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浪说着就下了车,他还是那身长马褂的打扮,辫子盘在脖子上,然后驾驶座上也走下来一个巨汉,两米多高,结实得像座小山似的,这是泰山,我之前见过一次的,手臂粗的球棍握在手里,也就比筷子大一点点,全身盘扎的肌肉块,让我想起了电影里的绿巨人浩克,极具视觉冲击。
两辆面包车陆陆续续下来了十几号人,全是王大浪的马仔,手里都拿着棍子,在王大浪和泰山背后一字排开。
别看王大浪打扮怪异,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顶多就像个二流混子,但他认真起来,尤其是泰山跟在身边,他就会给人一种阴翳的感觉,像猛虎也像恶狼,俗话说气质很重要,但王大浪身上的不是气质,而是一种煞气,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煞气。
我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放松了,王大浪看了看王老板,又看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斌,眉头紧紧皱起,王老板就笑了起来,说我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个死辫子啊?阿叔今日做野,你最好别插手,敢插手我就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我心里一惊,这王老板到底什么来头,居然连王大浪都不放在眼里?
王大浪沉着脸,指着林斌对我说:“老弟,你是不是想保这个人?”
我看着林斌,他也在看我,原本死灰的眼睛开始冒出一点光,我内心天人交战,半响之后才重重点头,说对,我要保他,我今天一定要保他,别看这小子年纪小,但眼光和市场洞察力很不错,是个可以培养的种子,我不能看着他被打成残废。
王老板远远朝我吐口水,然后破口大骂,说我草你祖宗,你以为自己大晒啊?别说是你,就是王大浪敢管阿叔闲事,我也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找几个喽啰就自封天王,打扮跟满清遗孤似的,你咋不穿身龙袍扮皇帝啊?
不得不说这个王老板嘴巴是真的毒,尤其是满口粤语腔,十分刺耳,王大浪深吸一口气,再次对我说:“陈歌,你确定要保这个人是吗?”
我还是点头,说对,就算你不来,我也照样会救他。
当然我也看出了王大浪有顾虑,就低声说是不是不好搞?如果实在不行,把人救了之后,我给这王老板赔一笔钱算了。
结果王大浪拍了拍我肩膀,把厚嘴唇一咧,露出个很自信的笑,说老弟,我王大浪好几年不动手,可能外面的臭鱼烂虾都把我当病猫了,吗了个比,还得罪人?老子从出道以来,就没怕过任何人!
话音一落,身后的十几个马仔就齐齐站前一步,冲王老板怒目而视,全是一副凶戾的表情。
泰山挥了挥手,用很浑厚的声音说:“都别动手,保护好浪哥,我一个人就够了。”说着他开始扭脖子,把拳头的指骨压得噼里啪啦响,王老板有点慌的样子,说死辫子你别欺人太甚,敢动阿叔,你要想清楚后果!
王大浪面沉如水,一声不吭,泰山已经像狗熊下山,猛扑了过去,王老板身边的几个大汉硬着头皮迎上来,但根本不是泰山的对手,拳头打在泰山身上,就跟挠痒似的,反而泰山拳势如风,左摆右殴,三四个大汉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短短的两三分钟,就被打得起不了身,其中一个被泰山揪着衣领举过头顶,扔出了好几米远,像死狗一样弓起身,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王老板有些气急败坏,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就朝王大浪砸,说你个扑街含家产,我吊你老母,有本事你就动我,阿叔让你死无全尸!
泰山想动手,但王大浪挥手制止,直接抢过一名马仔的棍子,两步走上去,就抽在王老板的脑门上,哐的一声,王老板瞬间跪了,额头血流如注,软绵绵地跌倒在旁边,王大浪默默点起一根烟,将王老板的左手架起来,重重一棍砸下去,当场就把他的手骨给敲断了。
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真的,王大浪太狠了,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他是这样的狠角色,王老板捂住手臂在地上打滚,痛得撕心裂肺地惨叫,但王大浪却无动于衷,眼里冒出了绿幽幽的亮光,就像电筒光下狼的眼睛,十分渗人。
泰山把林斌夹在肋下走回来,扔在我脚下,然后乖乖站回王大浪的身后,连半个字都不说。
我俯身去看林斌的伤势,他失血过多已经半昏迷了,左手伤得最重,不光骨头碎了,还被挑断了手筋,王老板是真的心狠手辣,而且说到做到,如果我迟来半步,别说废一双手,估计林斌得被活活打死。
我对王大浪说:“这小子伤得很重,得马上送医院,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王大浪嗯了一声,上来又拍拍我肩膀,意味深长说:“陈歌,王老板确实是你惹不起的人,但没关系,你是我王大浪的兄弟,我无论如何都会罩着你。”
我说谢谢浪哥,回头我请你和兄弟们吃饭,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送他去医院了。
王大浪眉头一皱,说你是开车来的?来这边做什么?
我心中一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发现车门紧闭,林雪并没有下来,这才松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回答:“听朋友说这里有个专门倒腾设计图的地方,所以就过来探探路了,弄清楚情况,也好下次跟你过来一起发财啊。”
听我这么说,王大浪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说你没忘记我们的合作就好,我这个人对待兄弟很真诚,但希望兄弟对我也一样。
我忙不迭点头,说那是当然,有浪哥这层关系,我以后谁也不怕了,回头等我联系你,咱们一起过来发财。
说完我就扶着林斌往回走,王大浪默默注视着我,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我总感觉他像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令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我已经被他套住了,王大浪刚才那么狠,不光是做给王老板看的,也是做给我看的,这是一种无形的压迫,一种赤裸裸的威胁,让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把林斌扶进后座,林雪还在副驾上没有动,这时前妻又给发了条信息,我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照片里儿子戴着呼吸面罩,显然已经昏迷了,门口的牌子上,依稀还能看见icu三个字母。
我手脚一片冰冷,重症监护室?
儿子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