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樾嘴甜,哄得卫羲和一口一个哥哥地喊,直喊得卫敬脑门突突。
丫鬟急急来报,说盛家人到了。
屋里的杜氏摆弄着坐皱的裙摆,起身走向摇床上的绥哥儿。
还真叫卫敬说中了,睡至酣畅的绥哥儿倏而醒了过来,双目黑如点膝,时不时往门口方向瞟。
第183章 【三更合一】 “中了,……
盛言楚因要去太府寺, 不比华宓君能日日来卫家看儿子,这次仲秋休沐,盛言楚自是要在卫家好好的和儿子玩闹一回。
听华宓君说, 小家伙在卫家十分文静, 性子和妹妹锦姐儿截然不同,每日除了吃就是睡, 不怕生, 却又跟卫家的大小姐玩不起起来。
倒也不是不喜欢卫羲和,绥哥儿对谁都这幅欠欠的表情,除了盛家人。
也正是因为这,华宓君才十分担心儿子,唯恐儿子在卫家闹卫氏夫妇不爽。
一进到卫家, 没等下人去通报, 华宓君就急急地拉着盛言楚往绥哥儿在的后院走。
在院中看到卫敬,盛言楚停住脚让华宓君先进去, 他则喊了声义父, 又轻斥江知樾将卫家千金放下。
江知樾从小就在陵州鸡鸣岛树上跳来跳去,跑起来的速度堪比鸵鸟,便是怀中端着卫羲和, 也愣是没叫卫敬逮住。
卫敬追得气喘吁吁, 一把将女儿抢过来,虎着脸:“浑小子一个, 羲和这么小你就拐着她跑,摔了磕了你赔得起吗?”
盛言楚揪着江知樾的后领,让其对卫敬和卫羲和道歉,江知樾虽古灵精怪,但总归还听盛言楚的话, 飞快地偷瞄了一眼还在气头上的卫敬,低声说他以后会注意。
卫敬只要女儿没事什么都好说,颠了颠怀中软乎乎的女儿,卫敬扭头对盛言楚道:“快些进屋吧,你义母知道你要来,早早让人备下了饭。”
江知樾如闻大赦,拽着盛言楚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着进了屋,期间还对着趴在卫敬怀里的卫羲和扮鬼脸,逗得卫羲和笑得前俯后仰。
“羲和!”卫敬一脸凝重的教导:“你娘平日怎么说的,别对陌生男人笑!”
卫羲和噘嘴:“小知哥哥不是外男…”
“爹说是就是!”卫敬冷了语调。
卫羲和将下巴搭在卫敬的肩头,冲江知樾挤眉弄眼,嘴上却听话道:“知道啦。”
盛言楚将两小孩的互动看在眼里,没有多嘴和卫敬说。
进了屋,华宓君早已抱起儿子,程春娘拉着绥哥儿的小手拉回摸,见到盛言楚,小娃娃葡萄般的大眼睛眨了渣,忽冲盛言楚张开手。
“哟!”华宓君笑着刮刮绥哥儿的小鼻子,“去年你爹从陵州回来,你小子转眼就不认爹了,今个这是怎么了,这么欢喜爹抱你?”
