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着闵翊跑进屋里,便跺了跺脚:“真是什么杂碎都能往家里跑了!”说完的一瞬间便有些后悔地轻轻捂了捂嘴,她想起来那马上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公子哥,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偌大的院中便只有孤零零的两只马而已。
轻轻嘘了一口气这才慢悠悠地去打了盆热水来,一边抱怨着一边骂道:“真是个扫把星,死了最好!这忽然间回来,怕不是又要打扰我的快活日子!”
闵翊在房里等不住,丢了声我出去看看的话语,便跑了出去,当她站在李氏身后的时候,竟是听到了这番话,一声客套的伯母应声收了回去,在身后无声地深呼吸了两口,才稳住自己的情绪。
她看着盆中热水的渐满,而李氏依旧沉浸在那慕雪回来的事实中无法自拔,闵翊勾了勾嘴角,没一会儿,那滚烫的热水都溢出,倒在了李氏的脚上。
李氏一声惊呼向后跳开,闵翊赶忙跑了上去:“伯母你怎么这样慢啊……原来已经好了,谢谢伯母!”
“唉!你这……你这死丫头。”闵翊往房间跑去,听着身后李氏隐忍的叫骂声,心中有一丝得意,并不是她为老不尊或者是不敬长辈,仅仅只是因为她根本就看不惯那些背地里辱骂教唆慕雪的人。
她端着水回到房间的时候,慕雪的外衣已经脱下,而澹台璟正背对着慕雪等着闵翊回来,抬眼看到闵翊的瞬间,澹台璟便走了出去,快速又果断,正人君子与“正人君子”,大概就是这般的差别了吧?
闵翊看着痛苦难忍的慕雪,抬手将她的里衣脱下,便看到她身上那深深的伤痕,因为慕雪本就单薄,这身上的伤口看起来便深可见骨。
“慕雪……天啊……”闵翊哭出声来的时候,手便放进了热水里去捞那已经浸湿了的毛巾,抖着手擦掉了伤口周围的血迹,便不敢再上手,把已经脏了的毛巾丢在一边,换上新的清理着伤口。
忽然间一旁的桌子上被人从外面放了一瓶药,传来澹台璟的声音,嗓子眼竟是带上了些许哽咽,要不是因为眼前的伤口刺激着她的神经,大概闵翊都会以为澹台璟声音里微微的颤抖都是假的吧。
闵翊帮慕雪清理着伤口,慕雪都不忘说话:“闵翊……刚刚在你马背上的人是谁?”
“冷复云。”闵翊的坦然并不会让慕雪惊讶,慕雪明白闵翊并不会瞒着她,闵翊放下手中的毛巾,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厮大概是担心你才这样跟上来,慕雪,那冷复云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副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之前在国都的主干道上有过一面之缘而已。”慕雪自然的回答比所谓的搪塞好太多,虽然闵翊知道绝对不仅仅是如此,但还是选择闭口不谈。
“慕雪,你真的要将自己的盈虚和魂灵给风行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你明明就不会死,你师父也肯定不会同意的,慕雪。”闵翊苦口婆心地劝着,因为伤心和哭泣,愣是话都没有说清楚,磕磕绊绊的。
慕雪笑了笑,笑中带满了的苦涩并不能让闵翊有半分心情好转的意思,说着话便叹了口气:“这被剑伤了的身体又被魂灵碰到,哪能好啊……我自己都明白,我让你们带我回到这里,也只是让师父将我与风行云以命换命,不是救命的。”
慕雪的字字句句,都是这样的云淡风轻,闵翊听着便是哭着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一张嘴就只有哭声。
“闵翊……你刚刚在那山上说的话……可不能当真,就算太子殿下给你升了满堂红,给别人升了个插金花……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慕雪喘着气劝着,将自己想说的话都托了出来。
“不行,既然是要重新选,那我不选就是了,我会差这一个头衔吗?”闵翊倔强的模样很少见。
“闵翊,别任性……啊……”慕雪说着话的同时,闵翊便趁着她转移了注意力,将金疮药撒在了她的伤口上,慕雪一声隐忍的痛呼差点引得闵翊手抖将药全数撒在慕雪的伤口上。
“慕雪,忍一忍,不然你这到了山上昏过去,你师父该多心疼多生气啊!”闵翊说完话又倒了些金疮药在伤口上,引得慕雪一阵哆嗦。
慕雪抓着被褥,手指几乎都要嵌进被里去。
站在门外惴惴不安的李氏听着里面的动静,像是生怕慕雪死在这里,却又好像期待着慕雪就这样命丧在这村落中。
澹台璟看着李氏着急的模样,说道:“这背后嚼人口舌的功夫,李氏您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李氏听着澹台璟的话,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浑身都在哆嗦,一个劲儿地磕着头:“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民妇错了!真的错了!不应该知错不改!求太子殿下饶命!民妇会好好配合你们救治慕小姐了!”
澹台璟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的李氏,冒出的笑声都在蔑视她,提了提音调说道:“你有这份心不如把那份希望她死的心掐灭了,慕雪在这里死,你们也逃不了干系,你以为你们之前做的便都不算数了吗!”
听到这些话,李氏更加的惶恐起来,忽然间房屋旁的草丛里冲出来的一个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是衣衫不整的村长,澹台璟看着村长再把目光投向李氏,这才知道这两个人竟是苟同在了一起,一开始进门前听到的那些隐约的声响,就是这二人在屋子里的动静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需要什么药我们都会去找,慕雪的师父就在后山,我们可以去请下来,太子殿下您看怎么样?太子殿下希望您跟慕小姐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村长冲出来的一瞬间,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
澹台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眼前跪地求饶的两个人,愣是一声不吭,像是在等待什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