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道:“来人,将崔浩押上来。”
崔浩身带镣铐上殿,拓跋焘道:“你可知罪?”
崔浩道:“不知。”
拓跋焘道:“《国史》可是由你撰写?”
崔浩道:“正是。”
拓跋焘道;“那你还不知所犯之罪为何?”
崔浩道:“臣之所写,件件属实,又何罪之有?”
拓跋焘道:“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不应该写。”
崔浩道:“凡人所做之事,我皆可书写,这便是史家气度。”
拓跋焘道:“那些事,为何要坚持书写?”
崔浩道:“周道不行,孔子作《春秋》,针砭人伦政事,方可警醒后世。”
拓跋焘道:“你可知邓渊?”
崔浩道:“步其后尘又如何?”
拓跋焘眼泛怒意,道:“你好古识治,深通先王之道、治乱之迹,朕本欲留你,但你不识抬举,就别怪朕无情。来人,传令下去,将清河崔氏灭族,其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同样灭族。”
崔浩早知会是此等结果,凛然无惧。
高允跪拜在地,道:“陛下,崔司徒奉命编纂《国史》,主要是统筹规划,鲜有亲自动笔书写,微臣撰写之多,远在崔司徒之上。恳请陛下治微臣之罪,饶过崔司徒。崔司徒浩怀蓬蒿之才,荷栋梁之重,乃陛下不可或缺之人。”
拓跋焘大怒,喝道:“来人,将此人拖下去。”
拓跋晃与陈建亲自上前将高允拉出太极殿,拓跋晃道:“高侍郎,大局已定,已非你能改变。”
高允听之,不住摇头。
高允被拉出太极殿后,拓跋焘对宗爱道:“取文房四宝。”
宗爱取来,取墨锭磨墨。拓跋焘提笔便写:“前盖吴反逆,扇动关陇。彼复使人就而诱之……”
宗爱见拓跋焘所写,暗道:“原来他是要给刘义隆写信,看来其大怒之下,依旧保持理智。这么看来,南北之战不久便会爆发,昨日第二鬽传信,鬼禺将插手南北之战。看来悬瓠城之战,秦汉遗风复苏,神玄与鬼方皆不能再等闲视之。我可趁机渔翁得利,司马文思的京观冢虎煞已有小成,在南北之战中浑水摸鱼,或可助其大成。届时,我二人联手,便可为所欲为。无论是拓跋焘还是拓跋晃,我都无需放在眼里。”
城南平台之上,崔浩身带重重枷锁,被锁台上。雨打风吹日晒之下,崔浩奄奄一息,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在平台四周,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被野狗渐渐吞食。这些人都是前来营救崔浩的义士,却无一生还。
烈日炎炎,寂然无风。一人手执龙渊剑,缓缓来到城南平台,正是赵谦。
他走到平台前面,转身望向四周,道:“出来吧。”
话音落,上万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出现,将赵谦团团围住,兵刃各异,服饰不同,显然是来自各地的江湖人士。他们纷纷道:“崔浩此人狼心狗肺,杀佛灭僧,天理不容,你想与其一同丧命吗?”
赵谦没有辩驳,缓缓掣出龙渊剑,剑指前方,道:“一起上吧。”
当先数十人挥刀而上,施展白龙鱼服阵,由内而外形成三个圆圈,将赵谦困在其中。众人使出一招“丹穴凤舞”,三个圆圈急速旋转,刀气形成数股遒劲涡流,犹如飓风飚驰。
赵谦纵身前掠,挥剑直刺,使出水镜剑法的水之剑意,剑气如长洪奔泻,直接撕开气劲涡流。赵谦龙渊剑连点,最内层的包围圈瞬间被破。其剑势不停,挥剑攻向第二个包围圈,剑气向四周激射,中招者皆倒,第二个包围圈随之被破。
镇守第三圈之人见赵谦锐不可当,忙从怀中掏出石灰粉,洒向赵谦。赵谦身形一掠,如风无形,避过石灰粉,飘至众人身后,剑锋横扫,第三个包围圈被破。
又有四人尽皆而上,施展四空阵之招四谛人空,四到气劲形成一股涡流,向赵谦席卷。
赵谦见佛门阵法出现,毫不意外。崔浩灭佛,天下数百万比丘无不欲将之除之而后快,此刻崔浩被捕,生死只在片刻之间,这些比丘又怎能容许他人相救?
赵谦使出一招“雪练倾河”,内力喷涌激荡而出,直接将四空阵摧毁,那四人直接毙命。
又有八人挺身而上,手握齐眉棍,施展八微阵,猛虎下山一般攻向赵谦。赵谦施展水镜剑法的镜之剑意,随步赋形,一人分化两人,分攻左右两侧,八微阵直接被破,只见剑芒一闪,八人之头颅尽皆飞起。
众人见赵谦神勇难当,虽是畏之如虎,但赵谦的目的是营救灭佛元凶,众人宁可身死神灭,也不容信仰受到玷污,怎能让赵谦得逞?当即如同海浪一般向赵谦攻去,悍不畏死,攻势连绵不绝。
赵谦施展七探蛇盘剑法,剑芒犹如飞凤遨游九霄,在人群中来回纵横,只见鲜血乱洒,头颅乱滚,平日里安静宁和的广场变成了修罗场。
赵谦浑身沾满鲜血,杀气绝世,战意冲天,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无人是其一合之将。赵谦每出一剑,便有一人倒地,四周的尸体越来越多,堆满了整个平台。
远处高楼之上,拓跋晃望着激战中的赵谦,道:“这万人乃是我从全国各地请来的高手,个个有不俗修为,没想到赵谦以一敌万,竟尔丝毫不落下风。千军万马避青衫,‘厉君子’的名号,果然非同凡响。不过今日就算其能逃脱,这‘厉君子’的名号也将变成‘戾君子’了。”
仇尼道盛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万人尽皆信佛,恨不得将崔浩挫骨扬灰,绝不会给赵谦将其救走的机会。赵谦今日,必死无疑。”
拓跋晃道:“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传令下去,伤赵谦一剑者,赏黄金千两。”
仇尼道盛道:“遵命。”
两个时辰过后,地上的尸体已有数百。赵谦气势不减,杀意更胜,挡者皆倒。众人见赵谦内力未有丝毫衰竭之状,无不胆颤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