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这样一天天过去,刑部和大理寺那边没有准备查案的迹象,看来那两个老狐狸还真的准备拖下去。不过这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既不想得罪东宫,又不想得罪魏王府,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张允文在查出线索之后,也将此事按了下来,反正有两人顶着,就算李世民责怪下来,也有他们做挡箭牌。
在这期间,又出了一件大事。当守卫皇宫的卫士一早打开宫门时,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大的粗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个白木盒子,盒子之上写着“万岁亲启”四个大字。卫士在检查一遍之后,只在盒中发现一本奏章和一封鼓鼓的信封,不敢怠慢,交给了李世民。
当李世民打开奏章看了之后,面色低沉,半天也没说上一句话。
这奏章却是有人以密信的方式状告当朝太子李承乾私夺良田,谋害人命等,共计列出了七大罪状。
李世民犹豫片刻,还是将这封奏章待到朝堂之上,让群臣看看,问问他们当如何处置。
群臣一瞧见这奏章内容顿时知道了此乃是魏王李泰干出来的,肯定是对前面刺杀之事的报复。众臣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作答。
终于,经过一阵商议,李世民当庭将李承乾训斥了一顿,然后又赏赐了一些东西。至于李泰,也是获赏无数。在这种和稀泥的手段之下,无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都是紧紧抿着嘴唇,默默不语。
到四月初的时候,那在齐州调查了大半个月的刑部尚书刘德威终于返回了长安,并在当日向李世民提交了一份长达十五页的奏章,上面详细的记述了李佑自就藩之后,在齐州所做一切,还有李佑谋反之后,齐州父老又是如何待之,其中,着重提了一下罗石头、高军状、杜行敏等人。
看了这份详尽在奏章,李世民沉吟良久,宣布了对李佑的处理结果。李佑因谋反之罪,被贬庶民,虽然罪责深重,但念其多为小人蛊惑怂恿,特免其死罪,流于岭南。另将其名于宗族之中除去,赐姓为木,不得再用李姓,
至于李佑同党,被诛者四十四人,至于被胁迫者,则是免去一死。
除此之外,李世民还降下圣旨,敕赠罗石头亳州刺史。以高君状为榆社令,以杜行敏为巴州刺史,封南阳郡公;其同谋执祐者官赏有差。
另外,免去齐州三年赋税,派出大臣安抚齐州百姓不谈。
除却这些赏罚之外,刘德威还提交了一份名单,上面记录着一些与李佑交往甚密,却没有参与谋反的人员名字。他认为,很有必要对这些人进行详细调查。
而那纥干承基的名字便在其中。
李世民沉吟片刻,淡淡的说道:“这些人也却是该查一查!对了刘爱卿,前些日子发生过魏王遇刺一案,朕着令崔爱卿、卢爱卿联合查办,却不知如今查得怎样了!”
刘德威一愣,转过头瞧了那崔侍郎一眼,对李世民道:“微臣才从齐州返回,尚不知晓此事!不过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的督办此事,争取早日查出凶手出来!”
“好!”李世民抚掌赞道,“有了刘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对了,刘爱卿啊,朕已经派出张允文领调查院一部前来协助刑部与大理寺,若是需要什么,直接与张允文商量便是!”
刘德威垂首一揖:“微臣遵旨!”
李世民看到刘德威恭敬的模样,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朝会散去之后,那刘德威便直接找到了张允文:“张将军慢走,老夫有事相商!”
张允文停住脚步,看着刘德威:“唔,刘尚书有何事啊?”
刘德威微微一笑:“张将军请!我等边走边说!”
张允文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二人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
“呵呵,听说张将军精通刑讯之道?”默默的走了一段路这刘德威问道。
张允文谦虚一笑:“什么精通刑讯之道,不过是知晓几种审讯的常用手段而已!”
刘德威笑道:“呵呵,允文你过谦了!老夫可是早就听说了你们侦察营中,为了审讯抓获的舌头,所用的刑讯拷问之法皆是老弟你传授出来的!其中精妙之处,就连老夫也是叹为观止啊!”
张允文知道这刘德威也是一个老狐狸,如今说这些话,定是有什么目的,当下笑道:“刘大人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在下帮忙的,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刘德威闻言,面容之上顿时露出喜色来:“好!既然允文答应了,那老夫也就直说了吧!想必允文刚才也听到了,陛下将那些名单之上的人交与老夫前来问讯,然而,老夫又要处理魏王遇刺之事!而允文你精通刑讯之道,所以老夫想请允文你出手相助,助老夫审讯那些名单之上的人!”
张允文沉吟片刻:“既然刘尚书开口了,那在下又岂能推脱?好,在下便接下这件事来!”
刘德威大喜:“好,允文果然爽快!老夫在此多谢允文了!”
张允文看着刘德威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忽然想起了自己收集的那些情报,当下便道:“刘尚书,有一件事,在下得跟你说说!”
“哦,何事?”
“关于魏王遇刺一事!”
张允文话语刚落,那刘德威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轻叹一声,说道:“老夫刚刚回来,陛下便说起此事,而老夫开始并不知情,却一下子答应陛下尽快缉拿凶手。后来听崔兄一说,才知道此事原来不光涉及两位殿下之间的争斗,而且那行刺之人飘渺无踪,又哪儿能寻得到啊!”
