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大爷,下面应该就是死者的头部吧!”李云帆问。
“不错,头就在这个位置。”
“古大爷,请把这里清理一下。”
古其山干脆脱掉棉衣,双手握锹,单膝着地,将两个洞穴里面的土掏了出来,然后将几块塌陷的棺材板慢慢掀起来,最后把下面的土掏了上来。
最后一锹掏上来的是一个骷颅头。
照理,它应该是田大帮的头颅。
李云帆蹲在地上,他既没有看天灵盖,也没有看耳朵所在的位置,凶手提前下手,只会在死者的头颅上做文章,凶器很可能就在田大帮的头颅里面。
卞一鸣知道李云帆在看什么。李云帆在看死者的牙齿。
李云帆朝古其山招招手。
古其上走到李云帆和卞一鸣的跟前。
“古大爷,请您把田大帮的父母请过来。”
用不着请了。老俩口已经听到李云帆说什么了。他们走到李云帆的跟前。
“大爷大娘,你们的儿子田大帮的牙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帮有一颗虎牙,在右嘴角处。”大娘眼泪汪汪道。
“你们看看。”
老俩口蹲下身体,看了看死者的牙齿。
“老头子,这不对啊!”大娘惊呼道,“牙齿不对啊!”
“大娘,怎么不对,请您跟我们说说。”
“大帮死的时候,整三十岁,满口的牙齿,一颗没有掉。”
大家都看到,在死者的牙床上少了一颗板牙。
“虎牙就在这个位置,可你们看,这里根本就没有虎牙。烟翠,你这个贱人,这究竟是咋回事情?”老哥哥望着站在一旁的烟翠厉声道。
“爹,我咋知道呢?这大帮的尸首不是你们看着入殓的吗?”
李云帆朝谭晓飞点了一下头,谭晓飞和严小格以很快的速度将一副亮铮铮的手铐戴在了烟翠的手腕上。
烟翠使出全身的力量,想挣脱手上的手铐,结果越挣越紧。烟翠的劲还是很大的,在她挣扎的过程中,严小格被推了一个屁股坐。
烟翠一边挣扎,一边振振有词:“你们这是作甚,我齐烟翠是一个本分的人,你们凭什么铐我。”
现在不铐,更待何时。
抓捕齐烟翠的时机已经成熟。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让烟翠脱离警方的视线,那她就可能成为第一个邢惠开。
烟翠干脆撒起泼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起来:“大帮啊!你好狠的心啊!丢下我一个人,尽让人作践欺负啊!大帮啊!让我跟你去吧!”
“闭上你的嘴,我早就说过,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时间一到,一定会报。”老哥哥厉声道,“你还是留点力气跟公安同志好好交代吧!我们田家娶了你这样的媳妇,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老人的怒吼并没有让烟翠老实,只一眨眼的功夫,烟翠突然嘴唇紧闭,浑身抽搐,顷刻之间头发全部散开,头发把一张脸遮了大半。
八成是鬼魂附体了。
烟翠故技重施。
在李云帆看来,附在烟翠身体上的鬼魂应该是田大帮的魂魄。
附近村寨的人,在墓地附近做农活的人,还有上山和下山的人,都聚集到墓地来了,把田家的墓地围得水泄不通。
李云帆将谭晓飞叫到跟前,嘱咐了几句之后。谭晓飞和严小格、王萍押着烟翠离开了墓地,朝学校方向走去,我们都知道,在南山小学的院子里面停着一辆吉普车,李云帆让谭晓飞等三人将烟翠押到公社派出所。现在,烟翠是最重要的人证,几个案子的线很可能全在她的身上。
烟翠被带走的时候,她的表演也告一段落了。
鬼魂附体索命可能是事情,但真正能索命的只有法律。
谭晓飞等人将烟翠带走之后,墓地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李云帆和卞一鸣对骷颅头进行的认真仔细的检查。
田大帮的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这从头以外的其它骨骼就能得出结论,至于放在大家面前的这个头颅,无论从已经脱落的牙齿和牙龈稀疏的程度来看,还是从头骨的光滑程度来看,死者的年龄应该在六十至六十五之间。
很显然,田大帮的头颅被人掉过包了。
田大帮死于谋杀,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凶手可谓是挖空心思,机关算尽。
凶手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智商。
那么,田大帮的头颅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很显然,凶手对同志们的计划了如指掌。
令李云帆和卞一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凶手是如何洞悉同志们的意图的呢?难道仅仅是看见同志们去了石鼓寨,难道仅仅是看到同志们调查走访了几个人吗?
谢过并告别古其山等人之后,李云帆一行随毛书记回到了公社。
派出所就在公社大院里面。
李云帆和卞一鸣立即提审了齐烟翠。
审讯在一间会议室里面进行。
齐烟翠被带进会议室的时候,李云帆和卞一鸣注意到,齐烟翠的裤衩是湿的。与此同时,大家还闻到了一股尿味。
谭晓飞说,在他将手铐戴在齐烟翠手腕上时候,齐烟翠的尿就被吓出来了。
王萍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将前后两扇窗户都打开了。让空气流通起来,对大家都有好处。
齐烟翠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她的脸上有很多皱纹,特别是额头和眼角上,皱纹如刀刻一般,单看皱纹,齐烟翠的年龄至少在六十岁左右。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蜡黄成了这张脸的主色调,上面好像还蒙上了一层土灰色。
齐烟翠的头发很长,完全散落在肩膀和后背上,同志们只能看到半个脸。这时候,如果让她严鬼戏,连化妆都不需要。昨天,大家见到她的时候,她的头发是盘在后脑勺上的。
齐烟翠的上身还是那件印有大红花的棉袄,棉袄的后下摆和胳膊肘以下的袖子上粘着一些土灰……被捕的时候,齐烟翠在地上耍了一会。棉袄上面有好几个补丁,有一个补丁里面的棉花都露出来了……棉花上站了一些土和草屑,棉袄的扣子全扣上了,也没有错位……昨天,同志们在石鼓寨看到她的时候,棉袄的扣子是错位的;齐烟翠的下身仍然穿着那件黄军裤……裤子上的土灰更多:齐烟翠的脚上仍然穿着那双新双棉鞋,不过,经过今天早上的折腾之后,这双新棉鞋,已经成了旧棉鞋,李云帆注意到,鞋底上有一层比较厚的黄土,鞋帮上也粘了不少土。今天早上,古其山等人从坟墓上挖上来的土就是这种颜色。
坐在椅子上的齐烟翠,面如死灰,表情木然,眼珠子如果不动的话,和躺在停尸板上的死人没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