷溜了进去给她喂水、吃药,还清理了膝盖处的伤口,拔出了里面残留的碎瓷片。
人没死,但谁能保证下一个也能命大得躲过一劫?
谁都不知道。
芮欣儿又怎么会顾虑这些奴婢的想法,她跟更在意的,是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人。
她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
怎么可能不选她?
她哪里不好?
论家世、论美貌,她哪一点配不上他?
可为何玉妄宁愿对一个男人献殷勤也不肯对她露出一点温柔?!
芮欣儿愈发攥紧了手中的茶杯,用力到手上都开始泛白。
一定……一定是那个男人使了什么狐媚之术,才让玉妄对他这么俯首帖耳!
实际上就是个狐狸精!
只要除掉这个狐狸精,那玉妄一定就能看到她!
到时候,他们就能成亲,她就会成为世子妃!
对,她必须要除掉那个狐狸精!
要让玉妄脱离他的狐媚之术!
芮欣儿打定了主意,立刻就站了起来,提着裙子向着芮衡的屋子快步走去。
她要立刻去找父亲敲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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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妄一起回到侯府的景生当天晚上情理之中的喝多了。
究竟是酒醉了人还是人心自醉,此时都已经不重要。
景生半倚在桌边,一手晃悠着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