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西辞猛地直起身,一把按过珺林的头,自己凑上前去,将最后一颗一直含在开口中的杏子直接渡了过去。
一时间,珺林只觉周身血液直冲上来,只被动得接过。偏这祖宗渡了一半,咬着一半,如此两人口齿交缠中,待到了最后,只扑通一声滚在床榻,早已不知吃是的杏子,还是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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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十一月末,相安少主生辰的第三轮宴会即将开始。此间最兴奋的仍是西辞,原因无二,待为母后过完生辰,她便可以回八荒去了。
先前她本就有些想念那座入了云霄的白塔,仿若那里才是自己的身生之地。离开近一年,她愈发思念。
而如今,她归心似箭的另一个缘由,是觉得在七海之内毓泽晶殿中,诸人皆在,有些事着实不便。
譬如每次同珺林行夫妻之礼,七海之上便波涛汹涌,海底宫殿则晃荡不止。她自然无所顾忌,二人是夫妻,原是再正常不过。偏珺林脸皮薄,承了八荒的君子之风,非说什么扰了他人便失了趣味。便在每次行礼之际,便一边化出消音结界,一边控着风浪海潮,以防止晃动。
只是这御海定风术,他一个陆地的走兽神君,能精通几分!每每都是西辞看不下去,便帮衬着施法。如此西辞便觉一心二用,难有欢愉。珺林在此间事上,原就是极又分寸的,索性弃了这礼数,只道,待回了青丘且再尽情陪着她。他自是说到做到,每日她就寝之际,便入定调息,再不作任何非分之想,完全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偏西辞夜夜琢磨着这事,实在她觉得自己论情已经输了一大截,如今论起技术手艺,居然也丝毫赶不上。每次行礼间看着是她占了上风,然实际上珺林分明比她纯熟多了,都是他在引导。
如此,她便想着该如何胜他一筹!
这样的想她自不会与一贯温婉娇羞的母后和胞妹说,便去寻了神族仙界中最为率性开放的女君,她的姑母御遥神尊。
果然御遥神尊不曾教她失望,直接便传授了她最佳法门。
原是九尾狐族有天生秘术魅诀,那床帏之事根本不用摸索便生来精通。然世间万物相克,有流桑花之气可催动魅诀,反客为主。
至此,西辞才恍然。即便自己再如何天资卓绝,后天所学又如何敌得过人家天赋异禀呢。
好在天道厚爱,她享着世间各种珍宝。便是流桑花亦唾手可得。
于是便借着之前藏下的半朵流桑花,试了一次。
中了流桑花香的珺林,大开魅诀后,西辞简直怒瞪口呆。怪不得北顾总将这事描述地这般神乎其神,虽之前珺林也算表现不错,让自己很是满意,但总觉北顾将咏笙夸得太过。而这开了魅诀后,尤其是珺林中了花香后开的术法,便如同是西辞自己开的术法,皆有她操控着。最主要是待花香一散,魅诀便也关上,珺林除了第二日觉得有些劳乏,其他便前事不知。
如此,西辞平素里自还是一副因珺林为面子不愿行礼,故而使着小性拒他千里的模样,时不时还要冷言呛上几句,然后便埋头思索如何收拾蒙殷震慑鬼族,方案布了三四个,来回推演着。
只是,那半朵流桑花用了四五次,便已经榨不出香气,虽她一身血液原也是花香弥散,亦可用来催动魅诀。但看着珺林事后一副疲惫模样,她到底于心不忍。
于是,这之后,每每夜间便只是乖顺得靠在他怀里安安分分睡觉。或者让他化出原身,自己撸着入睡。
最主要的一点,她觉得使用流桑花有个后遗症,许是她操控不当,将珺林迷得厉害了些,如此数次下来,她只觉整个人如遭反噬般乏力得狠。尤其是最近的两月,她变得愈发懒散,整日犯困。
心下只道是报应,若是寻常病痛,她自不会打肿脸充胖子,直接寻了父君便罢。
然之前姑母告诫,魅诀于九尾狐族,若由他们自己主动开启,便是至宝般存在。若是被他人胁迫开启,便是禁忌,简直能炸出他们狐狸耳朵,脱掉三层皮毛。
故而,她亦不敢去寻自己父君诊脉。否则望闻问切一番,总能将珺林扯出来。便也只能时不时以推演战局为借口,避开珺林,躲在偏殿书房睡觉。
是故,想着等到了下月,熬过母后生辰,这疲乏劲头也过去了,亦可回了青丘白塔,便算是真正地肆意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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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相安生辰的第三轮宴会,可以算得一场家宴。来的皆是七海和四野之地的守护神及三代以上的正神,于之前的千禧盛宴相比,如今不过十数席,场面小了许多,却胜在温馨熟络。
然西辞到底是七海如今的君主,还是得由她主持开席。
这一日,她是被珺林拖着起床的,从梳妆到更衣一直半合着眼睛偎在珺林怀中。
“前段时间总见你在书房小憩,这些天看着倒是精神些了,如何今日又犯懒了?”珺林将她扶正,递了个眼色给梳妆神女,让她近身服侍。
“这般反复,莫不是病了吧?”珺林执过她腕脉,只觉她内里充盈,气息平顺,并无不妥。
西辞自被珺林唤醒,便心中窝着气。倒不是她不愿起来,母后生辰,合该她主席,孝道之事莫说在礼,就是在情她也不会这般懒散。
只是珺林寅时唤她时,她便半点睁不开眼,只想缩在榻上睡着。待珺林过了半个时辰,再度唤她,她便知晓再没有不起之理。可是偏偏心中这般所想,身子却万分实诚,只蒙着锦被拖一刻是一刻。
而窝在被衾中,她又烦躁不堪。只觉自己中了什么邪术,浑身酸软,又疲惫犯困。整个回到了使用流桑花之后的那几日。反观珺林,早就神采奕奕,气泽流光。
“你怎么日日想着我生病,不能想我些好吗?”西辞推开珺林,只觉无名怒火腾上心来。
“我……”
“你第一天当差?原是本君素日太纵容你们了,手艺生得连梳个发都不会了!”
