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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山恶水出刁民,荷花村历史可以追溯到解放前,土匪下山改造建成的村子,村民好逸恶劳,习惯不劳而获走捷径,民风极差。
  为了贫困补助,荷花村围过好几次乡政府,跑市里上访更是家常便饭。在省道设卡收钱,讹外地司机过路费,断下游村灌溉水源逼人交钱,什么缺德事都干过,乡里提到荷花村就头疼。
  但荷花村出奇团结,小恶不断大恶不犯,尺度拿捏得很好,在乡政府忍耐极限上反复横跳。乡里抓了一个,全村人拿着锄头铁铲跟你干,因为这个无法摆上台面的原因,好几次荷花村被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近一年倒老实不少,别的不说,至少明面上投诉少了。
  青碧乡领导班子没舒坦两天,又闹出这档子事,荷花村跟通缉犯搅在一起,一堆泥腿子和一帮□□,怎么瞅都不像一路人,但事实摆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们不信。上面只能祈祷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赶在酿成大错之前,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
  “钟队,荷花村的户籍信息不对劲。”孟旭翻着荷花村的户籍信息,指给钟涛看。
  钟涛没反应过来:“怎么不对劲?”
  “人口数不对。”孟旭鼠标轻点,调出所有的户籍信息,整理成表格。
  钟涛凑近电脑屏幕,半响,没看出个所以然,挠挠头,尴尬问道:“孟队,能不能解释得具体点。”钟涛囧,脚趾挠地,之前听说南城有个孟案神,他以为南城公安自吹自擂,都是干刑侦,谁比谁强哪去。
  但现在,同一个案子,自家还是地头蛇,孟旭翻翻户籍资料就能发现的问题,他竟然看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恐怖如斯。
  孟旭倒没太在意钟涛的尴尬,南城毕竟是省会,重案组又是刑侦口最牛救火队,他发现的问题钟涛不明白,很正常。
  孟旭指着户籍信息中配偶一栏,直截了当道:“荷花村的结婚率有问题,你看这里,去年荷花村只有三对新人,其中两对还是离异再婚,嫁入荷花村的新娘大多出自附近村子。而现在情况完全变了,从年初到现在短短一年时间,荷花村有三十九对新人登记,新娘来自全国各地,最远甚至到了新疆,结婚率足足高了14倍。”
  钟涛道:“结婚多是好事啊。”
  孟旭挑挑唇角,眸中闪过一丝利光:“荷花村室什么地方,虽然地处南方,但临山不靠海,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经济不发达,村民好逸恶劳懒惰成性,这样的村子能吸引全国各地女生离家远嫁。
  你看这家,户主姓名张二蛋,初中学历,常年拿低保。他媳妇夏寒,东华大学本科生,老家湘北,一个大城市的大学生不远万里嫁给一个大她八岁,连田都不愿意种的村里混混,正常吗?
  况且着并非个例,三十九对新人中,这种情况比比皆是,如果是个例,我们可以称之为偶然,但现在。”
  钟涛蹭地一下站起来,愕然道:“你是说人口买卖?”在农村,举全家之力买媳妇并不罕见,难道荷花村也。
  “不对,我们没有接到相关报案,而且这种走程序的结婚登记,男女双方一定是自愿的,不然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也不会办。”钟涛不解道。
  孟旭若有所思,“将负责荷花村婚姻登记的工作人员找来问问。”
  警方速度很快,青碧乡负责婚姻登记的一位短发女同志被叫了过来。当孟旭提到荷花村异常的新婚率时,女同志立马反应过来。
  “荷花村确实奇怪。”女同志一口江镇腔,好在孟旭听得懂。
  “往年根本没姑娘愿意嫁到荷花村,他们那人又穷又凶又横,即便姑娘本人愿意,姑娘家里也不同意,我们这片,谁家姑娘嫁到荷花村要被邻里乡亲戳脊梁骨的,再说现在姑娘们也不傻,脑门抽了才会考虑荷花村的男人。”女同志斩钉截铁说道。
  “但今年很奇怪,荷花村三十多对新人,新娘全是外地的,大部分长得挺好,我起初以为她们被胁迫了,还特意问过,但她们都说自己是自愿的,这你情我愿的事,咱也不能拦着不让人结婚,是吧。”
  钟涛扯扯嘴角,荷花村那帮人,还真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
  孟旭眉头隆起,眉心疙瘩能夹死苍蝇。
  “新娘的家人没意见?”
  女同志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婚姻登记处的工作人员走后,青碧乡的乡警被喊了过来。
  “荷花村有没有妇女报案?没有啊,荷花村最近阔了,村里男人走路带风,牛到不行,插两鸡翅膀恨不得飞上天去。”乡警是个混不吝的,若非顾忌市里来的领导,能开口整出黄-腔。
  青碧乡副乡长看不下去,桌子底下一脚踹去,乡警老实了。
  “各位领导,我真没接到报案,再说农村汉子打媳妇,哪用得着报案,媳妇吼一嗓子,娘家人乌央乌央,揍得爹妈都认不出来。再说现在娶媳妇多难,光彩礼就十大几万,人跑了钱不退,哪家男人受得了。”
  提到这,乡警委屈,他也是广大光棍中的一员,那怨气捅了天。
  孟旭用笔敲敲桌子,将乡警注意力吸引过来。
  “你刚刚说,荷花村阔了,怎么个阔法?”
