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一个人太久了,她说好像让我爸陪陪她,一天,或者半天,甚至是一个小时都可以的。可是徐健行哪儿来的时间呢?他要忙着接安月婉上下班,帮徐怀安开家长会,带他们母子天南地北的到处玩,我跟他说妈妈很难受,他就让我叫医生,说自己没有时间。”
“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我妈那么喜欢他,那么相信他,他竟然连去陪它一会儿的时间都舍不得挤出来。”
“再后来,我妈的病情恶化,放学回来就陪着她不敢离开一步,她都被病痛折磨得变了个样子,每天看她入睡我都好害怕,怕她再也醒不过来。可是你知道吗?有一天,徐健行那个老东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始发神经。他想把事实告诉我妈,他想要我妈原谅他,原谅安月婉,你知道他的理由多不要脸吗?他跑到我妈病床前,问她不是说喜欢他吗,难道不希望在她走了之后有一个人照顾自己,陪着自己,难道想要看他一辈子孤身一人?”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在做了这么多伤害我妈的事情之后,现在竟然还有脸拿我妈来压我?他怎么不去死啊!”
谢疏把人紧紧搂进怀里,不断顺着他的背脊想要安抚他的情绪。
“没事了,乖,没事,我在这里。”
徐怀砚扑在他怀里哭得凄惨,堆积了一晚上的情绪终于迟来地发泄出来。谢疏低低叹了口气,本来以为被他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了,没想到结果还是因为一个噩梦破功,看来注定他今晚要难受一场,避不开的。
算了,哭一哭也好,反正明早起来就什么也不记得,又是那个无所畏惧的小霸王。
徐怀砚不会骂人,那些重话在谢疏听来不痛不痒。
他说他烦他们,不想看见他们,不想跟他们待在一起,干脆眼不见为净。可是就这么走了又不甘心,觉得便宜了他们“一家三口”。
谢疏听着他一口一个烦,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抱着人重新躺下,安安分分继续今晚哄小朋友的艰巨任务:“好,不哭了,以后哥哥给你报仇,帮你出气,你不想理他们就不理,没有钱也没关系,我养你,好不好?”
徐怀砚怎么会没有钱呢?他的钱从来就不是徐健行给的,而是继承了他妈妈所有的股份,就算是徐健行也拿不走。
不过他醉厉害了,忘记了这个,只关注到这个人说要养他,眼睛还红着就笑起来:“养我很费钱的......”
谢疏说:“再费钱也养得起,只要是你,我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想要的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于是,小谢又收到了一张来自小徐的好人卡。
他真心实意对他表示感谢:“谢疏,你太好了,真的,以后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傻子。
“我只对你这么好啊。”谢疏笑了,摸摸他的后脑勺:“宝贝,千万别客气,你可以继续欺负我,我只给你一个人欺负,怎么欺负都可以。”
徐怀砚又困了,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他说的话,就算听清楚了,也转不过脑筋去理解。
谢疏不吵他了,等他安安稳稳睡过去,掌心攥着他的双手,下巴轻轻放在他头顶,满足地闭上眼。
“小骗子。”
“你以前骗我的事,我原谅你了。”
——
徐怀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被窝里面暖呼呼的让人舍不得起床,眼睛模模糊糊的,想抬手揉一揉,才发现双手都被人紧紧攥着,扯也扯不出来。
什么鬼?床上不止他一个人?
满脑壳的瞌睡虫登时被惊醒,倏地睁开眼睛,一抬头,惊恐的目光便对上一张尚且还在沉睡中的睡颜。
眼皮轻轻阖着,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瓣,不见平时疏离又冷漠的模样,睡着后毫不设防的样子竟然意外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不是别人,是谢疏。
幸好,幸好......
徐怀砚长吁了一口气,醉酒前的意识渐渐回笼,想起来人是自己带回来的,顺便也想起来宴会中途,是自己在气头上昏了头不经同意就亲了人家,谢疏只是来参加个寿宴,莫名其妙的就被出柜了,一定很无语。
真是亲时一时爽,事后火葬场。一想到当时的场面,徐怀砚就很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什么证明方法不行啊,非要亲人家,谢疏这么较真的人,肯定很生气,他要怎么哄他,跟他道歉,才能证明自己就是一时冲动,是无心的?
啧,脑壳痛。
宿醉痛,烦得痛。
不安分地再被窝里动来动去,终于吵醒了熟睡中的谢疏,眼下淡淡的吴青昭示着他昨晚上睡的并不是很好,睁开眼睛后还是一片迷茫,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
徐怀砚浑身都僵住了,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
等谢疏清醒了,低头就看见这样一副场景。漂亮的男孩缩在枕头下面仰着头看他,眉宇间还透着刚刚睡醒的慵懒,一双盛满心虚的眸子浸了水一样清透干净,嘴角无意识翘着,领口宽大的t恤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歪歪斜斜的,可以看见一小半白皙精致的锁骨。
他的双手还被他单手攥在手里放在胸前,头枕着他的一只手臂,就像是他的所有物,完完全全依靠的姿态躺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