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夜九如此出神地想着,却骤然膝盖一疼,忽而双腿一软,砰地跪倒在地。
  双腿砸在粗砾的地面上,伴随着钻心的痛,像是有人用冰锥扎入了他的膝盖。
  夜九嘶地痛呼出声,额上瞬刻冒出冷汗,他艰难地抬起头,却见前方走近一人。
  他记得这个人,是叫谢知涯,也是守寂堂的,还是那沈呦呦的师弟。
  而谢知涯像是很担心他一般,连忙过来搀扶他,口中还道:“夜师弟这是怎么了?”
  谢知涯像是没怎么搀扶过人,动作稍显粗鲁,夜九几乎是被拉扯着站起来,拖在地上的膝盖更疼了,心中不由一阵躁郁。
  直觉告诉夜九,他方才突然摔倒,肯定和这人脱不了干系。
  而夜九转头一看,却见谢知涯神情温和,并不像是对他有怨的模样。
  况且,他方才隔的那么远,难不成还能隔空伤他?
  这般想着,夜九心中疑窦更浓。
  如果不是被这谢知涯所伤,那他的膝盖是怎么回事?
  而谢知涯像是真的只是恰好路过,将他扶起后,便和声道:“那我就先回了,夜师弟自己小心些。”
  说着,他直接走向了守寂堂。
  夜九此时双腿还痛得厉害,又僵又麻,根本使不上力,自然顾不及谢知涯的离开。
  他咬着牙,在原地僵直地站了半晌,怎么也迈不开腿。
  百般无奈下,他忍着屈辱,想喊住谢知涯送他一路。
  可再回头,哪还有谢知涯的身影。
  而他双腿突然爆发似地震痛,像是有冰锥在膝盖搅动,他根本站立不稳,哐地再次重重跪倒在地。
  而那古怪声音再次响起,却不是关切,而是着急地催促:“这守寂堂有些古怪,你快点离开……”
  夜九面色青白,咬牙切齿。
  他当然想快点离开,可眼下这情况却不允许。
  他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里取出了枚传音玉佩……
  ……
  踏入守寂堂的一瞬,谢知涯眼底阴霾才稍稍散去。
  若不是为了留给沈呦呦自己解决,他早取了这人性命。
  可若是他还敢再抱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谢知涯眸色一瞬极冷。
  他本要直接去往竹屋,迈步前却顿了顿,像是想到什么,抬手将衣裳撕破了几道口子,又将衣摆捏皱了些。
  最后还嫌不够,又将头发也捋乱了些。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缓步进入了竹屋。
  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两下后,里面传出道含含糊糊的声音:“我在呢……”
  一听便知晓,屋里的崽此刻是在吃点心。
  谢知涯下意识唇角上翘,旋即又克制地收敛住。
  他往里走了些。
  沈呦呦这时刚从圆桌后面抬起头,看到谢知涯的一瞬,神情微震:“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从谢知涯皱巴巴的衣裳移至他乱糟糟的头发,眼中有些疑惑。
  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被打了……
  可谁敢打他?沈呦呦眼中疑惑更甚。
  半晌,又突然意识到,他此刻是小仙君身份,受身份所制,自然不好暴露原本实力。
  沈呦呦霎时回想起,在最早的时候,还有很多弟子以为他温和好说话,便可劲欺负他……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沈呦呦心中怒气升涌。
  谢知涯要维持小仙君人设,可她不用。
  她将手上点心放下,噔噔上前,气呼呼地问:“谁欺负你了?”
  望着眼前炸毛的沈呦呦,谢知涯眼底闪过愉悦,他放柔了声音:“只是看着有些狼狈,不碍事的。”
  他似若无意地道,“我方才回来路上,正好遇见了夜九师弟……”
  第70章 不安  她不见了。
  像是不愿让她为难, 谢知涯没再说下去,只是轻叹了一声:“或许夜师弟只是想和我切磋吧。”
  切磋?
  哪有人切磋是这样的!
  看着谢知涯凌乱的头发和面上沾染的浅淡灰迹,沈呦呦很生气:“什么切磋, 他就是心里阴暗!”
  小仙君时期的谢知涯又温柔又和蔼, 怎么可能主动挑事?
  所以一定是夜九的错!
  她猜测,恐怕是夜九知道了先前掌门对谢知涯的“偏爱”, 亦或者是因为讨厌她, 所以才迁怒了谢知涯。
  真是狗胆包天!
  殊不知若是谢知涯现出真身, 随随便便就能揍瘫十个他。
  他也就趁现在逞逞威风。
  沈呦呦越想越生气,气汹汹地道:“我这就去套他麻袋!”
  她明面上暂时不好对夜九下手,可暗地里套个麻袋揍一顿还是可以的。
  如此想着,沈呦呦立刻就要出门。
  早打他早恢复, 这样也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事。
  而她刚迈出一步, 衣角却被扯住。
  “呦呦, 不要去。”
  “没有关系的。”谢知涯语气很温和, “一看到你, 我就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只想和你多待一会……”
  他留在夜九膝盖中的寒气应该还没消退, 肯定不能真让沈呦呦找过去, 否则, 她肯定会发现不对。
  况且, 他此举的目的,并非是想她为他“报仇”。
  他只是……想让她心疼他一点。
  如果能抱抱,就更好了。
  那本书是怎么说的来着, 怜惜是爱情的开始。
  她每多怜惜他一点,便会多把他放在心上一点,积少成多,那么总有一天, 她会真正喜欢上他。
  甚至,能够接受他真实的身份……
  而沈呦呦看着面容沉静的谢知涯,鼻头有点酸。
  她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真相,他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下去。
  他不必束手束脚,也不必竭力束缚自己做完美无瑕的小仙君。
  她喜欢小仙君的善良温和,却也爱魔君残缺的美好。
  异中存同,他们都是他。
  可话到嘴边,沈呦呦犹豫一瞬,终是没有说出口,她学着他从前安抚她的模样,踮一点脚,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那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
  ……
  水镜前,沈呦呦执着木梳,笨拙地将头发捋顺。
  而谢知涯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她摆弄。
  将头发全然梳顺后,沈呦呦捏着发带,望着他漆墨似的发,有些无从下手。
  她唯二会扎的发式,就是马尾辫和麻花辫。
  可现在,很明显,这两种发式都不太适配。
  给谢知涯扎麻花辫?
  只是稍稍设想,沈呦呦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忙将那可怕画面排出脑海。
  许是看出她的为难,谢知涯体贴开口:“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他接过她手中发带,指尖微动,将头发随意一挽,便又恢复了平日温润如玉的小仙君模样。
  两人在圆桌前重新坐下,絮叨了些有趣的事后,沈呦呦观察谢知涯的神情,见他此刻神情很是舒缓。
  于是缓缓道出了原本要和他说的话语:“万宗大比后,我们离开玄天宗好不好?”
  依照她的预估,夜九肯定会趁着人多眼杂,在万宗大比期间动手。
  如此,即便事后有人追究,他也可以将她的死推到混入玄天宗的外来者身上。
  而她同样可以借助此漏洞,悄无声息反取他性命。
  除此之外,万宗汇聚,天下瞩目,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来揭露岑敖天所做过的腌臜事。
  在做完这些事后,她必然是要离开玄天宗的。
  道出此话,沈呦呦在心中打了充足腹稿,预备应付他可能的询问。
  却不想,谢知涯只是顿了顿,便沉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