  乡警捂住嘴,眼睛瞪圆,声音徒然升高:“我说它阔了吗?”
  副乡长又是一脚:“赵志高,领导问你什么就答说什么,那这么多废话!”
  赵志高捂着屁股,一脸委屈。
  “各位领导不是我不说,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就听我二舅姥爷提了一嘴,我二舅姥爷是给各村送快递的,他跟我说荷花村最近阔了,以往一年到头送不了两趟快递,近一年快递数倍增,好多大家电还有进口货,直接拖村里。
  荷花村的男人也牛了,以前他们村根本没女人,一眼望去全光棍,现在去新媳妇一水美女,还听话的不得了,让干嘛干嘛。”
  咳!咳!副乡长咳嗽得异常剧烈,他剜一眼赵志高,后者一哆嗦,老实道:“我没接到妇女报案。”
  “新娘的家人有人闹过吗?”孟旭问道。
  乡警仔细想了想,“上月倒有一出,新娘子是湘北来的大学生,寻死觅活要嫁给荷花村的张二傻子,张二傻子三角眼吊梢眉,满脸疙瘩,长得还不如我,但谁叫姑娘铁了心,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嫁,最后没办法两人还是领了证,现人还搁荷花村呆着呢。一朵鲜花插牛粪。
  上月月底,姑娘亲妈过来闹,但证都扯了,她也没办法,最后自己一个人回的湘北。”
  钟涛问道:“你确定那姑娘是自愿的?”乡警嘴里的姑娘,应该正是孟旭方才举例的东华大学本科生夏寒。这样一位名校本科生,能看上荷花村吃低保的二流子?
  乡警眉飞色舞:“那还有假,她刀架脖子上要她妈走,宁死都要跟张二傻子在一起,这不自愿啥叫自愿?”
  钟涛神色骤变,他跟孟旭对视一眼,问题大了。
  第63章 狮所警事20  缘由
  经调查, 荷花村三十九对新婚夫妇中,外地新娘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天南地北遍布华夏各地,诡异的是,其中基本没有本地人,唯二的本省人,还都不是江镇的。
  荷花村的病更加诡异,外出求医近三十余人中,最远走到京都,病情诊断均为感染性皮肤病,常规治疗手段针对皮肤溃烂, 但后续产生式疼痛毫无办法, 更可怕的是, 现代仪器检测不到村民痛感的来源, 检测尚且检测不到,更别提治了。
  荷花村病急乱投医, 才找到花盈秀头上,显然, 伪神婆更没得办法。
  对孟旭的思路, 钟涛十分不解。
  “孟队, 我们查赵晓斌和可能存在的黑团伙,荷花村的病?”
  孟旭听懂钟涛的意思,时间紧任务重,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荷花村怪病里, 现阶段挖出通缉犯和黑团伙才是工作的重中之重。
  “赵晓斌和刀疤等人的消失跟荷花村脱不了干系,我们已经封锁所有出江镇的高速公路,但目前为止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说明他们通过其他途径避开警方的眼睛。极端冰冻天气排查效率低,我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赵晓斌干扰正常工作次序。最好的办法,让他们自己跳出来。”孟旭勾勾唇角,眼里闪过莫名的光。
  钟涛觉得孟旭异想天开,公安部二级通缉犯,手上好几条人命,藏头露尾的亡命徒,自己跳出来,怎么可能!
  荷花村。
  孟旭从车上下来,视线扫过村口,眉头顿时皱起。等候的花甜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过来。
  “孟旭。”少女声音清亮,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冰天雪地,白毛羽绒服裹着大红围巾,纯白世界里一抹惊艳的亮色。
  “你怎么来了。”孟旭态度算不上好,他偏头看向一旁的汤圆,后者仰头望天,好像天上有金子。
  孟旭迈步向前,半响,前面传来略微上扬的男声,“跟上。”
  “诶!”花甜回了一声,一脸兴奋,麻溜跟上去,身后汤圆扯扯嘴角,感觉自己炖成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三人迈进荷花村,立马感受到村子的衰败之气,入目所及,荷花村经济条件不差,至少不像之前所说的鸟不拉屎贫穷落后之地,房子大多二层小楼带院,最次的也是砖瓦房,好几家院里还停着二十多万的好车。
  “你烧退了?脚好了?从医院跑出来。”孟旭看着屁颠屁颠花甜,头大如牛,小妮子怎么如此能折腾,沾上毛比猴子还皮。
  花甜大眼睛眨巴眨巴,“早好了,孟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是那种舍己奉公的人嘛。”
  孟旭:“那到也是。”小妮子惜命的很。
  花甜……感情我在你心中就这形象。
  荷花村人少了很多,三人走在村路上,村民眼神多带着仇恨,好在动作相对克制,没有当场打起来。路过村西北时,花甜想到逃亡那夜遇到的女孩,好像叫祝圆圆。想着有枣没枣打三竿,她也不客气,西北边房子不多,找了一家就开始哐哐哐敲门。
  大门吱呀一声从门内拉开,开门的大婶一见是陌生人,立马想将门带拢,花甜当机立断抓住门环,汤圆上来帮忙,以他的吨位基本一锤定音。
  大婶愤愤然:“你们谁啊,放手!”