珺林还未将话说完,西辞已经冲着梳妆神女嚷开了。原是那梳妆神女给她梳发时,扯到了她头发,引得她一阵疼痛。可是,却也怪不得梳妆神女,是西辞推开珺林那一下,自己用力偏过身去,如此扯了一下。
按着以往,她都不会当成个事,此番却是勃然怒火。直吓得神女连连垂首跪拜,出声求饶。
西辞自是回过神来,知错在己身,于旁人无异。然见了侍女那副委屈模样,便心头更恼,她原是恼自己躁气横生,只是落在侍女眼中,自是觉得还在责怒自己,只咬着唇口,眼泪颗颗落下。
“下去吧!”到底还是珺林给她解了围。
珺林想着左右是被强行唤起生的气。便也再未多言,只执过梳子,亲自给她梳妆,然后又挑了衣衫给她一件件穿好。
待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打扮下来,西辞亦清醒平静了许多。
她抚了抚云鬓,垂眸看着一身玄色滚金云纹长袍,最后目光聚在镜中正给自己描绘额角金梅的那人身上。
因对着水镜较近的距离,最引她瞩目的自是他握笔的手。从纯白广袖中伸出的骨节分明的五指,指间光洁圆润,偶尔碰到她面颊,亦是冰凉一片。蘸着金沙的笔在他手中滑动,一笔笔勾勒出花影。西辞看着逐渐闪出光泽的梅花,只觉眼前慢慢模糊起来,心下去莫名熟悉而欢愉。
“这边,有点浅!”她才要说出口提醒他,便看见笔尖往她想的那处扫去,珺林的声音亦落下来。
“这边,有点浅!”分毫不差的一句话。
西辞心头一颤,顿时回过神来,一时竟只觉如梦初醒,却也一时想不知方才梦中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曾几何时,珺林也为自己画过金梅。
她来不及思考,只一下反手握上珺林执笔的手腕,抬头蹙眉看着他。
“怎么了?”珺林觉出她手下力道不对,力气大却是抖得厉害。
西辞望着珺林片刻,方道,“你刚刚是不是又拿浮涂珏照我了?”
“我头疼得厉害!”
珺林闻言,握笔的手一顿,“何时开始疼的?”
“就现在!”西辞有些委屈,低着头喃喃道,“我哪里惹你了,不就拿流桑花熏了你几次吗,明明你也很开心……”
“你说什么?”珺林不曾听清她的话,只一把抱起她,“我没有拿浮涂珏照你,我带你去寻父君!”
西辞晃了晃头,“现在好像不疼了。”
“还是让父君看一看安心!”方才浮涂珏珺三字入耳,他心下便跳得厉害。
“真没事了!”西辞从珺林怀中跳下,转身照了遍水镜,拉着他往外走去,“马上就要到开宴时辰了,都等着我主席呢!”
宴会伊始,珺林看着西辞于正座之上,接待各地属臣,精神确实不错,便也稍稍放下心来,只当自己多虑了。
席至酣时,北顾怀中婴孩许是饿了,开始哭闹起来。
此刻,双生姐妹夫妻四人坐在一侧。西辞便挨着北顾,她还未好好抱过孩子,此番见他哭闹不止,便起了兴致,想要抱一抱,将他哄好。却连哄待骗半晌不得成功,珺林便自然的接过,硬是片刻将孩子哄得服服帖帖。
西辞简直目瞪口呆,开口道,“你如何这般熟稔?”
