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平熠目光柔和,满脸笑意地拥她在怀:“还没做好,本想跟你一个惊喜。”
屋内数十位妇人看见他二人抱在一起,大约便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四当家又大喊了一声:“新郎和新娘子来咯!”
众人便立刻拍手大笑,欢迎着两位新人。
也有刚刚反应过来的妇人,急忙要将喜服藏起来:“喜服还没做好,新娘子可不能看。”
众人笑得更加开心,拦下她道:“新娘子人都到了,你还能藏哪去?”
其中一妇人起身,拿过刚裁剪好的喜服走到宋似卿的面前:“宋小姐,可要来试一试大小?孟少爷虽给了尺寸,但还是试一下的好。”
未等宋似卿反应,几位妇人起身高高兴兴地将她拉到了一边,对着她的身量比了半天:“一点不差,孟少爷还是好眼光。”
她这话一说,众人又笑起来,连四当家也忍不住笑了。
宋似卿脸色羞红,小跑到孟平熠身边,偏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寸的衣服?”
孟平熠也被这些妇人的话语和笑声弄得害羞,他咳嗽了一声,壮了壮胆子,故意凑在她耳边道:“每日抱着,怎么不知。”
温热的呼吸吹在耳骨上,伴随着他丝毫不在遮掩的露骨话语,宋似卿的脸色立刻红上了耳朵根。
她掐着他的腰,扬着脸嗔怒道:“那我要抱回来,不然我不依。”
孟平熠轻笑了一声,他本是和她开个玩笑,只因那日流心河畔看烟花,她湿了鞋袜,换了衣服,所以记下了尺寸。
可听她说要讨回来,孟平熠忽然就将解释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乖乖等着她“抱回来”。
简单用了晚饭后,雪越下越大,隐隐有堵住山口的趋势。没办法,他们只能在小屋里过夜。
妇人们收拾完了碗筷,铺好了床铺,忽然有一人疑惑地道了一声:“孟少爷是跟四当家的住一屋,还是跟宋小姐住一屋?”
四当家的当时便是一愣,看着从进屋后就一直黏在一起没分开过的孟平熠与宋似卿,忽然觉得自己很多余。
“那我走?”他开了声玩笑。
这些妇人也是经过事的,当即取笑起四当家的来:“就你多余,若不是你,说不定人家今晚真就住一起了。你说你在这里碍事,人家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四当家的也顺着她的话打趣起这两人来。惹得宋似卿面色更红了两分。
幸好一个年轻姐姐看不下去,轻轻打了那妇人一下,笑道:“王大姐,人家还没成亲呢,哪能住一起呀。”
王大姐咧嘴笑着,:“不是快了吗,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何必在乎这十天半个月的,是吧小伙子?”
孟平熠坐在床沿上,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个字也没说。他自认见多识广、处变不惊,却也不曾见过这般场面。
他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这些大姐听见他喘气,就说他“憋”不住了。
他看了眼宋似卿,眼见她面色愈来愈红,他轻轻握了握她的小手,无奈地眨了眨眼。
宋似卿偏头看着略显窘迫的他,憋不住笑了,她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孟平熠。
一时间玩心大发,忍不住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她顺着这些妇人的话,看向他:“怎么样?孟少爷今晚是要住哪里呀?”
第102章
“今夜,你要住哪里呀?”宋似卿雪白的脸颊上透着粉红,一双灵灵的眼睛狡黠地望着他。
孟平熠偏头看她,炉火的映照下,她的面庞如蜜桃,眼眸似星子,他本就看呆。又听她这般大胆的起哄,心中不禁发痒。
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反击”回去,却又怕在这些人面前唐突了她,只得抿唇暗笑,默不作声,任由这些人的揶揄。
待这些人取笑够了,他立刻起身将四当家的拽去了隔壁房间,不敢再呆。
宋似卿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身影,捂嘴偷笑。她身边一位小姐姐却道:“他是个好男人。”
听懂她话中的深意,宋似卿弯起眉眼,满是骄傲。
周围的姐姐亦围了过来,纷纷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宋似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番取笑不过是在测试他的人品。
*
山谷空旷,一夜风声,到了第二日,雪依旧没停,且积雪深厚,已无法前行。宋似卿等人没办法,又在小屋里多留了几日。
好在婚期订在年后初三,并不着急。
喜服的大致样式已经做好了,只剩下上面的刺绣。她每日坐在屋内靠着火炉,看着这些妇人精心细致地绣着喜服、喜被上的龙凤呈祥、鸳鸯戏水等图案。
她盯着那两只小小的鸳鸯在绣娘的针下紧紧依偎,相互雕琢,不禁瞧入迷了。那些夫人见她这般痴迷的模样,愈发开起孟平熠的玩笑来。
可随着雪一直下个不停,他们便忍不住开始担心了。
小屋内食材、柴火都不多,平时有人专门送过来,可如今大雪封山,人迹罕至,现有的东西也撑不了几天了。
趁着雪稍微小了一点,孟平熠打开木屋的门,冷风瞬间灌进屋里,屋内的女人们纷纷相互紧凑,抵御这风寒。
宋似卿起身走到孟平熠身边,屋外的雪已经堆到了腰部的位置。
“这得多长时间才能融化啊!”宋似卿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别说把东西送来这里了,能出门就不错了。
孟平熠面色愈发凝愁,不仅是为了食材的紧缺,更意识到当前的危机,他转身看向四当家:“四叔,您看这里有雪崩的可能吗?”