“抱。”绥哥儿粉嫩的小嘴里直接蹦出要求。
盛言楚璀然一笑,大手伸过绥哥儿的咯吱窝将人悬空拎起,软软的小家伙一卧进盛言楚的怀里,整个身子就开始拱啊拱,头死死地抵在盛言楚的胸膛上,似是在责怪盛言楚这么晚才来。
拍拍儿子光溜的屁股,盛言楚浅笑,问绥哥儿可是想爹了。
绥哥儿也不知听没听懂,小手紧紧箍着盛言楚的脖颈,就连盛言楚落座吃饭时,绥哥儿都没从盛言楚身上下来。
锦姐儿瞧哥哥成了老爹身上的挂件,当即不乐意了,吵着嚷着也要盛言楚抱。
盛言楚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两个孩子眼中的香饽饽,只两手抱着半大的孩子,饭是吃不成了。
兄妹俩都趴在父亲怀里,对乳母喂来的吃食愣是默契的都不搭理,无奈,华宓君只好亲自上手。
顾及了两个小的后,还要时不时的夹点吃的喂盛言楚,以至于华宓君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养了三个孩子。
盛言楚歉意地冲华宓君笑笑,好在两个小的乖得很,不像卫家,一到吃饭时间,卫敬恨不得拿皮鞭子在后边抽女儿。
别看卫羲和长得玲珑可爱,可每当乳母过来喂饭时,卫家顷刻间就会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眼下就是这样,在人前总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杜氏都忍不住冲女儿发火,然而两人都拿卫羲和没办法。
有了盛家两子乖巧嚼饭的对照后,再看看自己女儿,卫氏夫妇不由仰天感慨他们生了什么混世魔王出来。
最终卫羲和还是乖乖坐下来吃饭了,无他,江知樾插着腰给出了威胁,倘若卫羲和不好好的吃饭,江知樾以后就不带自己雕得小鸟给卫羲和,一听没了玩具,卫羲和哭得打嗝,边哭边往嘴里扒饭。
卫敬生怕女儿有什么好歹,正要训斥江知樾,不料杜氏却极为的挺江知樾。
江知樾嘚瑟地冲卫敬吐舌,可把卫敬气坏了,当即放下筷子捞起江知樾,不顾杜氏的阻拦,卫敬照着江知樾的屁股就来了一巴掌。
江知樾已经有七岁,当着这么多的人挨打,哪里受得住这种耻辱,眼眶瞬间一红。
卫敬倒不是真的想打人,只是想吓唬吓唬江知樾罢了,江知樾猝不及防的一哭,最先慌得是卫敬,没别的,江知樾哭了后,女儿的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哗哗的往下流,嘴里控诉卫敬乱打人。
一时间,宴席上乱做一团。
反观盛家,两个小孩动作一致地张开嘴,华宓君一手一个勺子,舀起两勺鸡蛋羹送进娃娃们的嘴里,两小孩默默嚼着,丝毫不受对面纷吵的影响。
杜氏心累的扶额,禁不住往盛家看了看。
盛家的安静平和惹得杜氏羡慕不已,再看看自家扯着嗓子嚎哭不止的崽,杜氏嘴角抽了抽。
饭毕,盛言楚随卫敬去给卫家祖宗烧香,出来时,卫敬忽面露苦笑:“羲和顽皮的厉害,我跟你义母光她一个就有些顾不过来。”
盛言楚走在侧笑笑:“小孩子憨态可掬才招人疼爱,我瞧着羲和就挺好,不像我家那两个。”
卫敬闻言顿足:“绥哥儿…你抱回去养吧。”
盛言楚摩挲起指腹:“义父,这事义母知情吗?”
卫敬笑:“自然知道,她喜欢绥哥儿,是真心实意的想将绥哥儿养在卫家,只我瞧着绥哥儿这孩子在卫家并不开心,再说了,羲和更为喜欢你女儿,一口一个锦妹妹的叫着,我若将绥哥儿寄养在膝下,日后几个孩子的辈分岂不乱了套?”
盛言楚欲言又止:“绥哥儿那孩子生下来就不爱闹,并非不喜卫家…”
“我知道。”卫敬拍拍盛言楚的肩膀:“那孩子聪明,有你悉心教导,日后能成大器。”
两人绕弯往后院花园走,还没进去就听到几个孩子你追我赶的笑声。
“冠不冠卫姓其实不重要。”
卫敬感慨道:“起初听说你家有了双胎后,我就没打算要将两个孩子分开,只你义母她有心病,事情你清楚的,卫家多年前有个男婴,为妾室所生,可惜早早去了。”
盛言楚轻轻点头。
“也怪我。”卫敬自责道:“我私以为妾室会带着孩子在你义母面前耍威风,所以早早的将孩子抱到了你义母的院子,左右在哪都是乳母喂养,没想到后来…”
“生下羲和后,你义母本该高兴的,可卫氏族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无后的事,以至于你义母对绥哥儿起了执念。”
盛言楚:“那现在为何放下了?”
