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你就是这么拾掇老子吧,等着你生了再给你好看!”
他闷闷的声音压得很低,这回占色真没听明白,脸在他胸口蹭了一下,抬起。
“怎么了?你在骂我?”
“……白痴女人,我哪儿敢骂你?”
“那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你这么不会伺候男人,除了我没人会要你。”
“……”
撇着嘴瞅他。在这样的光晕下,男人黑眸里闪着宛如黑曜石一样的光芒,带着一种直入人心的穿透力和笑意,不轻不重地与她的视线对视着,占色无奈的哼了哼,正准备给他一记窝心拳,男人却突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又拍了拍自个儿的肩膀。
“上来!我背你回去。”
占色愣了一下。
月光下面,男人高大的身躯还是那么有力坚毅,后背更是宽敞而厚重,有着稳定人心的魅力和安全感。可是这样的情形,却让她不由得就想起了束河古镇上两人分开前的那一天。他们打马上了雪山,一路欢声笑语,末了他也是这么深情款款地背着她去索道。可是,就在她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永不改变的时候,他却在转眼间的几个小时后,就由着她被别的男人带走,甚至差点儿被侮辱……
“上来啊!”
男人见她不动,又催促了一声儿。
目光微微地眯了一下,占色上前一步,慢慢地俯下身体搭在他背上,一双手缠住了他的脖子。
“嗯!”
权四爷背着自个儿女人,心里满足得不行,也没注意她的情绪变化。
“占小幺,你可真轻。怎么吃都不长肉,拿什么来养我闺女啊?”
背上的人没有回答他,他奇怪地偏过头去,却见女人偎依在他身上,头垂在他的颈窝儿处,紧紧地闭着一双眼睛,像是准备就这样睡过去了。心里轻轻一荡,他惦了惦她的身子,放松了胳膊,心下越发的柔软。
“傻女人!”
当京都的月亮正圆的时候,石门的月亮也一样圆。
艾伦自打挂了占色的电话之后,就一直就没法儿入睡。脑子里模模糊糊地不停念叨着占老师教给她的心理战术与策略,她默默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就想等着那铁手老妈睡熟了再行事。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道很傻,却又很迫不及待。
黑暗中,她伸出手来,就着手机的余光,在空气中一抓。
手心里,什么也没有。
正如铁手对她的好,看起来她好像得到了,其实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或者说,就是缘于这样一种心里,她想要去证明些什么。
如果不是,那就不是好了。
如果是,那她就会好好的是。
她这个人很简单,也喜欢活得明明白白,包括感情也是一样。她宁愿铁手清清楚楚地拒绝她,作他的伪哥们儿也能洒洒脱脱,却不愿意就这样儿模棱两可与他处着,不伦不类的关系,让她无从发挥。
等!
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多。
竖着耳朵,她听了一会儿动静,估摸着铁手老妈已经睡熟了,便轻手轻脚地爬起床来,轻轻地打开房门儿,伸出一个头去,准备探探情况。
客厅里,黑乎乎的一片儿,就着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见到沙发上拢起的一团身影儿。看不分明,可她的心却狠狠一跳。
她家铁手,就睡在那里呢!
她是要过去呢?还是要过去呢?
微微眯眼,她静静地杵在那里,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猫头鹰。本来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的行动路线,到了实施这一刻,却无端心慌了起来。不敢出去,却又舍不得回去,心里别提多矛盾了,一颗心‘怦怦’直跳,如同擂鼓般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啊!
她烦躁了,很想大吼一声,使劲儿抓扯下头发。
可惜,又不敢弄出声音来。
约摸呆了两三分钟,在进与退的决择下,她好不容易才凝集起来的战斗力,就那么萎了。吁!占小妞儿要知道她这么没有出息,整一个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主儿,她会不会鄙视她?
艾玛,她艾爷二十几年的威风,难不成就这么毁了?
慢慢地缩回了手,她几不可闻地浅叹一下,就准备关上门睡大觉去。
“你有事?”
就在房门关闭那一秒,客厅里却传来了男人熟悉的声音。压低的嗓子,带着一抹夜色下的暗哑,直击艾二小姐的心脏。
她有事么?有事啊!有事!
可她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说?
一张脸在黑夜里‘噌噌’发着烫,就像一个被人抓了现行的小偷儿,不停地回想着占色教给她的攻略。遇到什么情况,该说什么话?
梦游?撒尿?肚子痛?身上的伤口痛?
哎哟,完蛋了!她究竟该走哪一步了?
搔了一下七弯八拐的脑子,一时慌乱之间,她脑子里的神经打了很多结,也想了很多话,可是却连一句正常的话儿也没有说出来。
没有办法,铁手就是她的死穴。
傻乎乎地想着,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铁手已经从沙发上大步过来,走到了她的面前,并且手臂横过她的身体,摁亮了卧室里的灯光,正低头看她。
说啊说啊!快说啊!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让她赶紧地按占色说的做。
可惜,她是一个不争气的,却是咧着嘴摇了摇头,“没,没事儿,就是有点儿认床,一个人害怕睡不着。”
没事儿就有鬼了!
又有一个声音,在她肚子里骂她。
她想,一定是占小妞儿,恨铁不成钢。
看着铁手面瘫似的脸,她自个跟自个决斗着,脑子里乱七八糟,脸上的表情也是红一阵青一阵,又古怪,又扭曲,样子怂到了极点,连她都没法原谅自己了。
铁手眉心微拧,侧过脸去,看了看他老妈紧闭的房间门,压低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