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安将她扛上了马,又往更深的密林而去。
萧青烟暗自咬牙,都怪林墨这副身子实在瘦弱的很,就算锻炼了些时日,却依旧抗不过萧子安的人高马大,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萧子安便将她丢了下来,坐在马背上的他眸光一亮,居高临下带着一丝戏谑的语调,“若是林四娘能在一个时辰内安然回到营帐,今日我就不杀你,并且放了你的侍婢,但若是你出不来……”
他微微一笑,“那就莫要怪本将军不客气了。”说完,他扬起马鞭,潇洒地策马离开了。
这一带是一片荒林,因为有凶猛的野狼出没,所以在没有护卫守护的情况之下,贵人们是决计不会来这片林子狩猎的。
如此荒郊野岭,林墨的身子骨又弱,在一个时辰之内绝对不可能走出这林子,萧子安的意图很明显了,他是想让她被野狼吃了,造成她发生意外的假象。
萧青烟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就这样被弄脏了,她对着萧子安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里渐渐起了杀气。
她要杀了他!
“阿因,这是什么地方?我有些害怕。”林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过是个普通的林子罢了。”
林墨颤着声音道,“可我怎么觉得周围有些阴森怖人?”
“你看错了。”萧青烟蹙眉,如今是她管着身子,这林墨怎么还害怕?
林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青烟打断,“噤声!萧子安虽然走了,可他定然会留下暗卫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要在一个时辰之内,在躲过萧家暗卫的同时救出羽香和良夕,并且离开此地!”
她边说着边往林子深处走。
那边厢,萧子安回到了方才捆绑羽香与良夕的地方,一个黑影闪身而至,跪在他面前,“郎君,林四娘往林子深处去了。”
“方向。”
“南面。”
萧子安阴沉一笑,带着一丝讽笑,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知晓,南面有一道水渠,而水渠旁则是一个狼窝。
林墨此番必死无疑!
羽香听闻这话,亦是慌张,“萧郎君,求您放过我们家娘子吧!我们家娘子不识路!若真遇到狼就……”她大声哭喊着,“萧郎君!婢子愿意做牛做马侍奉萧郎君,还望郎君放过我们家娘子!”
良夕也跟着颤栗地哭喊着,“婢子也是!我们家娘子身子骨不好,还望郎君看在相爷的面子上,放过我们家娘子吧!”
他可是堂堂大司马府的嫡子,哪里需要这两个肮脏贱婢侍候?当真是天真可笑!
萧子安冰冷的眸子里投射出一丝杀戮的乖张,他就是喜欢这种将人命掌控在手中玩|弄的快感。
他微微抬眸,眼底不知何时爬上了红血丝,“还真是一对忠心耿耿的侍婢,不如你们告诉我林墨有什么秘密,本将军就放了你们,还给你们去除奴籍,如何?”
这个世上,人生下来便分高低贵贱,高贵者生高贵者,低贱者生低贱者,她们是奴仆,生下来便是奴仆,这辈子都无法改变命运,除非去除奴籍。
这是一个多大的诱惑啊!
可两个侍婢却是始终咬牙,半句话也不肯说。
良夕更道,“我家娘子只是个小小的庶女,自生下来便从未招人待见过,虽吃喝不愁,却备受冷落与欺辱,又有何秘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婢!”萧子安眯了眯眼,又问向羽香,“怎么?你不打算说几句吗?”
萧子安审问过无数个犯人,自方才羽香目光微微闪烁他便断定,这贱婢自然知晓些什么。
当他再问时,这贱婢更是将目光瞥向一旁,他冷笑一声,这林墨身上果然有秘密!
“你们若是不说,今日我便要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咬着后槽牙死死盯着羽香,“说,林墨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羽香依旧死死抿着唇,不说任何话,良夕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亦是跟着死死住嘴,不再说话。
倒是挺顽固!一股冷意从萧子安身上发出,他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丝杀意,没有人在酷刑之下还能守口如瓶,更可况眼前的只是两个养在深闺的贱婢!
他正要拿出剑,又有一道黑影闪身而至,“郎君,不好了。”
萧子安顿住,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她被狼吃了吗?”
黑影道,“林四娘进入密林之后,不见了。”
“什么!”萧子安一惊,“可看仔细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定是她落入了什么陷阱,亦或是藏起来了!
萧子安咬牙,“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要亲眼看到林墨被撕碎!
黑影随声消失,萧子安愤怒得瞪着这两个侍婢,却见她二人亦是震惊。
很快羽香的神情变了变,她咬牙,决定与他论一论,“萧郎君,你私自将我们娘子捆来,就不怕相爷发现,向萧大司马要人吗?”
