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对此只是随手挥了挥,看上去漫不经心。
不过。他话音一转,说起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灰白色的异能光亮起之后,神秘人和费奥多尔都不见了?
是的。中岛敦点头。
太宰治眼眸微闪,有听见什么声音吗?或者说,那个神秘人说了什么话?
中岛敦仔细的回忆了一会,不多时他脸上浮现出内疚的表情, 抱歉,当时枪声太响, 声音过于杂乱,我没能听清楚。
太宰治双手撑在下巴处,鸢色的眼眸沉沉, 看不出情绪,从周身散发的压迫力让中岛敦的背脊不自觉战栗。
像是过了许久, 太宰治回过神,敦你先下去吧。
是。
中岛敦松了口气,恭敬的鞠躬后走出房间。
中原中也不如太宰治那么冷静,他现在看起来暴躁的恨不得带人直接去把横滨翻个天翻地覆找出老鼠窝。
还未等他开口, 太宰治的下一句话直接火上浇油。
中也, 你也出去吧。
哈?你这说的什么傻话!中原中也声音拔高,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在这种老鼠满大街跑的关头, 如果我不在有人袭击你怎么办?就算是不开窗,盲打也会有概率打中你!
我是首领,而这是命令。太宰治的嗓音骤然下沉。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最终跨大步离去,随便你吧!
门被重重的摔拢发出巨响。
房间里恢复了死气沉沉的寂静,太宰治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书的封面是熟悉的《完全自杀手册》,但翻开时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字迹。
很早之前,他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本能够窥见其他世界线的「书」。
他从这本「书」里得知了其他世界线里自己的存在,他知道了很多事,也得到了很多记忆。
其中就包括那个本应该在仲夏遇见的少年梧言。
像是戏剧那样的命运,也像是同类之间的吸引。
在太宰治打开「书」,透过这一扇小小的窗户去看向其他世界时,他遇见过另一个世界的梧言。
少年诧异和带着迷茫的神色撞进眼里,太宰治很快意识到,另一个世界的「书」在梧言手里。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证明自己也能够在这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梧言相遇呢?
于是,他说
我会一直等你的哦。
那一刻他期待着,期待着对方的出现,期待着与对方的相遇,就像是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那样,继续拥有着一切,仿佛从未失去过任何东西。
他每一天晚上都会去那一座桥,每一次从桥上坠落时都在想着会不会撞上那个刚好探出头来拧眼镜螺丝的少年。
在脑海里构想着该如何与对方说出那一句已经在心里演示过无数次的开场白。
但是。
没有。
直到夏天过去,直到蝉鸣平息。
直到
时间催促着他坐上首领这把布满荆棘的交椅。
他都没有在这个世界见到那个少年。
他已经开始要难以支撑下去了。
但是命运又在他即将死心的时候丢下一根稻草。
这根稻草会是能够引领他支撑下去的救命稻草,还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死亡前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呢?
