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淮感觉自己一口老血噎在了心里。
敢情是因为这个。他觉得自己是在试探他。
严淮看着对面小家伙小心翼翼地瞅着自己的神色,感觉他真是太可爱了。
就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时时刻刻想揣度他的心思,却又经常揣度不到点子上,还得使劲装出一副“我知道”的样子来。
严淮顿了顿,忍着笑回他:“不耽误的。”
他面不改色道:“我包养你,跟你回去上学,不冲突的。”他看了他一眼:“大学里的课程不多,就算是最多的时候,晚上九点也下课了,你仍然可以回家。”
初皑:“……”
他眨了眨眼,眼神不由自主地亮了一点,又看了看严淮的神色,这才点了下头:“谢谢严先生。”
说完想起来严淮不让他说“谢谢”,又赶紧闭上了嘴。
严淮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初皑顺势往后缩了下脖子,便听见对面的那人说道:“忘了我说的话,”他伸着筷子给他的碗里夹了一大口嫩牛肉:“罚你把这点吃完。”
初皑看着他松了一口气,听话地低头开始吃吃吃。
吃完饭后他依旧想要尽职尽责地把碗筷收拾了,被严淮一把抓住了手腕,一句“去楼上等我”就把人给遣走了。
严淮把碗扔进了洗碗机里,又把桌子擦了擦,这才两步并做一步地上了楼。
初皑自顾自地在严淮的房间里看了一圈,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多屉柜上面放着的一个摆件上。
那是一件十分精美的根雕,雕出来的形状不是传统的佛像、龙凤或者猛禽,而是一只乖乖巧巧的小狐狸。小狐狸就那样缩着身子趴在窗台上,看样子是睡着了,又好像是在装睡,支愣着耳朵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喜欢吗?”身后低沉的声音突然道。
严淮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初皑快速地转过了身,腿上有一道伤口被这大幅度的动作抻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咧了咧嘴角。
严淮的眼神暗了暗,把背着的手放到了身前。
他手里拿着一小管药膏一样的东西。
严淮拉着他在床边坐下,又直接抓过了他的手,把药膏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严淮:“这是我让人带的药,治疗跌打损伤十分有效。一天涂三次,消肿止痛,三天过去连淤青都能消下去大半。”
初皑眨了眨眼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把那一管药攥在了手里,再次看了他一眼,开始欲言又止。
严淮笑了一下,逗他:“怎么?不让你说谢谢,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我了?”
初皑:“……”
他顿了顿,继续装傻:“我……”
严淮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想着借此机会再占点便宜,于是直接抬了抬下巴:“你把裤子脱了。”
初皑:“……”
他看了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一眼,默默地把自己家居服的睡裤脱了下来,下半身只留了一条平角内裤。
之后又把手搁在了裤腰上,小声问他:“内裤还要脱吗?”
严淮看见他腿上的淤青后就愣了,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不要了。”
初皑默默地把手放了下来。
他身上的淤青主要就集中在下半身,现在裤子一脱下来,腿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直接暴露在了空气里,乍一看就好像穿了一条紧身迷彩裤。
严淮的眼神动了动。
他知道荣哥打人,然而从来没想过他能把人打得这么狠。小家伙的腿上甚至连一块好地方都没有,整个小腿都是肿的,一按一个坑。
这要是自己不去,他有没有命在都是两说的。
严淮顿了两秒,打开了那管药,把膏体挤在了手上,捂热了搓开,这才往舒意的腿上覆去。
小家伙似乎是往后瑟缩了一下。他抓住了人的脚腕,之后又两只手轻轻地在他小腿上揉着,抬眼看了看他:“有些疼,忍着点。”
初皑听话地点了点头,咬住了下唇,表示自己不会叫出来。
严淮抹完了一条腿抹另一条,一直抹到了大腿根才停手。
其实这小家伙的臀部上肯定也是这样的,然而他却没法再往上走了。他一不想吓到他,二也不想他把自己定义成“色狼”。
他私心里希望舒意也喜欢上他,他希望舒意能真心实意地跟他在一起,而不是想现在这样屈服于自己的“淫威”之下。
严淮看了一眼手下的小家伙并在一起的修长笔直的双腿,默默地顿了顿,又撩了撩他的衣角,让他把上衣也脱了。
初皑:“……”
他又磨磨蹭蹭地把上衣也脱了,肩背和胳膊上的伤痕一起暴露在了空气里。严淮顿了顿,感觉自己挺混蛋的。
昨天他身上都成这样了,自己竟然还让他跪在地上,给自己口了半个小时。
严淮手法温柔地帮他在肩膀和后背上搓着药,一边搓一边轻轻地吹着,顿了顿,感觉坐在自己身前的小家伙还是有些呲牙咧嘴的,遂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刚才看的那件根雕,是一位老先生刻的。”
初皑正咬牙忍痛,闻言“嗯”了一句,表示自己在听他说。
严淮温声道:“当时我手里有一块上好的阴沉根木,闲着也是闲着,就想找人把它雕出来。辗转找到了那位先生,先生问我想雕个什么样子的,”严淮笑了笑:“我那时是个愣头青,对这些根本就没有了解,只是心底里不想跟别人一样雕成龙凤和猛禽,于是就告诉他说,只要不是这两种,随便什么样都行。”
初皑:“……”
他微微回过头去:“然后呢?”
严淮掰着他的肩膀把他给掰正了:“然后啊,那老先生看了我一眼,可能是觉得我太傲气,存了心的想整我,就给我雕出来了一只狐狸,我本以为他会给我雕个虎啊豹子啊什么的。”
初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