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曾记得,他小时候看过一出豫剧《破洪州》,而打破洪州的兵马大元帅,就是他小时候最倾慕的女人穆桂英。
待长大以后,他才知道,穆桂英却是个虚构中的人物。
那时,王铮还颇为沮丧,可今日,他却亲自领兵来到了洪州城下,他也要打破洪州。
可是此时,他的穆桂英在哪里呢?
“大将军,洪州乃是西夏的边城重镇,守城主将拓拔思弘智勇双全彪悍善战,是西夏有名的上将,大将军还需小心才是。”
夜色深沉,小胖子早已睡去,王铮还在军帐中,思虑破洪州的计策。李九妹红袖添香,也在陪着王铮点灯熬油。
李九妹的心思王铮很清楚,她的美色也让王铮着迷,可王铮却无法接受她。
不仅是王铮无法忍受,以后和她两地分居的思念之苦。还有一点,王铮到此时,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她。
李九妹是西夏的长公主,她即便和李昊有深仇大恨,王铮也不敢把真正的军事机密,全部告诉她。
任何一点的失策,都可能导致战事的大败,假若因他的疏忽使形势逆转,郑军全面惨败,王铮担不起那个责任。
因此,王铮从一开始就做了好几手准备。他对李九妹的计策欣然接受,他也同意了李九妹派她的两个丫环,提前混进了兴州和怀州做内应。
可王铮却并没有,把奇袭怀州和兴州的计划,完全告诉李九妹。更没有把那两个州内,千余名大郑细作的具体情况告诉她。
在奇袭怀州和兴州时,假若李九妹的俩个丫环,真是和大郑一心夺门献城,那就正好。假如不然,王铮还有后招,兴州和怀州,依然能打的下来。
“嗯!洪州城高墙厚兵多将广,打洪州,非强攻就难以攻克。无妨,我此次出征,带足了攻城利器,洪州指日可破。我现在想的是,此时李昊在哪里?他的背嵬军、擒生军和铁鹞子在哪里?那三个军皆是西夏的精锐,虽然人数不过才十多万,可战力却是极强。我还在想,那个人,现今是在西夏的军中,还是在兴州守城?”
“大将军还是担心那个人?”李九妹伸出芊芊素指,给王铮换上茶汤后问道。
现在两人单独在一起,她已摘下了蒙面的黑纱,她的绝世容颜,任由王铮随便看。
不过,王铮担心战事,他哪有心情欣赏李九妹的美色?
对此,李九妹还心有幽怨。
“不错,西夏人口不多,精锐也不多,我郑军和西夏军正面对抗,并不会落于下风。可我对那人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战法战术等等,我两眼一抹黑,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不了解那个人,心里就总是没底。”
“大将军,那个人,到底有什么可怕的?你怎么对他如此忌惮?”李九妹不解地问道。
王铮当然不能告诉她,那个人也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甚至有可能,那人还是个专业军人,或者是军事天才。
再说,他即便说了,李九妹也不一定会相信。
这事儿太过于玄幻,到现在,皇上和房相等,还认为王铮对他们说的实话,是在胡说八道。没人相信他是从后世穿越来的。
天降神人或者是妖孽,那只是糊弄普通百姓的说辞,真正的有识之士,不会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科学,才是大郑发展的基础。
王铮不能对李九妹说实话,他只能呵呵一笑,顾左右而言他。
“呵呵!那人是个军事天才,我不如他。好了,不说他了,洪州有两三万兵马驻守,明日开战就是硬仗,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王铮下了逐客令,李九妹即便再是不想走,也只得回了她的寝帐。
只不过,李九妹走前,却还是厚着脸皮,把王铮寝帐内的被褥铺好,又给他准备好了茶水,这才娇媚地白了王铮一眼离去。
“呵呵!不管你对我是不是真心,仅凭你那么的美艳,我也不想放过你。可是不行啊!我考虑的事情太多,我也不是个禽兽,不能仅凭私欲就和你成婚呐!”