  孟旭亮证件,神色凛然:“警察。”
  “警察,警察了不起啊,我儿子都快死了,怕警察!”大婶伸手要挠孟旭,被花甜拧着胳膊控制起来,大婶眼眶通红,大滴大滴眼泪滚滚而落,花甜汤圆面面相觑。此时,屋内响起撕心裂肺呼喊声。
  大婶顾不上三人,拔腿就跑,花甜三人立马跟上。
  毛坯房大堂里,一位年约三十的瘦弱男子正拿脑袋哐哐撞大墙,殷红的血顺着水泥墙面滑落,踢脚线处淌了一摊。男子五官扭曲,神色狰狞,脖颈处青筋毕露,嗓子深处发类似凶兽低沉的嘶吼声。他双手双脚被粗麻绳绑在椅山,椅边染血白毛巾扔在一旁。
  孟旭神色一凛,冲上去掐住男子下巴逼他张开嘴,男子嘴里殷红一片。
  “软木有吗?”
  大婶跑去想抱儿子,男子神志不清,对着他妈脸就是一口,倘若没有孟旭,大婶左半边脸都没了。花甜拦住大婶,又重复了一遍:“软木有吗?”
  大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造孽啊!”
  花甜无奈,捡起地上脏兮兮白毛巾,干脆利索塞男子嘴里,汤圆竖起大拇指,就该这么干。
  花甜拍拍手上的灰,凑近男子,男子见有人靠近,又想咬花甜,孟旭在身后死死控制住,男子发病时力气奇大,得亏来的是孟旭,一般人还真制不住他。
  汤圆第一次见人发病,之前还有些好奇,现在只剩恶心,这要是皮肤病?他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花甜从她妈那了解不少,托着下巴,蹲下,语气充满疑惑:“这是皮肤病?”
  冬□□物厚,其他地方看不见。但男子脖子上一圈圈流脓水泡,配上后脑勺流下的鲜血,癫狂表情,血盆大口,说不出的恐怖狰狞。皮肤病,见了鬼!
  “狂犬病吧。”汤圆浑身一哆嗦,立马跳到离男子最远的位置。花甜瞥他一眼,也默默后退两步,孟旭虽然靠谱,但以她现在的运气,什么不可能!
  孟旭皱眉,低头看一眼不停挣扎男子,“叫救护车。”
  蹲地上嚎啕大哭大婶蹭地一下站起来,站得猛了,头晕目眩,还差点撞到自家桌子。“不行,不能去医院!”
  花甜不解:“大婶你没事吧,你儿子在这么撞下去,小命都没了。”
  大婶颓然:“送医院费钱又没用,你们帮我把他绑起来,我去祠堂拜拜。”
  花甜嘴张成o型,一度怀疑眼前大婶是不是人亲妈,儿子快撞死了,你去祠堂拜拜,瞅着儿子死得慢,让他爷催催咋地。孟旭倒清楚缘由,失望太多次,不相信医院了呗。
  把疯狂挣扎男子绑床上,花甜累得一身汗,孟旭倒是波澜不惊。
  “大婶,你真不送他去医院?这么绑着也不是事啊。”花甜劝道,绑在床板上的男子还在不停挣扎,床板挠得满手血。
  大婶边哭边嚎:“去医院去医院有什么用,老吴把他小子都送京都了,还不是灰溜溜滚回来,这病离荷花村越远发得越频繁,我真把他挪出去,指不定那天命丢了。”
  花甜趁热打铁:“大婶,你们这病究竟怎么回事?医生没办法,不代表警察没办法啊。”
  大婶狐疑,不过病急乱投医,有用没用都得试试,别他家娃别媳妇没娶上,人先没了。大婶中年丧夫,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自有其果决之处。大不了事成之后,搬离荷花村。不过一切前提,眼前警察必须有用。
  “你们真能治病?”
  花甜连连点头,“那当然,你们不是怀疑荷花村中诅咒吗,这自古以来邪不压正,你儿子现在邪气入体,必须借我们警察的官家煞气才能驱除邪祟。”
  大婶迷迷糊糊,“你们前两天不是说花娘娘是骗子?”
  花甜挥手,大义凛然:“大婶,你现在问东问西,不想你儿子好了。”
  大婶眼珠乱转:“我怎么相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