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主持公道,站在水渠源头,将水流分开,两道相差无几的小小水流就往左右两条水渠流淌而去。
水渠流水潺潺,以往水势汹汹,犹如龙精猛虎,此时却像是被榨干了、饿瘪了又被抽髓了的垂死小老龙……
两村村民怒视小和尚,都极不服气,江湖村这边遭受过重创,一些闲汉凶人更是刨坟被厉鬼绞杀数名,故而如今跟古桐村相比,还是属于弱势一方。
古桐村势头强盛,呼喊着向小和尚冲去,这和尚似是不好惹,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并且出家人历来遵循不与民争的核心思想,所以古桐村村民有些肆无忌惮。
那小和尚显然并无顾忌,三拳两脚挥出,将古桐村村民捶翻,作出金刚怒目状,无人敢近身。
两村村民面面相觑,彼此交谈,有些吵吵嚷嚷的,轮到了内部矛盾,这水该分给哪家,一家分多少,这都是问题。
小和尚又跑出来做主,大声道:“都听小僧 说!大家放弃一家一半作物,这便不成问题了。”
众村民瞪向小和尚,一个个目光如刀,恨意灼灼,简直想杀人,可偏偏又奈何不得这臭秃驴。
一旁冷眼旁观的林浊江拍了拍脑门,实在受不了这个愣头青小和尚,脑子坏了?
他施展障眼法,换了样貌,缓步走去,眼见两村村民朝着小和尚嚷嚷不停,一个个上前与小和尚讲道理,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团乱糟糟。
小和尚见到林浊江,愣了愣,连忙施展天眼通来看,还是看不真切,便晓得道行不够,但也知道这是林浊江,这是朦胧感觉,内心却十分笃定。
他皱眉不解,喝道:“嘿!你干嘛施展障眼法避人耳目?见不得人吗?”
众村民都疑惑看向林浊江,不知这人又是谁?什么障眼法?还跟小和尚相熟,绝非寻常人物啊。
林浊江撇嘴道:“你真蠢,你的铃铛不是能吸东西吗?是内有乾坤的法宝吧?去大江大河吸取河水回来灌溉不就好了?”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露出了希冀之色。
小和尚愕然,挠挠头道:“我的摄妖铃啊,只能收活物啊。”
众人便又失望,内心七上八下,情绪起伏剧烈,头都晕了。
林浊江皱眉道:“你就只有一个摄妖铃吗?”
小和尚一愣,掰开手指嘀咕起来,隐约听到什么“打魂尺”、“金刚珠”、“纳海钵”……
念到这里,小和尚一拍手掌,乐呵呵道:“小僧懂了!哈哈,多谢施主提醒!”
林浊江眯眼,莫名产生一种抢夺法宝的冲动,复又镇压下去,总觉得现在太容易产生邪念了。
“大师!您能解决水田供水问题?”
木贵秋凑向小和尚,变得客客气气,就差点头哈腰了。
“若无意外,应当可以。”小和尚笑呵呵的,屁颠屁颠跑了,去寻大江大河去了。
林浊江见此,转身便走,却被江湖村一位村民拦住,都是同村人,林浊江也认得对方,叫林祥海,属于叔叔辈了,关系却并不如何亲近。
林祥海拦住林浊江去路,笑呵呵道:“这位高人,我们村就在附近,可否请您到村中喝杯茶啊?”
显然是想套近乎,拉关系。
木贵秋见此,急忙向叔叔辈,会打交道的一位中年汉子使眼色,那中年汉子疾步走出,对林浊江笑道:“这位仙师,小人乃是古桐村村民,村里有人在仙门修道,与仙师是同道,可否请仙师到我们村正家里去一趟,让我们村正好好招待啊?”
林祥海有种到嘴的鸭肉被抢的感觉,立即怒目而视,又对林浊江道:“我们村也有人在仙门修炼,还非常厉害,仙门考核颇受赞赏,此外,我们村还有一位出色天才,都受到了朝廷的顶天大官看重照拂嘞!”
“我呸!”
不料,那古桐村村民呸了一声,嗤笑道,“真是不知羞耻!你还好意思提人家林浊江?一家子都被你们逼去了县城呢!哈哈……人家过的好日子,还得多谢你们呢!最令人发指的是,从人家身上捞取不到好处,竟然要刨人家祖坟,闹得天怒人怨,简直不是人,是畜生!”
“就是就是!简直是畜生!”