他自是欢喜儿子能回归盛家,但他得弄清楚卫敬突然不想养绥哥儿的理由,省得日后两家为了这事起龃龉。
卫敬转首轻笑:“子嗣的事我无所谓,你义母也想开了,等羲和长大,到时候还要请你这个做哥哥的替她把把关,届时挑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儿郎到卫家做上门女婿才好。”
“招婿啊…”盛言楚咋舌。
民间赘婿不少,但质量好像并不高,好些在成亲后不久就开始暴露贪财好色的本性,娶平妻、纳妾,亦或是学贾琏停妻再娶,最不堪的是,这一溜的骚操作用得都是正妻家里的银钱。
更有狠心的人,直接杀了入赘的那家人,然后‘占山为王’。
卫敬当然也担心这个,所以才让盛言楚在侧把关。
“我卫家虽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家产足够羲和做个逍遥自在的大小姐,也不求她日后的夫婿苦读科举做高官,只要能对羲和好就成,再有就是,一切按入赘的行程来,孩子不论男女都得随卫姓。”
盛言楚嘴角浮起笑意:“往来入赘都如此,义父有福了,以后不必忍痛送羲和妹妹出嫁。”
说到这,盛言楚小小地叹了口气,他家锦姐儿比卫羲和只小一岁多,卫敬这么早就替卫羲和打算成亲后的事,那他的锦姐儿……
一想到香香的小女儿要嫁人,盛言楚不免胸口郁气横生。
卫敬揽住义子的肩膀,老神在在地说:“咱们当爹的发愁的事还在后头呢,少不得咱爷们操心。”
盛言楚哀怨叹气。
内院中,杜氏拉着程春娘说了好些话,相比华宓君,杜氏和程春娘相处的更融洽。
当天晚上,绥哥儿由着华宓君抱回了盛家,小娃娃像是知道自个要回家,一张小嘴笑着就没停过,可把盛言楚惊到了,要知道绥哥儿的面部表情少得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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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过后,盛允南带着新娶的媳妇在盛家后巷立了门户。
因是盛氏族人关系亲密,盛言楚不仅送了套小宅子给盛允南,还准许盛允南媳妇的两个哥哥来京城盛家借居求学。
盛老爹和周密对此都感激不尽,盛言楚当然也有事相求二位。
他家绥哥儿到目前为止还没个真正名字,此番盛老爹回水湖村,当是要帮他将两个孩子的八字送进盛家祠堂,如此同时,绥哥儿有了正式的名字,叫盛初绥。
周密这边呢,盛言楚是想拜托周密替他在京城再寻摸一个墨石铺子。
擒文斋倒台后,盛家墨石铺子日进斗金,可惜门面太小,地理位置太偏,京城其他学堂的读书人想买一块墨石要费半天功夫才能进到国学巷,因而盛言楚准备在京城再开一家分店。
想到妻子在女儿出生没两天就开始盘算女儿未来的嫁妆事宜,盛言楚当机立断,决定分铺就以女儿的名字挂牌匾,称为‘锦书墨石’。
周密早就想扩张门面了,拿到任务后立马奔走在大街中,赶在桂榜张贴前,属于锦姐儿的第一间铺子有了着落。
这回铺面地理位置优越,就在国子监往前走的主街上,对面一溜排的私塾社学,也难为周密费口舌将这等好地方说下来,不过也要靠盛言楚出钱,光去衙门教红契的银子就花了盛言楚小千两,更别谈铺子买进的价钱。
拿到铺子的契条,华宓君额头抵着女儿的小脑袋,笑道:“咱家小锦儿往后就是东家了,你爹方才还说呢,一年给你买一间铺子傍身。”
锦姐儿扯着哥哥的衣袖,嘴里喊着锅锅。
华宓君会意,将趴在那撅着屁股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绥哥儿抱到双膝上站好,回首学着女儿的口吻问盛言楚。
“锅锅没有吗?”
半睡的绥哥儿倏地睁开大眼睛,锦姐儿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走过来,盛言楚一把抱住女儿,笑得摸摸儿子的脑袋。
“绥哥儿也想要么?”盛言楚失笑:“给锦姐儿置铺子是做嫁妆,难不成绥哥儿也想要嫁妆?”
“就你会瞎说。”华宓君没好气地瞪了眼盛言楚。
绥哥儿啧吧下小嘴,闭起眼继续睡了。
盛言楚:“……”
这孩子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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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飘香时,京城大街上遍地可见戴头巾的书生,盛言楚坐轿从旁经过时,均能听到各大茶馆里传出书生们吟诗作对的声音,好不热闹。
再过一日乡试便要放榜,盛家虽无人科考,却也等不及看桂榜,只因程以贵今年下场了武乡试。
托詹全的福,程以贵用不着千里迢迢回临朔郡科考,同样在六部观政的梁杭云也不用回。
两人一文一武,因没个参照的人,两人都慌得不行,尤其是程以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