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一位准备离开的宫女
绿袖出去将君临泽和何语夕请了进来后，他们几人便在里面谈论许久，直到李公公敲了敲门进来道：“陛下，清王殿下那里已经完事了。”
刚议完事的皇上，感到有些口渴，便从桌旁拿起之前绿袖端来的茶，往嘴里送去。抿了一口后，这才道：“既然清王那里已经完事，那么广平王和王妃就先离开吧。”
君临泽点点头，和何语夕一同开口：“臣，告退。”
待他们离开后，柳明安也想离开。在离开前，皇上便叫住了他。“左相大人。”
柳明安回头，看着皇上，只见皇上有些欲言又止后才道：“这件事，先别让皇叔知道。”
明白了皇上想证明自己的心思，柳明安便作揖。“还请陛下放心，草民定会守口如瓶。”
说完后便离开了。
一旁伺候着的绿袖见人已经全都退去，便上前想将方才端给皇上的茶杯收回。不料却因为有些心神不宁所以意外将那茶杯打翻。
那茶杯顿时落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很是响亮。
绿袖回过神来后便迅速地跪在皇上面前，“还请陛下恕罪。”
这茶杯是皇上平日里最爱用的。
她伸手想要将地上茶杯的碎片捡起，不料皇上却是先行一步走上前握着她的手制止了她。“别捡了。”
只见皇上的脸上并没有呈现怒气。他微微蹙眉看着绿袖问道：“你近来是怎么了？”
他察觉到这几日绿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而且和他梳理的越来越明显……
貌似是从接风宴之后才开始的。
接风宴当晚，叶月萌的话还在绿袖耳边萦绕着久久不能散去。她自那天后也认真地考虑了叶月萌所说的，离开这个皇宫……
陪伴着皇上已有七年，这情谊倒不是说段就能断。就像她之前和叶月萌说的，拿不起，放不下。放不下，舍不得。
可同时她自己也清楚这君王之爱和她所要的相差甚远，她也不愿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所以她还是决定放手。
既然皇上不可能变成她想要的那个样子，那她又为什么要执着于此？她只希望能找个平凡的人家，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陛下。”绿袖低着头道。
“奴婢有个不情之请。”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油然而生。皇上静静地看着绿袖，“说。”
“奴婢想要出宫。”
皇上有些强颜欢笑道：“这有何难？你想出宫几日？朕将那出宫的令牌给你你……”
“陛下。”这是绿袖第一次打断皇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鼓起勇气将这个请求说出口。“奴婢，想要离开皇宫。”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直视皇上的眼睛说话。那坚定的语气不知为何令皇上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他看着此时从头到尾都跪在他面前低着头的玉巧。略显沙哑的嗓音传入了玉巧的耳中。“抬起头，再说一遍。”
这句话并没有带任何命令的口吻，而是异常温柔。
玉巧听着这淡淡的语气便将头抬起看着皇上的眼睛缓缓道：“奴婢想离开皇宫。”
直视皇上的双目本是大忌，可皇上却计较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那双眸子想从里头看出什么。
他曾听过有人说，一个人嘴上可能骗你，但眼睛却是骗不了人的。他仔细地审视着绿袖的眸子希望这并不是她本意。
可看了许久，只见到了她眼中心意已决的坚定。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绪。
因为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瞬间，他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绿袖的双眼。看着那双带着决意的眼睛他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想离开皇宫，离开……我？
就凭着多年形影不离的情谊，绿袖不可能看不懂皇上想表达的意思。她直勾勾地看着他回道：“奴婢并无半句谎言。”
那双清澈的眸子中，皇上看到了真诚。为何……知道绿袖说的是真话后，他倒希望这是假的呢？
此时他突然有些后悔，若是当初他执意要了绿袖，就算绿袖恨他，但最起码她还是在他身旁的不是吗？
比起日后不能再见到她的身影，他倒宁愿她恨他一辈子……
皇上将目光收回，背过身去。“既然如此，那朕……”他缓缓将眼睛闭上这才将那两个字说出口：“允了。”
可皇上看不见的是当他的眼神从绿袖的双眼离开的那一刻，绿袖的双眸不一会儿便染上了泪光。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能够不落泪后，才朝着皇上的背影磕头拜谢道：“奴婢，谢陛下恩准。”
皇上貌似一直都是这样，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她想要的东西，皇上貌似从来……都没拒绝过。
她倒是希望皇上能不要总是对她那么好。对她太好了，她只怕自己会沉溺而变成了后宫里无数妃子中的其中一个。