张允文一声轻笑:“刘尚书,在下说道正是此事!在下领调查院数百人奋战数日终于收集到了关于魏王遇刺的情报线索,原本想要交与崔大人,可是崔大人怕承担责任,一直拖延此案进度。今日刘尚书回来,好将这些东西交与刘尚书!”
刘德威闻言,老脸之上挂出浓浓的喜意:“允文此言当真?”
张允文轻笑一声:“在下还敢骗大人不成!”
在将手中情报交给刘德威之后,张允文口中露出一丝笑容来。这个麻烦终于丢出去了!
然而,到第二日的下午时,这刘德威便再次过来,面色凝重。
“怎么?刘大人,有什么事么?”张允文看着刘德威问道。
刘德威沉吟了一下,轻声道:“允文,你的那份关于东宫私蓄刺客的情报是否属实啊?”
张允文点点头:“这等事情如何能作假?凡是在调查院内存档的情报,皆是有据可查的,所以大人尽管放心,此事属实!”
刘德威抚摸着颌下长须:“若是如此,那此次齐王谋反之事,东宫也脱不了干系!允文啊,记得昨日的名单么?里面就有一个叫做纥干承基的人。而此人恰恰便是东宫蓄养已久的刺客!而且此次行刺魏王之事,说不定就是他和另一人干的!”
张允文轻笑一声:“刘大人不是取得陛下同意了么?只要只要大人讲纥干承基给抓过来,用刑逼供一番,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来!”
刘德威沉吟片刻,捻须一笑:“好好,此法甚妙!老夫这就带人将此人拿下交与允文!允文你可要好好审讯,一定要将此人的底细全部给掏出来!”
张允文点点头:“刘大人放心,在下定不会让刘大人失望的!”
刘德威的动作也快,当天下午,这纥干承基便被请到了刑部。而张允文得知消息,已经坐在那儿等候了。
当纥干承基被带到了刑部审讯室的时候,他便觉得有些不对了。李世民虽说要查查一些与齐王相交甚密的人员,但是这应该是问讯,而不是逼供,那带到审讯室来做什么?
借着审讯室四面熊熊然后的火把和中央的那架篝火,他清楚的看清了那带着暗红色斑块的墙上挂着的种种刑具,还有那竖立的木桩和缠绕其上的两指粗细的铁链子
看到这些,纥干承基心头不由凉意骤生。
“你就是纥干承基?”进入到刑讯室之后,这纥干承基便听见一个声音说道。
纥干承基四下一望,便瞧见了角落之中坐着的一个人影。那话语正是从这人口中说出的。
“在下正是纥干承基!不知……”然而他话没说完,那人便暴喝道:“拿下!”
霎时间,几名刑部狱卒拔出手中横刀,齐齐对着纥干承基。
而那纥干承基进入刑部之时,身上佩刀便被收缴了去,面对着这些明晃晃的横刀,纥干承基深吸一口气,出言问道:“这位大人,你凭什么拿下在下?”
“哼,凭什么?就凭你受太子之命先后行刺过于志宁与大人和魏王殿下二人,又与李佑勾结,欲图谋反!如此罪行,难道还不该拿你?左右,拿下此人!”
纥干承基面色一变,看看四周,却是颓然一叹,也没有反抗,让这些提起横刀的狱卒将自己拿下。
“这位大人,你该不会是搞错了吧!在下乃是东宫卫士,平素负责处理杂务,又怎会去刺杀于大人和魏王殿下?还有与那李佑也不过见过几面而已,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相交甚密!”纥干承基一边任由狱卒将他绑起,一名用一种无辜的语气对角落中那人说道。
角落众人冷冷一笑:“嘿嘿,这个我是不会和你争的!我的职责是审讯你,而不是去辨别你干了什么事!只要你原原本本的将所有事情都说出了,那就是皆大欢喜了!你也不用受刑了!”
听得“受刑”,纥干承基身体不由一僵。然而,他还是硬撑着说道:“这位大人,在下实在没什么好讲的,如何说出来?再说了,小人不才,也算是太子心腹之人,若是你们用刑,太子看到在下身上的伤疤,恐怕会很生气的!”
说到最后,他却搬出太子来作为挡箭牌,威慑众人。
然而那黑影却是淡淡的一笑:“只要身上不留伤疤,不就看不出来了么?”说道这里,张允文话语陡然严肃起来,他指着那几位狱卒说道,“你等在找些人来,凑齐六人,然后给我日夜不停的轮流审讯此人!记住了,不能动刑,不能让他睡觉,不能让他喝水吃饭!并且一刻不停的问这些问题,一直重复,中间不要和他说上一句话!你等可曾明白?”
这几位狱卒听了黑影的这个主意,不由面面相觑。不过想起这黑影的身份,还是同时躬身一揖:“喏!”
“好了,你们先这样做吧,待三日之后,我再来看看情况!”黑影站起身来,缓缓往外走去。
出了审讯室,接着外面渐渐浓郁的光芒,看清楚此人面孔,不是那张允文又是谁?
三日之后,当张允文来到刑部大牢,想去看望一下审讯的情况怎样时,却在刑部门口遇见了一脸沉重的刘德威。
“大事不好了!张大人!”一见到张允文,这刘德威便急忙喊道。
张允文闻言,轻笑一声:“难道那纥干承基还没招供?”
刘德威摇摇头:”不是,这纥干承基在凌晨的时候就熬不住,招了!可是,老夫却在这供词之中发现了一件惊天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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