他这话一问,宋似卿一惊,此处是山坳,真雪崩了岂不是要把他们活埋了?她目光惊忧,转头看向四叔。
四当家眉头皱得极深,他刚向门外走了两步,便被深雪堵住了去路,他昂起头看向远处山巅,轻轻地摇了摇头:“危险了。”
宋似卿心立刻悬了起来,她未曾见过这样大的雪,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
“四叔,我们如今应该怎么办?”孟平熠沉着问道,语气恭敬。四叔常年在山上居住,此时此刻需要他的经验。
四当家沉思了片刻:“如今这雪挡住了视线,咱们得先把门口的雪清理了,还得把木屋漏出来,好让别人发现我们!”
孟平熠点了点头:“好,我来!”他立刻搜集木屋内所有能铲雪的东西,和四当家一起动手。
屋外雪还没停,但他们已没有时间去等雪停下了。
孟平熠将屋门口的雪清理出了一块地方,随即足尖轻点,一跃至屋顶,伴随着笤帚清扫的声音,雪花扑簌簌地往下落。
四叔一个人在门口,既有屋顶掉落的雪,也有天上下的雪,即便加快速度也不免手忙脚乱。
宋似卿怕他们两个人忙不过来,立刻招呼屋内的姐姐们:“咱们放下手里的活,先把门口的雪清了。”
妇人们也知道什么事更重要,立刻捡起扫雪的家伙,走出门外。她们虽不及四叔力气大,但胜在干活利落,一起忙碌起来,远比四叔快得多。
只是宋似卿未曾做过农活,拿着扫帚的手又冻又肿,没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只好躲回屋里暖一暖,然后再重新上阵。
王姐看她这样,担忧道:“丫头,干活得一鼓作气,身子热起来了,就不冷了,你这样一会进去一会出来的,小心冻着。”
孟平熠在屋顶之上,听见这话,手中扫雪的动作立刻停下,匆忙跃至门口,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他仔细看了看她红肿的手,眉间满是担忧。不禁严厉了语气:“进屋去,不许再出来了。”
“是啊!宋小姐,你做不惯这活,还是进屋暖和会吧。”旁边一位姐姐担忧道。
宋似卿哪里好意思在大家干活的时候,一个人呆着,她摇了摇头:“我哪能坐在一边看你们干活呀,我们现在是在自救,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吗?”
可孟平熠仍是不许,他用巧劲夺过她手中的笤帚,将她拦腰抱紧屋里。
宋似卿在他怀中挣扎,孟平熠轻轻皱着眉头,一个浅浅的吻堵住了她的躁动。
宋似卿瞬间安静下来,只低着头诺诺道:“我想帮帮你们。”
他声音严厉:“你现在要做的是不让我心疼。”
宋似卿再不说话。
他将她放在屋里,暖了暖她的双手,柔声道:“乖,在屋里等着,我很快就好。”语罢,他再一次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随后转身,将门从屋外带上,再一次跃至屋顶。
忙活的声音再次传来,宋似卿只能在屋内等待,她透过门缝,眼见着屋外的积雪越来越少,空地越轻越大。
忽然,屋顶的孟平熠喊了一声:“四叔,你看那可是狼烟?”
四当家听了这话,立刻停下手中的活,爬上屋顶,看着远处山顶上飘起的阵阵烟雾,激动道:“是狼烟!”
这么大的雪,不会有敌人攻山,就连野兽也不会出没,这个时间点燃狼烟,只能是在找他们!
孟平熠心中燃起希望,他看向四叔:“咱们力量太小,光靠我们这几个人是出不去的。,必须得通知他们!”
“怎么通知?小屋里没有狼粪,早知也该备一点的!”四当家急得直拍手,却没有办法。
“孟公子,你可有好办法?”无能为力之际,他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年轻人。这些日子的相处,他深知这个年轻人的才智与机敏。
孟平熠站在屋顶之上,沉着望着远处的狼烟和四周的山势。
他眉间微皱,忽然指着脚下三间木屋最外面的一间:“这里山势低洼,即便有狼烟,也未必能看得见。依我看,不如将这间木屋砍了,趁着夜间点燃,冲天火焰才有可能被发现。”
四当家思索了一瞬,点头同意:“好!就这么办!”
许是老天怜悯,到了夜间,本就减小的雪势渐渐停止。孟平熠与四当家立刻将砍完的柴火堆到已经清理出来的空地之上。
孟平熠将厨房用的油到在柴火之上,火焰立刻窜高。
宋似卿激动地望着四周的山顶,却没有一丝动静。
她害怕地握着孟平熠的手,想获取更多的勇气。
可直到火苗衰弱,也未曾得到回应:“怎么办?他们会不会看不见?”宋似卿声音慌张。
孟平熠紧紧抱着她,目光却一直在四周巡视:“没关系,大不了咱们再砍一间!”
四当家也渐渐开始失望,可看着孟平熠仍不放弃,他立刻打起精神:“没错!咱们还有两间房,大不了全烧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斧头,就在这时西南面的天空忽然绽放起绚烂的烟花!
四当家当即撂下斧头,向前跑了两步,声音激动:“是落虎山上的烟花!这烟花老大是准备给你们婚礼那天用的!他们看见了!”
宋似卿抬头看向那烟花,目光含泪,紧紧抱着孟平熠:“我们有救了是不是?”
孟平熠亦忍不住高兴,他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稳住心弦:“是,我们得救了!”
宋似卿一时难耐,喜极而泣。他们在屋外守到火星完全熄灭,才安心回到房间内等待救援。
可没想到,宋似卿当夜便染了风寒,浑身发颤,一个劲的发抖。
到了早晨,妇人们见她一直不起,这才发现不对,匆忙找到孟平熠,偏偏这小屋里并没有药,他也束手无策。
“早知雪刚开始下的时候就该回山上,怎知这场雪下了这么久!”四当家急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