阴冷的地下室里,连同灯光都摇曳不定,让梧言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沉的大脑更加混沌。
下意识张开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发出声音去得到注意力。
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他的嘴,紧接着对方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行哟,梧言。
大脑由于与人靠近微微清醒了一瞬间,在察觉到对方身上特有的气息后又陷入昏沉。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对方手心里费力的描摹着什么,后者明白了梧言的意思,起身去为他倒了一杯温水。
从床上扶起梧言,费奥多尔垂下眼眸喂着对方喝下杯里的温水,梧言轻轻咳嗽了两声。
费奥多尔伸手在梧言额头上探了一下,掌心里传导着对方滚烫的温度。
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烧吗?他自言自语的低声嘀咕,港口mafia一定会监视所有能够买到药品的地方,有点麻烦。
梧言缓缓眨了一下眼眸,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接着摇摇头。
费奥多尔温柔笑着拒绝,不行的,梧言对我可是很重要的存在,所以这件事情交给我就好。
少年轻笑了一声,对于费奥多尔的话十分不信任。
然而后者已经拿过一边挂在墙上的黑色白绒斗篷,披在身上出去了。
梧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惨不忍睹的伤势,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好伤口,此刻已经开始化脓发炎。
这已经不是止血药和消炎药可以解决的问题,得找医生做手术处理缝合伤口才行。
他并不信任费奥多尔,也仅仅只是不信任。
拥有目标一致的两个人能够达成合作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只可惜对方是费奥多尔。
他想要「书」,费奥多尔自然也想借助「书」去消除这个世界的异能者。
与费奥多尔合作轻松的同时也拥有着风险,其中就包括梧言感觉自己所有的弱点都被对方察觉。
所谓的「家」和「重要」。
都是费奥多尔选择用来把梧言束缚在自己身边的手段。
但是。
他却甘之如殆。
无论是虚假还是真实,只要有人能够对自己说出这些话,肯定自己的价值和存在,能够驱散自己的孤独。
即使费奥多尔对自己是利用。
梧言也难以将其剥离。
眼皮逐渐沉重,昏沉的混沌感再一次席卷脑海,最终陷入沉沉的昏睡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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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if线
如果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去确认什么事, 那一定是十分重要,能够媲美自己性命的事情。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沉,看起来要下雨, 太宰治已经很久没有呼吸过外界的空气, 风呼啸着卷起太宰治搭在脖子上的血色围巾,猩红的如同黑白世界里唯一的颜色。
一旁站着的褚发青年烦躁的压着帽檐,对于太宰治这一次想要亲自出马的举动十分不满。
如果一会有埋伏, 你一定要站在我身后,不然我可能分不出精力去保护你。中原中也转过头看向太宰治,耐心叮嘱。
后者毫不领情,太宰治微微一笑,说出的话极其恶劣, 如果没有保护好首领,那就是身为干部的你失职。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 侧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看上去想暴起打对方一顿又迫于对方的身份和港口mafia的阶级差而不得不忍耐。
太宰治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眼前的建筑上,那是一栋正常的高楼, 一楼开着一家赌场,光是赌场两个字就足以筛掉大部分的穷苦人。
他之前撒网让人盯住所有能够买到药品的地方就是为了这一刻。
如果猜的没错, 这喧闹的赌场下面一定有一个隐秘的地下室以及通道。
梧言再一次醒来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梧言肩膀上的伤已经被换过了药,就连疼痛感都有所消退。
费奥多尔真的冒着会被捕捉的风险去为他购置药品?
不, 不对。
即使费奥多尔对自己再好, 又或者他嘴上说的再重要,也只不过是建立在「可利用棋子」之上的筹码。
这一点早在他们相遇时已经心照不宣了。
啊
这个答案也很容易去思考,是因为他曾告诉过费奥多尔「书」在横滨的可能性吧?
「书」的确切地点梧言不知道, 只知道有可能会在夏目漱石身上,所以当费奥多尔询问具体位置时,梧言只能对他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他们来横滨已经有一些时间了,一直没能得到任何关于「书」的线索,或者说就像是根本没有「书」的存在一样。
横滨所有地方都被他们翻了个遍,除了戒备森严完全靠近不了的港口mafia大楼。
如果港口mafia真的来人了,那么费奥多尔的意思或许是想要让自己出面去剿灭那些人。
打响与港口mafia正面交锋的第一枪。
直到港口mafia不得不倾尽所有来抓捕自己,当自己被抓捕进港口mafia时,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摸进对方的情报处寻找「书」的线索。
他的异能,只有一百米。
嘎吱。
门被人打开,从门缝里弥漫进门外的喧嚣和烟草等杂乱的气息。
黑发青年轻轻合拢门,抬起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里面神色温和,却也仅是表象。
你醒了。
用的是肯定句。
梧言微微颔首。
感觉身体怎么样?费奥多尔浅笑着走近,却从斗篷里拿出一把手枪放在梧言手里,他们已经来了,以你的脑子肯定能明白我的想法。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枪,再次抬起头时有一丝疑惑。
他的异能解决不了的话,一把枪有什么用呢?
想让他自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不会为了费奥多尔而去自杀。
你总是会曲解我的意思,这一点让我很苦恼,在西伯利亚那么多年都没能纠正回你的警惕心。费奥多尔露出困扰的表情又很快像是想通了什么,啊,梧言君还不知道这一次连港口mafia的首领都来了吧?
