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身边人多势众,他的把兄弟至少有十几个,还有自己三个儿子的兄弟朋友,一共得五十多口人,对方加一起估计也就二十几个,人数上,还是占优的。
望着贺东抱着一个骨灰罐往徐翠英家走,苏屠户咋呼一嗓子,“哎!你弄啥的?”随着屠户率先开口,五十多号人呼啦啦开始行动,当即挡住了贺东等人前行的道路。
贺东停住脚步。
身边的小崔眼神闪过一抹杀机,“这要是在国外,你已经死了!”
苏屠户冷笑,“哎哟,我草了,还尼玛国外?这是那!是那?啊!这是我大华夏,我问你们是干啥的。”
贺东吸了口气,回头示意小崔不要冲动,“这里是孟华生家吧。”
“孟华生?谁他妈是孟华生啊。”屠户大儿子不耐烦的说,“没有,你找错了。”
苏屠户看着贺东怀中的骨灰罐,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谁?”
噗通!
就在这时,堂屋中传来一声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一愣,苏屠户这边的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贺东却是不知,眉头微微一皱,司世豪心中明了,快步朝堂屋跑去,他速度飞快,苏屠户的人想阻拦,司世豪已经跑了过去。
跑进堂屋,司世豪很快探出头来,“里面有个老人上吊!绳子断了,摔了下来。”
此刻,贺东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外面停着十几辆黑色轿车,推土机将土墙推翻,大推子对准了堂屋,发动机还未熄灭,司机叼着烟坐在推土机上,这种画面,贺东太熟悉了,在国内也太典型了。
司世豪将徐翠英老太太背了出来。
苏屠户的儿子见况,小声道:“爹,咋整啊?”
苏屠户微微摇头,他正发愁呢,徐翠英这老婆子拧的很,真死在这里,先不说房子不吉利,半夜闹鬼,事闹大了,就麻烦了,虽然在城里认识不少人,但都是外人,出了小事还行,万一闹大,谁也帮不了。
屠户要的是房子,不是要人死,这帮人要是救了徐翠英,也算是给他擦腚,省的麻烦了。
“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苏屠户小声说。
大儿子手一挥,路让开了,司世豪背着老太太出来。
徐翠英命硬的很,寻思着上吊死了得了,结果麻绳子不够结实,竟然断了。这一刻,她身体状况很差,意识模糊,但能够感觉出有人背着他。
“老人还活着。”司世豪说。
贺东走了过去,“大娘,大娘!”他轻轻呼唤两声。
徐翠英睁开泪眼模糊的眼睛,借助屠户家的灯光,贺东发现老人眼珠发白,里面都是结晶一样的东西,白内障已经很严重。
“你是?”老人眼泪不住的流。
悲惨的模样,令贺东动容,“孟华生,您知道吗?”
听到孟华生,老人哇的放声痛哭,“我怎能不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他怎么了?”
贺东吸了口气,“马上送医院!”说完,贺东扭头看向面前这栋即将要被推平的小屋,然后看向苏屠户,“现在我撂下一句话,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在我回来之前,恢复原样,否则,我会活活打死你!”
最后一句话说出,苏屠户心头一颤。
小儿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草泥马,打死谁,在说一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贺东已经抱着骨灰罐上了车。
六辆奥迪q7转瞬离去。
刚才贺东威胁的模样,苏屠户心里依旧记得,此刻一抹冷汗从后脊梁骨留下。
六辆奥迪走远,很快消失不见。
场面有些尴尬,这屋是推还是不推呢?
二儿子道:“刚才那人是谁?真嚣张啊,跟凯撒皇宫的姚总比怎么样?”
三儿子啐了一口黄痰,“就他?也配!几辆破车拽什么呀,三个月前,姚总吹哨子,至少三百多口人,在南城大堤,跟贺松柏一战,贺松柏被打的屁滚尿流,现在不知跑哪去了。姚总出行一般不坐奥迪,档次太低,他喜欢宾利,一辆宾利多少钱知道不?能买十辆q7!”
“我看刚才那帮人面生的很,估计没准是外来的大佬。”其中一个人忍不住说。
“狗屁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咋地吧?”三儿子怒道,“有种的就干!不把他绿屎打出来。”这里数他叫嚣的最厉害,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地皮要是拿下来,苏屠户说回头盖了房子,给老三。
眼看着这房子就要到手,三儿子自然得抓紧弄下来。
大儿子道:“爹?”
屠户冷冷一笑,“老三说的对,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白纸黑字,房屋抵押的借据写的清清楚楚,就算到法院咱们也有理,推,给我推平了!”
“好,霸气。”三儿子挑起大拇指,“爹,还是你牛逼。你是扛把子,你是白壶扛把子。”
“哈哈哈。”随着这爷俩叫嚣,众人再次欢笑起来,似乎刚才贺东等人离开,是被他们吓跑的一样。
三儿子重新站到车顶上,“音乐,起!霸王别姬,我得学我爹。”
四个低音炮再次咣咣咣的响了起来。
在振奋的音乐中,推土机轰鸣起来,风雪中,三间土瓦房不堪一击。轰隆一声,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房子倒塌了,北风呼啸,雪花飞卷,发出一阵阵类似鬼哭的声音。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掏尽绵绵心痛……”三儿子扯着嗓子,大声嗷嗷。
……
奥迪车上,徐翠英老人眼泪纵横,贺东让她依偎在自己肩膀上,“大娘,不要哭了。”望着痛哭的老人,贺东竟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孟华生死了,这个消息贺东本来就很难告知老人,偏偏老人家里又遇到这些困难。
屋漏偏逢连夜雨,貌似,再多安慰的话,对老人也不顶用。
“小伙子啊,你放我下来吧,我不能跟你上医院,我没事,死不了啦,我得回去啊,苏屠户那个家伙比周扒皮还扒皮哩,我老伴还在堂屋里,我不能一个人离开啊。”徐翠英说。
贺东牙关紧咬,挤出一丝微笑。
徐翠英忽然想起了什么,“小伙子,你跟华生是啥关系啊?”
“我们是……兄弟!”贺东说。实际上,孟华生的年龄比老连长都大,贺东喊他一声叔伯也不过分,但贺东并未那样,他喊孟华生叔伯,就得称呼徐翠英奶奶。如此,辈分差距过大,关系也相差远了一部,贺东这次回来,不只是简单的给孟华生操办后事,还要替孟华生尽孝。
这是孟华生此生最大的遗憾。
他死了,贺东需替他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