李九妹走后,王铮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喃喃自语。
第二日一早,王铮即升帐点兵。大营里除了留守的边军外,十万卫军将士倾营而出。
各种型号的火炮在前,投石车、云梯、箭楼等重型攻城战械在后,郑军将士铺天盖地杀向洪州城下。
王铮依然是素衣白衫一身便装,骑在大宛良马胭脂虎上,微风吹拂衣袂飘飘,宛若凌波仙子下凡尘。
好吧!这个说法不太恰当。
王铮的左右,小胖子金甲金盔素罗袍,跨在一匹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白马上,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李九妹一身戎装顶盔冠甲,胯下胭脂马手中绣绒刀,王铮总觉得,李九妹像极了他想象中的穆桂英。
三人身后,两千御林军精神抖擞战意昂扬。王铮的五百亲兵,全都跟随狄青和杨广攻城拔寨了。他现在的护卫,就是小胖子的御林军。
辰时初,王铮看看已经准备停当,他的大手一挥。郑军的军阵中,立时军旗挥动鼓声齐鸣,随着三声号炮的震天巨响,一霎时万炮齐鸣。
洪州坚城,在强大郑军的火炮轰鸣中颤抖。
洪州守将早已得到消息,郑军的主帅,就是大郑最有名的杀神王铮。并且,王铮不出手则已,他一出手,已经掐断了洪州所有援军的道路。
据哨探报告,昨日一天不到,洪州以北的定军寨、乌延城和奈王井三处大军寨,均已被郑军闪电攻克。
至此,洪州东有韩庚围点打援,西面是巍峨的高山阻路,北有郑军的三万兵马占据了三座军寨死守。
洪州已是一座孤城,再也别想有一兵一卒的援军。城中的两万五千守城兵马,除了死战,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所谓哀兵必胜,可西夏军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王铮为了攻伐西夏,已经做了大半年的准备。郑军的大口径火炮数百门,轰起来惊天动地,威力极大。
洪州城头也有火炮,可西夏太穷,铜更少,冶铁的技术也不如大郑,火炮的口径和数量,就比郑军差了太多。
加之西夏军火药的配比也不太合理,烟雾很大,威力却稍小。
由于大郑对西夏的严格控制,西夏想要获得配制火药必须的硝和硫磺等,太是艰难。火药的数量也就很少。
再者,和大郑的大型火炮对轰,洪州城墙上的火炮,即便是居高临下,也难以打到郑军的火炮阵内。
为了减少将士的死伤,王铮向来是不惜物力和财力。
对洪州城墙半个多时辰不要钱似的猛轰,城墙即便再是坚固,也已经轰然倒塌了好几段。到了此时,郑军将士即便不用爬城的云梯,也已能冲上城墙。
西夏军的将士已经彻底绝望,被轰击的城墙上,看不到一个西夏军的影子。还击的火炮声也是渐趋稀落。
“传我将令:火炮抵近一百步轰击,投石车上前,火油罐和开花弹投进城内杀敌,云梯准备。”
王铮举着望远镜,一边下令,一边观察洪州城头的敌军动向。
“诺。”
传令军士答应之后令旗挥动,同时,郑军将士头上,带着不同颜色烟雾的信号弹被打上半空,数声长短不一的号炮声接连炸响。
为免将士们接不到军令,郑军现在的传令办法多种多样。将士们即便听不到号炮声,看不到挥动的令旗,仅从空中的烟雾颜色,也知道该怎么做战。
果然,王铮的军令下达后,两个火炮旅的旅司马,放下望远镜一声令下,炮声暂停,炮手们推起火炮,就逼近了洪州一百步。
几乎是同时,经过王铮的改良,更加精巧轻便,更加坚固耐用,射程更远的投石车,也被将士们推起来飞跑。
他们争取在炮声暂停的间隙,敌军还没有准备好反击的时间内,就把火油罐和开花弹,投进敌军最密集最关键的区域。
李九妹神情木然,她带着郑军将士,在攻打她自己的国家,屠杀她党项族的战士,心里的悲伤只有她自己知道。
小胖子郑铭,却是喜笑颜开呲牙咧嘴跃跃欲试。骑马打仗战阵杀敌,是每一个男孩子的梦想,他即便贵为王爷,也还是个不足十七岁的大孩子,他也不例外。
“姐夫,待会儿让我首先冲阵吧?”小胖子竟然也敢请战。
可王铮哪敢答应,胖子是来历练一番,见识见识战争的场面,学习军事知识和领军的能力的,不是来杀敌立功的。
“你冲个屁的阵,阵在哪?这是夺城的死战,别胡闹,老实待着。”王铮马上出声训斥。
胖子心宽体胖不以为杵,却依然脸带嬉笑。
李九妹的轻纱下,如水双眸斜瞥了胖子一眼,秀眉微皱。
看看被轰击的一段城墙已经残破不堪,在郑军强大的炮火下,城墙附近也没有敌军的影子,王铮大手一挥:“卢将军,朱将军,为刘平刘将军,石元孙石将军,以及任富任将军等,我大郑惨死的两万五千多将士,报仇的时刻到了,给我杀进城去,生擒敌将。”
“诺。”三川口之败唯一逃回来的将领卢政,和好水川之败唯一逃回的将领朱观,两人抹了把泪后抱拳接令。
然后两员将领一咬钢牙,抽出战刀大喝一声:“将士们,跟我冲,杀进洪州城,活捉拓拔思弘。”
“为惨死的将士们报仇,杀。”随着鼓声隆隆,万余将士大喊一声,跟随卢政和朱观,人人奋勇个个争先,铺天盖地涌向了城墙。
传令军士令旗挥动号炮连声。
火炮声渐歇,可西夏的军士,刚刚登上城墙准备防御。云梯上的霹雳炮和火爆箭,乌云盖顶一般,又是倾泻而出。
“传令右军,速带十门火炮给我堵住东门,不准放跑一个敌军。”
“诺。”
到了此时,郑军的将士才开始有了死伤,西夏军的霹雳炮和弓箭等利器,才能够对郑军造成伤害。
可大郑的富裕,使将士们皆是板甲护体,防护极好。除非恰好是面部、颈部、小腿、双脚等部位受到了攻击,才会受到伤害,身体其他的部位,都不需遮掩。
近战之时,郑军将士的手中,经过数次改良的诸葛连弩,神臂弓,以及霹雳炮,就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