“很久前学的!”珺林也没看她,然说话间眉眼皆是温柔情意。
西辞虽无情根,但贵在聪慧好学,如今已能辨出情意的种类。比如珺林此番看着怀中婴孩,流漏出的情意,根本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之意,倒有几分恋人间的眉目传情。
“你不会在娶我之前,养着外室,连着孩子都有了吧?”是故西辞问得直白而率性。
“啊?”珺林差点将孩子从手中跌落。
北顾赶紧过来抱过孩子,只道,“姐夫方才那般神色看着阿恒,可是想着何时能同阿姐有自己的孩子?”
“阿顾说得对!”珺林冲北顾笑了笑,侧身对着西辞道,“你说的,就是天方夜谭。”
西辞挑了挑眉,嘟着嘴没出声。
然她眉间喜色悄然浮上,特别是宴会临近尾声,她整个人虽犯困强打着精神,但欢喜之色几乎要从面容上溢开来。
曲终宴散之际,对面的师尊桑泽神尊终于忍不住,摇着扇子道,“你何事这般欢愉,且说出来让我们也乐乐!”
“散席后,我便可以回八荒了。我想家了,归心似箭。”
桑泽闻言一愣,遂而将目光投向凌迦。
凌迦目光如冰,只望着珺林冷哼了一声,“好本事!”
“莫理父君!”诸神散场,西辞亦拉着珺林起身,然甫一站起,便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第55章 孩子
摆月殿寝殿内, 西辞靠在床榻上让凌迦诊脉。
她望了眼陪在一旁的珺林和母后, 朝他们笑了笑,方才散宴之际确实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意识皆散,幸得珺林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然此刻却也不觉哪里难受, 她自己感知的清楚,内里气息仍旧平稳充盈, 当是无甚大事。只是看着父君蹙眉连着把了两次脉,便觉有些古怪。
“父君, 我不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西辞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病劳您把两次脉?”
“不许胡说!”珺林沉着脸喝了她一声,一想起今日出席宴会前, 她的各种反常, 便只觉心悸, 只勉励稳着声色道,“父君, 阿辞她不要紧是不是?”
“要紧!”凌迦背对着珺林, 将西辞的手放回被衾, 刮了刮她鼻子,无比慈和道, “丫头,你有身孕了!”
“真的?”西辞瞬间直起身子,垂眸看着自己小腹,欢喜道, “那我可以生一条小神龙啦?”
“你慢些,刚有的身子,胎还未坐稳!”凌迦将她按下,觑了她一眼,“这是高兴傻了吗,神族孕子,属相皆随父,你只能生只小狐狸。”
说着还不忘看了眼珺林,“这个也乐呆?半点反应皆无!你要作父君了!”
“方才宴会上,看着你们哄抱阿顾的孩子,我便想着何时阿辞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便算是真的圆满了。”相安含着热泪,坐上榻来,抚过西辞面庞,“不想母后许的愿,如此之快便成真了。阿辞真的要做母亲了。”
西辞冲着相安直点头,“母后是母神亲女,自然许什么愿都会成真的。您再许个愿,保佑我生条小神龙!”
“这愿望,母后可没本事许成……”
珺林沉默半晌,确实有些没反应过来,如此大的喜悦涌上,他一时竟觉得有些慌神。他看着床榻满心欢喜的人,不久前还素白的面容上已经恢复了一点血色,嘴角酒涡更是浅浅盛开。
一万年了,他一直以为两人已经注定了生离。可是她还是回了八荒,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走入他怀里。纵然前尘皆忘,她亦还是心甘情愿做了他的妻子,满怀欣喜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父君,那阿辞的身孕有多久了,以后可需要注意些什么?”到底,他恢复了神思,满心满脑只想着该如何更好地照顾她。
“有近三个月!”凌迦嗔怪道,“阿辞小节之上一贯大意,你原是个细心的,如何也半点异样没发现?这初期都没什么反应吗?
想了想又道,“不过也看个人体质,并非人人皆一样!”
“犯困算不算?”西辞欢脱道,“近来我老想睡觉,浑身乏力,心情也莫名焦躁,晨起还冲梳妆神女发了一通火,小妮子被我吓坏了!”
“自然算!”凌迦笑道,“过些日子便好了,不过也许会出现其他反应!回了八荒,父君将整个央麓海医药阁都派给你,你母后有父君也足够了!”
“小气!”西辞撇过头,“阿辞原以为父君会留我在七海,亲自照顾我呢!”
“也不知是谁说想家了,要回八荒,归心似箭……”凌迦白了她一眼。
“父君,您也太小心眼了,留着话在这边堵我!”西辞又直起身来,“子钰,父君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