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那股子不值钱的书生清高气质展露出来,摸出兜里的二十块甩在地上,擦干净鼻血,斗鸡一样看着贺东,“你啥意思!”
“给你看病的钱。”
“你才有病呢。”张远不敢和贺东对视,这人的眼神很吓人,看到人心底发毛,后脊梁骨发冷。
贺东搂住张远的肩膀,“不想挨打,就回答我的问题。”
张远想起自己那把“黄金权杖”就是一阵肉疼,咬着牙道:“你把我装备弄丢了,想知道答案,起码在给我买一个。”
贺东很难理解痴迷网游的人,对装备认真程度堪比自己的一切,将地上的二十块捡了起来,又摸出五十块。张远摇头,“你打发要饭的呢,有种打死我,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你连诗都整出来了,真他妈是穷学生。”贺东拿出一百块,张远接了过来塞进兜里,“卖烤串的你走大运了,那女的知道是谁吗?”
贺东摇头,“我这不是问你呢吗?”
一百块在手,待会再去买一把黄金权杖,张远的气消了大半,点上一根中华,递给贺东一根,“那女的是中尚房地产公司的,职位很高,你也看到了,年纪轻轻就开上奥迪了,她来学校是为了请我……咳咳,我们研究老城区开发的具体方案和建筑格局,对了,她叫任媛媛。是她叫我找人买你面筋和烤串的,具体原因不详,根据我多年网络世界经验,她无私帮助你只有一个原因,就是爱上了你。”
贺东大手掌拍在张远后脑勺上,笑骂道:“你拉倒吧,整的跟真的一样,还爱上我,你脑子里面都想什么呢,人家开奥迪的会看上蹬三轮的,你还真敢说。”
张远揉揉头,也不跟贺东计较,“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了,说实话,你长的也算过得去,比我差不多。”张远说着摸了下自己的腮帮子,上面有些坑坑洼洼的青春痘痕迹,如果头发不打卷、眼睛在大些、个子在高些,估计就真差不多了。
贺东直接忽略张远的话,眼神发呆出奇,难怪自己生意那么好,原来是背后有人帮忙,内心有一丝好奇和疑惑,还有几分失落。
“那女的下午还来吗?”贺东问。
张远摇摇头,“人家是大公司的总经理助理,那有时间天天伺候这事,都是中午来一趟,不过有的时候晚上也来,他都给我打电话。”贺东连忙夺过张远的手机记录号码。
张远急的嗷嗷叫说抄电话号码要钱,最低给十块钱。
……
下午四点多钟,贺东摊子里面的东西都卖光了,张远晃着昏沉沉的脑袋从网吧出来,看见前面几个壮实的汉子走来,连忙低头假装路过,为首那人看见了张远叫道:“四眼,你他妈跑哪去?”
张远抬头,“哎呀我的妈,猪腰子哥!”
为首那人脸长的更猪腰子似的,脸皮一整,“喊啥?在喊一声?”
“错了错了,是朱哥。”张远连忙掏出四块钱一包的钻石香烟。那人一推,“少他妈寒碜人,你借我的五百块钱啥时候还?麻痹的,都一年多了。”
“朱哥,最近我手头紧啊,现在和导师一起参加一家房地产公司的建筑设计,一完事就给钱,少说两三千,到时候再还给朱哥,朱哥谢谢了。”张远一副阿谀奉承的嘴脸。
这人根本不予理会,“少他妈唬我,这两天就有人向我报信,说你他妈天天混迹网吧,给钱。”说着动手就翻找。
这朱哥是附近一家酒吧看场子的,外号猪腰子,张远有几次去那里玩,两个人熟络起来,上一年张远为了追求女神,情人节的时候借了五百多块钱,买了个假钻石项链,一把红玫瑰,结果女神没尿他。
一怒之下,张远把东西都扔了,钱也打了水漂,这一年他没再去酒吧,平常也很少外出,朱哥要钱给他打电话,张远自然不接,后来不了了之,张远以为猪腰子哥看场子的时候被人打死了,或者打死了人跑路了,便偷偷跑出来几次,也没啥事,渐渐的就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警惕猪腰子哥来了,自己兜里还有六百多呢,但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要是给了他,自己怎么活?
张远自然不能让猪腰子翻自己的衣服,趁着他们不注意用力一推,踹了猪腰子一脚,发疯的跑向学校,心想哥们这辈子都不出来了。猪腰子气的脸皮发紫,站起来领着两个兄弟就追。
张远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猪腰子毕竟是混社会的,有多种方法弄死他,刚刚跑到学校门口,便给猪腰子追上了,门口保安看见他们这里要发生意外,连忙将学校大门关上,跑进保安室,拿出手机,一副你们要是动手,我立刻报警。大学不比小学中学,打架下手狠了,会出人命。
猪腰子搂住张远脖子将他摔倒,另外两个帮手过来按住他,猪腰子甩开拳头就打。远处收拾摊子的贺东看着摇头,这小子怎么尽惹事,有心不管他,让他接受点教训。
谁知猪腰子打起来没完了,另外两个人也加入战团,张远很快就缩成一团,一脸的血,周围围观的人不少,上去帮忙的没有,保安室里面的老保安拿起电话报警。
“住手。”贺东喊了一声,走过去一脚踹开猪腰子,另外两个同伙将贺东帮忙,立刻动手,这种战斗力只有十几的渣渣,贺东根本不放在眼里,一拳将猪腰子打懵了,大耳光将另外一人扇趴下,另外一个人吓的愣住了。
张远从地上站起来,眼镜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满脸是血,两只手左右一抹,眼珠子等着,龇牙咧嘴的抱住猪腰子的脖子,膝盖接连猛撞击猪腰子小腹,接着王八拳挥起揍在猪腰子脸上,嘴里还学着李小龙的叫声:“阿打!喔喔……啊……打。”
猪腰子捂着肚子,两个同伴一左一右架着他,“********的张远,有种你等着,晚上十点钟北河群挑!我草。”
张远吓的腿都软了,嘚嘚发抖,嘴上还很强硬,“麻痹的猪腰子,有种来啊,老子一挑三。”
贺东拉住他手臂,“快走吧,公安来了。”几个人扭头一看,一辆警用面包车开了过来,立刻鸟散而逃,张远一口气跑出将近三公里,贺东都累的大口喘息,说差不多了,公安没跟上。
张远回头扫了一眼,刚才一口气强撑着,此刻这口气一松,软趴趴的瘫痪在地上,脸憋的紫红色,嘴唇发白,嘴巴张开呼哧呼哧的喘气,差点没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