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南雪想过无数种可能,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这一种。
迟麓麟的脸色阴沉无比,却是笃定万分地重新说了一遍:“真的,和你母亲是有关的。”他顿了顿,道:“有那么一次,我让你母亲帮我筹款,那时候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合作机会,你母亲答应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钱对于你母亲而言也很难,所以你母亲就和夏家联系了,那是我们和夏家唯一有联系的一次。”
见迟麓麟没有说下去,迟南雪嗓音干哑地开口:“那后来呢?”
“后来……夏家夫人,就是夏博易的爱人,来找了你母亲好几次,你母亲没让我见到人,又过了一段日子,夏家听说乱的很,然后……夏夫人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听说定的是自杀,你看,真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迟麓麟焦灼道。
迟南雪静静看向迟麓麟。
这些话或许是有虚构的成分,但是迟南雪清清楚楚地记得一些事情。
她记得迟麓麟让晏雁帮忙筹款,她同样记得后来……夏家的夫人似乎真的就那样过世了。
迟麓麟现在急于甩脱关系,也是为了给他自己铺路。
可是迟南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原来这一切真的会朝着这个方向而去。
她沉默地攥紧手指,良久方才开口道:“那么……父亲对这一切丝毫不知情吗?”
“你母亲那时候很慌张。”迟麓麟咬咬牙,道:“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想着要如何回护她,你也知道,我不欠她什么了。”
迟南雪闭了闭眼。
迟麓麟见迟南雪没什么反应,只好看向司明远,低声问道:“是有人在调查这件事了是吗?夏沐锋他们,这是打算将我们都拉下水是吗?”
司明远没应声,只是看向迟南雪,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件事从头到尾,父亲都没有参与过是吗?”迟南雪问道。
迟麓麟犹豫了一下,立刻点头:“那时候全程都是你母亲负责接洽的。”他顿了顿,说了下去:“我对此全然不知情。”
是吗……
“真的,南雪,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也劝过你母亲……这种事情做不得,这种钱用不得。”迟麓麟几乎指天立誓。
迟南雪笑了,笑容很是淡漠:“那后来呢?”
迟麓麟微微一怔:“什么后来?”
“后来那笔钱用上了是吧?”迟南雪平静地问道。
她的神色尤为清明,看向迟麓麟的眼神冷静地慑人。
迟麓麟几乎是瞬间就僵住了,顿了顿,良久方才尴尬地开口道:“用是用上了,如果没用上,可能就没有今天的云鼎了,你说是不是?有些事情都是机缘巧合……”
如果没用上,晏雁会将那笔钱还回去吗?
那笔钱,真的是染血的钱吗?
迟南雪现在无从追究。
似乎是看出了迟南雪眼底的嘲意,迟麓麟咬咬牙,低声道:“不过这话也不能这样说你说是不是?南雪,你自己想想看,你母亲如果没做亏心事,她跑什么?她现在不是又跑了吗?我承认,我之前有外遇出轨了,我的确不是什么良人,但是我至少是个好人吧?晏雁现在做的事情,你觉得还能算是一个好人吗?算是个好人,她能再次和唐靖澜出去?”
“您怎么什么都知道?”迟南雪蹙眉看过去。
迟麓麟的动作微微一僵,道:“我自然也是要关注的。”
“是啊……你曾经说过,我们是一家人。”迟南雪苦笑道。
“那时候我不是不知道这些腌臜事吗?如果我知道晏雁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晏雁了,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喜欢她了。”迟麓麟咬牙道。
迟南雪静静看了迟麓麟一会儿,这才垂眸笑了。
她是真的无可奈何。
她从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迟麓麟原来会这样无耻。
“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你母亲做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说出来,毕竟……我从前一直以为她也是为了这个家。”迟麓麟越说越是激动,甚至呛咳出来。
迟南雪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看向迟麓麟,顿了顿方才道:“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你可以随时和我说。”
“如果你母亲被抓到了,他们就不会对云鼎不利了吧?”迟麓麟几乎是下意识开口。
迟南雪微微蹙眉,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件事。”迟麓麟顿了顿,道:“毕竟…你母亲做了这些事,总不能一直逍遥法外不是?”
司明远忽然沉声开口:“迟先生如果这样确认,想来当年也是有证据的。”
迟麓麟的目光不自在地闪烁了一下,道:“如果有证据,司少就真的肯大义灭亲了?南雪肯定很难过。”
“如果是真的,南雪也不会阻拦。”司明远蹙眉道:“迟先生,你手中有证据吗?”
迟麓麟一时语塞。
“还是说……迟先生这些话,不过都是些不负责任的揣测?”司明远沉声问道。
迟麓麟的脸色登时变了,良久方才低声道:“那怎么可能……我当年是真的知道。”
“这件事如果没有办法及时找到证据的话,云鼎倒是未必会被牵涉进来,可是迟先生,你被牵涉进来是早晚的事情。”司明远似乎是懒得多言,抬手看了一眼时间,这才伸手扶了迟南雪:“走吧,我们差不多也可以回去了。”
迟南雪沉默片刻,点头道:“走吧。”
“如果我能找到晏雁,让她承认呢?”迟麓麟忽然咬咬牙开口。
迟南雪微微蹙眉:“你觉得可能吗啊?”
“我总要尝试一下。”迟麓麟似乎觉得自己咬牙切齿的脸色太过狰狞,顿了顿道:“南雪,爸爸也知道,你母亲心底肯定不痛快,但是这件事爸爸也是没办法,我不可能让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就是为了保护你母亲,更何况,晏雁违法了,我必须要……”
“父亲不必说得这么高尚,”迟南雪顿了顿,嘲道:“前半句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