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样子?”
李周就知道会这样,每一次到了最紧张的时候,可儿的菜刀总是及时出现,不会早一分,也不会晚一点,正好刚刚好,让你猝不及防,突然间拔出来,为了吓到你。
饶是李周见过几次,内心依旧无法镇定下来,可儿的菜刀威力太厉害了,小可菜刀,例无虚发,出手必见血,威力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天崩地裂,斗转星移,山河迁移,沧海桑田。
“可儿,咱们能不能讲道理啊?你这样子,让少爷我如何是好?”
什么都做不了,靠近不给靠近,说话也不给,逼迫着他答应,不答应,那菜刀不收回去,开玩笑了,这么好的事情,她可儿怎么能够不参上一脚,无缘无故多了一天二人世界,换做谁都会出手。
而且,夫人们默认了她的存在,出手是必然了,为了夫人,为了她幸福的生活,这已经是必然的事情,内心中,可儿好想要再一次和李周逛街,那种感觉太幸福了。
让她至今难忘的是李周坚实的后背,厚重的气息,让人着迷的肩膀,趴在上面,什么烦恼都没了,无忧无虑,自由自在,那一刻,她的内心是安静的。
那种感觉,她还想要再来一次,可儿的打算,李周又怎么会看不穿呢?这都看不穿,他活这么大岁数活到了猪的身上,虽然他才十几岁。
“讲道理?少爷你开玩笑吧?不是你说的吗?有些事情不用讲道理,硬上就行了,这句话我记得是少爷你说的吧?“
可儿不好气眯眼睛回答,那一刻,李周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个耳光,你这都是什么嘴巴,什么话都说在,你看,可儿被你教坏了,用你对付别人的办法对付你。
赵婉霜幸灾乐祸笑道:“夫君,你真搞笑。”
曹婉容跟着点点头,确实搞笑,夫君这下子悲剧了吧?让你平时不正经,现在好了吧,被可儿说得无话可说了吧,看你下一次还说不说那些禁忌的话题。
“可儿,你……。”
“我什么我?少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肯定在想如何敷衍我们,我告诉你,不可能,这一次,你必须答应。”
可儿坚定回答,她的回答得到了赵婉霜,曹婉容的认可,别的可以让步,这件事情绝对不能,不然李周肯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是说太累了,就是太忙了,最让她们愤恨的是有生意做,不能陪她们,结果呢,在床上呼呼大睡,吃饭才醒来。
如此一位奇葩的夫君,她们算是见识到了。
对于李周的话,多半持有怀疑的态度,特别是忙碌的话语,十句话中有九句话是假的,是真是假,可儿可以一眼瞧出来,有可儿在身边,她们不害怕李周说谎。
李周哽咽了,心中的想法在可儿面前无所遁形,一目了然,什么都瞒不住,动一下念头,她都知道,这让李周还怎么活?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夫君,你们不能如此对待我。”
李周不愿意了,试图撒赖,可儿晃动手臂,转了一圈,寒光不断闪烁,照耀在李周的目光中,光芒明亮绚丽,让李周眼睛都要瞎了。
“被废话了,答应还是不答应。”
可儿向前一步,声音不大,吓得李周和赵婉霜一跳,可儿真要动手啊,这可不行,李周嘻哈摸摸头颅,尴尬笑道:“你觉得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没有选择,敢不答应,可儿菜刀随时随刻飞过来,让你掉几根头发还是可以的,至于吓没吓死你,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你们总该给我一个答案吧?婉霜你为什么哭泣啊?”