但此时，她又庆幸皇上还是和之前一样答应了她。
就在叩谢的那一瞬间，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滴清泪从眼眶流出，滑过她的脸庞，最终落在了地上。她双肩轻轻地颤动，双手不知不知觉地慢慢收紧。
泣不成声，许就是她如今的状态。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怕一旦发出，皇上便会察觉到她的心思，从而留住她。
若是……若是此时皇上开口挽留，她怕自己很有可能会留下来。
那一个磕头，让她感觉到这是她行过最艰难的礼。这拜谢之后，她便要告诉自己，她要放下了……
皇上的性子她一直都很清楚，说出去的话决然不会反悔。
那一拜谢后，她将头缓缓抬起，看着皇上的背影，她缓缓道：“日后，还请陛下照顾好自己。”
皇上太习惯她的存在，只要随时唤一声绿袖，她便会将他需要的东西拿来。她怕……没了她在身旁伺候，皇上会不习惯。
听到了绿袖的那一句话，皇上顿时一僵。
自打他十一岁开始，绿袖便一直伺候着他。他们经历过了许多，也变了许多。绿袖从一开始唤他十殿下到现在唤他陛下，这中间相差了七年。
七年，他们貌似都成长了，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他也不能再像个孩子般任性地要求她陪着自己了……
他在登上帝位时就在想办法如何能让绿袖一直陪着自己。虽然知道娶她很困难，但他却也没放弃那个想法。
可绿袖却不知道，他在还没准备好之前不想让绿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绿袖想要什么，可现在的他给不了。
故此，他到现在都还未纳妃立后。哪怕朝中再多人催促，他也不妥协。可每次当他想将心中想法说出的时候，话却在他口边止住了。
他要说什么？难道说他想立绿袖为后，从此不再打算纳妃？
他若这么说，有多少人会反对，事情有多严重他自己心里清楚。哪怕知道娶绿袖这件事很艰难，他也还在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动坚持着。
可他貌似从来没问过绿袖愿不愿意。现在他知道了，她……不愿意。
不管她提出什么，他都会答应。哪怕是离开他。心里着实不愿，可他更怕的是绿袖不开心。
他能让她离开。不过，不是现在。
“一个月后。”皇上淡淡道。“在清王殿下的大婚之日，朕会将出宫的令牌给你。”
他顿了顿接着道：“日后……若是有麻烦了，可以回来寻朕。”
皇上他在说这些话时，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如若他看了此时的绿袖一眼，或许……便说不出这样的话了。
另一边，君临泽和何语夕到了元祯的宫殿里去接玉巧。不料刚走的宫殿外就看到了元桢站在外面等着他们。
君临泽见此便出声，“清王殿下怎么亲自站在门外迎接？”
元祯微微笑道：“这算算时间，王爷和王妃也差不多要过来了便在此等候。”
他领着他们走进里头道：“绣娘还在和玉巧讨论婚服的事，怕是要耽搁一阵子了。”
待让君临泽和何语夕坐下后，元祯才看着一旁伺候的宫女道：“给王爷和王妃奉茶。”
那宫女道了声‘是’便去准备去了。
此时他们身旁并无他人，何语夕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为何要回来？”
元祯愣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才朝着她笑道：“桢与王妃并未有过什么交集，王妃为何如此询问？”
而在何语夕身旁的君临泽则是看着元祯笑道：“有没有交集，清王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
还未等到那宫女的茶，玉巧就已经和绣娘谈完了。临走前，何语夕给元祯留了句话，“多加保重。”
她本以为元祯不会给她任何回应，却不料元祯却是轻声回道：“我会的。”
他声音极轻，怕是出了何语夕以外再无人听到。
那一句“我会的”让何语夕在回往平南王府时陷入沉思。
回到平那王府后，君临泽见到她这幅表情就关切问道：“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只是在想些事情。”
“想些什么呢？”
何语夕缓缓道：“在想，他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吧。”
她所认识的那个人，虽然帮着恶人做事，但心却还是善的。
何语夕所说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君临泽自然清楚。他叹了口气，“别想太多，他到最后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毕竟皇上的计划中，并没有要处置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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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保证，结局不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