古桐村一众村民纷纷附和,喧嚣阵阵。
江湖村村民被骂得面红耳赤,怒视古桐村村民,七嘴八舌,吵了起来。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那事不是我们干的!”
“哪个村里没有几个败类?那个谁,你,就你家,还不是被刨过坟?不见有鬼,定是你们家缺德事干多了,惹不了天怒人怨!”
“某些人做的事,岂能怨到我们全村人头上?这不公平!”
双方争执吵闹,矛盾升级,便要抽武器杀人,却听林浊江骂道:“一群刁民!死不足惜!”
骂完后转身就走,没几步就消失无踪了。
两村村民面面相觑,相看两厌,纷纷扭头。
林祥海跺脚,一脸遗憾,转头瞪向了古桐村那人,都怪这条搅屎棍,令他错过了与仙师交好的机会。
木贵秋忽然跑向水源处,惊得江湖村村民以为木贵秋要霸占水源,纷纷涌上,险些打起来。
木贵秋厉声道:“就这样,老子守两个时辰,如果那位大师不回来,我就堵上你们那边的水渠!”
“你敢!”
江湖村村民厉声怒吼,双目赤红,“我们的水稻没了收成,反正也是个死,大不了拼命!”
“拼就拼!你们江湖村遭了天谴,早就势弱了,还敢横?”
“去你娘的!你们古桐村三天两头莫名其妙有人失踪,才是遭了天谴!”
“我们村的木美月是仙门弟子!”
“那也是我们村的沟子帮忙的!”
“哈哈……还敢提沟子,笑死人了,哈哈哈……”
一提到林浊江,别村人便是一个劲的嘲笑,江湖村人却羞愧得脑袋都快埋进了胸膛,可不提如何能振气势?
林清湖也是能提的,可那小子请人接走了老娘,对村里人不闻不问,可不像别村去了仙门的年轻人,即便不能回来,也总是托人帮忙照顾一二,据说那仙门是大业朝第一仙门,有好几个大商会受其庇佑,门下弟子请商会中的商贾帮衬村里人,那都是一句话的事。
邻镇的一个村子有一位娃儿就入了仙门,学了本事,还会读书写字,写信回家,说仙门修道,要尽量斩断红尘,不必过于关注家里的事,他很难做到,被某位仙长训斥了几次,但也有仙长提倡人情世故,不可忘恩负义,却是少数派,他是属于少数派的,因此常常请一些商贾多多帮衬村里,如今村里可是过得好了一些。
这事儿大家听说了,都说林清湖是多数派,还是彻彻底底的斩断红尘了,江湖村村民别提多憋屈了。
当初为了讨好林清湖母子,许多村民迎合着林金源媳妇的挑唆,贪欲作祟,愈演愈烈,对林荣淳一家苛刻以待,如今倒好,两家人都离开了江湖村,都对村里不闻不问,人们对此,只说“活该”!
后来,木美月的信件回了古桐村,轰动整个村子,信件中提到,林清湖曾说过一事,便是他们孤儿寡母常常被村里的闲汉欺负,母亲遭人调戏,村民也瞧不起他们,他都恨不得让江湖村村民都下魔渊!岂会帮衬江湖村?可笑!
江湖村村民听说此事,个个五味杂陈,有骂林清湖忘恩负义的,有无地自容的,有愤怒着叫嚣着要刨祖坟的……哪敢啊?也就欺负欺负老实人,还有老实人的祖宗,结果倒好,自讨了苦吃。
江湖村村民与人发生冲突争执,别人都会提出这些事,嘲讽江湖村村民,几乎是百战百胜,令江湖村村民抬不起头来。
……
林浊江懒得理会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若不是考虑到自己出身于江湖村,他都恨不得落井下石呢!
他也并未直接回家,而是逡巡县城里,他彼此出来,除了满足要去魔渊看一看的强烈欲望,便是要躲起来,引蛇出洞,杀掉偷心贼。
最好是避开幽林门那三位,然后夺到天蛊珠。
跟武拓烬相处久了,他也腹黑了。
这次魔渊之行不知是福是祸,可道行又深了一些,或许独自一人便能收拾了那偷心贼,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就怕对方以分身试探,他又没有通心虫,无法辨别真伪,动手就打草惊蛇,不动手就可能令姐姐受害,当真是为难。
而且,即便动手了,也未必能擒杀了那偷心贼,毕竟那厮有天蛊珠在手,不好对付。
林浊江陷入了沉思,计划着如何杀掉偷心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