被人坑了,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哭泣,毫无头绪,阎立本死了,关她赵婉霜什么事情,就算她的父亲,自己死去的岳父大人和他是好朋友,对于赵婉霜而言,也就是那样,总不会哭泣吧。
可儿收起了菜刀,视线转移到赵婉霜的身上,曹婉容跟着看过去,赵婉霜沉吟一下,组织语言,深呼一口气,胸部颤抖道:“他是我父亲的好朋友,我父亲死去的时候,我记得那时候我才九岁……。
低头想了一下,点点头道:“恩,是九岁,懵懵懂懂,父亲死了,家族的人,那些叔叔伯伯,婶婶姨娘,三姑六婆等人全都上门,不是吊唁,而是觊觎我家的钱财,田地,那时候我还记得母亲被那些人给吓坏了,一直哭泣,眼看着家里的东西就要被那些所谓“亲人”给抢走了。”
“他出手了,来了那么多大人中,只有他出手了,喝止了所有的亲人,还严令他们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自那以后,他有时间就来我家,探望我和母亲,每次都带来很多好吃的东西,在我家待了一会儿就离开,每一次都如此,不外如是。”
“几次之后,逐渐熟悉了,我从母亲口中知道了他乃是母亲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要成亲的那种,只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功名,我母亲家里人看不起他一个读书人,硬是棒打鸳鸯,拆散了他们,让我母亲嫁给了现在的父亲,之后一直没有联系。”
“到了父亲去世那一天,他来了,出手了,庇护我们,剩下的你们应该都猜到了,不用我多说。”赵婉霜把她母亲,父亲,还有阎立本的事情说了一遍,让李周不由动容,原来这层关系,怪不得她会哭泣。
阎立本对于赵婉霜而言,相对于一个父亲,给她所缺失的关爱,父爱,让她有了一个美好的童年,完整的生活,虽然名不成,份没有,可她内心隐约把他当做了第二个父亲。
听到了阎立本去世的消息,她忍不住哭泣了,无法回去吊唁,也无法回去看他最后一面,伤心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哭了。
这是李周第一次看到她哭泣,哭得很伤心,之前是莫名其妙,如今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李周理解了,只是内心中还是很郁闷。
被迫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即将沦为马夫,想想都觉得心酸。
“原来是这样,婉霜,你要回去长安吗?”
曹婉容关心问,家人死去,可不是小事情,回去守孝是每一个子女必须做的事情,赵婉霜摇摇头:“不用,我去到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你们都知道,我母亲和他的关系,去到了还不是大家都尴尬,这样挺好的。”
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笑出那悲伤的笑容,李周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搂着她,把她放到自己的胸膛,给她一个依靠,她哭了,肆无忌惮哭了。
泪水模糊了李周的胸膛,李周感觉自己的胸膛处湿润湿润的,忍住那股冰凉,摆手让可儿她们下去,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会不好意思。
可儿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唇语告诉李周:“少爷,你要好好照顾夫人。”
然后带着曹婉容离开,曹婉容离开之前,不忘回头指示李周如何如何做,看得李周心儿都暖了,她们不是那么无理取闹,也不是野蛮猖狂,都是心地善良,温柔有情的人。
“好了,好了,不哭了。”
手有规律拍打着赵婉霜的后背,一下接一下,一下比一下慢,到了最后,几乎是几秒钟拍一次,动作缓慢得让人无法看下去,眼睛劳累不已。
“好了,夫人,乖,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李周不停安慰她,说出自己都不知道的话语,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发现自己安慰别人的事情做得多么失败,想不到安慰的话,也安慰不了人。
除了提供一个肩膀,什么都做不了。
“呜呜。”
“呜呜。”
哭泣声很大,很伤心,被刚才那一次还要伤心,也许是说出来了,心痛更甚,无法止住泪水,伤心涌泉,全都发泄出来,李周不清楚这种感觉,他很多都知道,可这种感觉,没有试过,不是很清楚。
没有经历过,就没有发言权。
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冷漠”,死人了,在他看来不过是自然规律,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不必如此。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老大人虽然死去了,可他给我们留下了无比珍贵的瑰宝,我们一辈子都无法吃透,夫人,不要如此伤心,老大人在天上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呜呜。”
文青的不行,那就柔情吧。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老大人没有死去,他还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陪伴我们一起生活。”
“恩。”
低头间,夫人已经不哭泣了,眼睛闭合,气息均匀,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声变大,睡着了。
“呵呵,睡着了。”
李周轻轻抱起她,把她的头颅埋在心头,开始走向了房间,放她下来,盖好被子,关上门户,走出了外面,深呼吸一口气:“呼呼,总算是解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