首领?
不至于吧?
他们才刚刚冒头就值得对方亲自下场解决?
听说对方首领拥有无比强大的异能,也恰好是因为这个异能他才能够坐稳港口mafia首领这个位置。
费奥多尔目光仔细注意着少年脸上的任何一个变化,在发现对方情绪没多大波动的时候,他嘴角笑容不变,俯身在少年耳边轻声叮嘱着什么。
少年纯黑色的眼眸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对方提出什么要求都在意料之中。
加油,梧言君。费奥多尔伸出手捧着对方的脸庞,后者顺应着他的力道抬起头,被高领毛衣遮住的那条横跨整个脖颈的伤疤完全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你可是拥有「神迹」的异能者,如果这一次能够重伤对方,那么你的任务也算是完美达成了。
对于费奥多尔的举动,梧言只是反应平淡的略微点头,从床上起身拿过挂在一旁的灰色斗篷笼罩住全身。
我会在我们的新家里,等待着你的好消息。
从身后传来费奥多尔的声音,梧言脚步一顿,微不可查的轻轻点头。
无比强大的异能?
港口mafia还会招到什么样强大的异能者?又或者说,日本有超级异能者吗?
外籍?
各种猜想纷乱的挤满脑海。
什么样的都无所谓。
只要能够让他完成与费奥多尔的交易,他才能真正获得自由。
自由?
不对,也不是自由。
所以
他到底是在渴求什么?
在港口mafia准备破门而入的那一刻,赌场的门被打开,里面所有的客人都不知所踪。
赌桌上的骰子还在打着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太宰治打了一个手势,所有准备破门而入的黑衣人都往后退了几步,以防敌人会突然丢出炸弹或者说其他攻击。
中原中也挡在太宰治身前,警惕的盯着大开门户的赌场。
那一刻,在所有人屏息以待时,从赌场深处走出一名全身包裹在灰色斗篷里的人。
一名包裹的严严实实,连男女都不知道的神秘人,狂风卷起斗篷的衣角在空中翻卷簌簌作响,露出对方瘦削苍白的手。
装神弄鬼。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下一秒,泛着红光被施加了力量的匕首刺向对方。
面对来势汹汹的攻击,神秘人只是轻微侧过头躲过原本瞄准他头部的匕首。
他对中原中也谨慎的试探之举给予充足的尊重,神秘人的声音从漆黑的斗篷下面传出就像是一滴露水落进湖面那样,悄无声息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一次倾塌。
嗓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很久没有说过话,连带着发音都有些不太标准,过分年轻的声线昭示着对方年龄不大的事实。
正当所有人都为对方莫名其妙的话感到一头雾水时,周围的建筑忽然响起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宛如多米诺骨牌般摧枯拉朽一个连一个倾塌。
沙石弥漫,所有人都被扬起的灰尘呛的止不住咳嗽。
太宰治一手捂住口鼻,半睁着眼睛在布满沙石的空气里寻找对方的身影。
搞什么鬼!
一声戏腔伴随着剧烈的红光闪烁,原本即将压在他们上方被灰尘遮住的高楼被人从中一斩为二。
中原中也一手高举着半栋楼,企图在满是灰尘的空气里辨析出敌人的位置,很可惜失败了。
没有人会在一场战斗里一直站在原位,那岂不是在当活靶子?
他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丢掉了手里的高楼,全神贯注的警惕着敌人可能会从任何地方进攻的方向。
灰尘这一被对方创造的帷幕即将消失殆尽,敌人的下一进攻还是没有降临。
撤退了?
中原中也心里有些诧异。
中也,三点钟方向。太宰治冷清的声音在空气里传导,清晰传入耳畔。
中原中也毫不怀疑朝太宰治说的方向一脚飞踢。
等等,不要用全力!太宰治的下一命令很快传达。
但是来不及收力了,没能感受到踢中什么的感觉,只觉得自己与什么东西擦身而过。
被躲开了。
中原中也落地迫于惯性滑出了一段距离,回过头很快注意到什么盲点,糟糕!太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