萧子安眸光一动,没想到这贱婢还有些口才,他冷冷一笑,“相府侍婢不顾安危,偷偷将自家主子带入狩猎林,相爷竟要向我要人,这是什么道理?”
羽香惊了,看来这萧郎君根本就没有打算放她们一条生路!
说话间萧子安拿出马鞭,狠狠地在两人身上抽去。
羽香尽力忍住疼痛,可萧子安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下两下,虽皮肉无损,却让她感到皮开肉绽的疼,她不紧惨叫出声。
听着她二人的惨叫,萧子安方才的愤怒才渐渐消退了些许。
而此时黑影又来报,“郎君,没找到。”
“废物!”这不是萧子安想要的答案!
鞭子狠狠抽在黑影身上,嘶地一声,那件黑色的劲装竟被抽出一条裂缝。露出一块伤痕累累的肉背。
黑影不吭一声,只道,“我们跟着她的轨迹进了南面深林,发现水渠旁有一头狼在饮水,但没有发现她的任何踪迹,就连血迹都未曾寻到。”
这不可能!萧子安暴戾地再次抽□□影,“再找!”
狼已经出窝,可她却凭空消失了?这绝对不可能!除非她身上有什么东西!
他狠辣的看着吊着的两个侍婢,身形一动,良夕被他解了绑扯了下来,良夕的双臂已经被吊伤,如今被他硬生生扯下,却听咔嚓一声,脱臼了。
萧子安用膝盖狠狠将良夕压在地上,掐着她的脖子,直接问道,“说!林墨到底是不是萧青烟!”
羽香一惊,关于妖妃的名字,整个于良国人都十分忌讳,就算是萧家人,也不会轻易提起,萧子安如今这般,难道真的在自家娘子身上看出了什么吗?
一口鲜血从良夕口中喷出,她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崩坏了,双眼也因为鲜血冲进大脑惹得涨红不已,她咬着牙,强令自己清醒,“我们娘子就是我们娘子!不是什么旁人!”
“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萧子安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火红的掌印一下烙印在了良夕的脸上,她险些晕过去。
“萧郎君,自柳小夫人去世,我们娘子性情就变得古怪了,她身上并没有什么啊!”
羽香试图转移萧子安的注意力,大声叫道,“相爷已经在府上举行了驱邪仪式,郎君你看,我们娘子好好的!身上并没有旁的什么人!”
“萧郎君,我们娘子就是我们娘子!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家娘子吧!”
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绳索绑得太紧,她根本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良夕被萧子安折磨。
她暗自咬牙,她信萧青烟,没来由地信任,她信她一定能将自家娘子带出来!所以她只要守口如瓶,便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好在良夕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良夕今日被萧子安折磨死,她定会替她报仇!
突然一阵低吼从林中传来,羽香顿了顿,她身处高处,眺目而望,却见一只灰白色皮毛的猛兽正往他们而来。
她定睛一瞧,竟是一头狼!
“萧郎君,有狼!快住手!有狼!”羽香哭喊着,“良夕,快躲起来!”
然而萧子安仿佛没听见般,依旧逼供良夕,直至良夕晕厥过去。
羽香再次大喊,“萧郎君!有狼!”
看来是这侍婢的血引来的狼,他回过身,一下跳到了树上,站定后定睛一望,却见一头有三个粗莽大汉般大小的狼缓缓而来。
他再看一圈周围,只有这一头!
萧子安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腰间的剑早已出鞘,若是狼群他自然没法子,但若是头孤狼,他这么些年的手段不是白练的,若是今日狩猎能猎回一头狼,父亲和皇后姐姐定会再夸他。
思及此,他在树上蹲了下来,打算静静的候着,反正那侍婢已经被他打得半死不活,只要等那头狼进食之时,猛地一击,它必死无疑!
羽香慌得泪水不由自主地落下,浑身更是吓得麻了,她好想此刻落地将良夕唤醒,可她不敢呼吸更不敢动弹,那头狼实在太大了!
她颤抖着身体缓缓闭上眼睛,良夕,你安心去吧,你的仇我会替你报的!
突然,一阵尖叫声传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原本好好站在树干上的萧子安不知何时被狼叼到了不远处,惨叫之余,羽香亲眼所见,那萧子安正被那头巨狼活活撕碎。
此时,她顿感身子一轻,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将她救了下来,待到她正落地,才看清楚来人。
她激动得几乎哭了,“罗叔!娘子!快去就娘子!娘子在狼窝!”
罗叔安抚她,“羽香小娘子,莫要慌,是娘子让我来救你们的,我先将你与良夕小娘子救回去。”
羽香不放心,罗叔再道,“那头狼是娘子叫来的,放心吧,这世间没人比娘子更熟悉这林子里的狼,因为这些狼,是娘子亲手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