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如此张惶了,那车夫哪敢不应,忙一甩鞭子将马车驶向朱由榔。在张国柱和吴三辅的呆愕的目光中,朱由榔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马车。
等到皇帝陛下的马车驶出十几丈后,张国柱和吴三辅才反应过来,二人彼此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吃惊万分,同时也是终于明白了为何从前老是抓不到朱由榔,因为这皇帝实在比兔子反应的都要快!
“家兄对塔新策不薄,他如何能叛,我这就去杀了他!”
吴三辅咬牙切齿,就要带兵去杀塔新策,张国柱一把拽住他:“不要管塔新策了,保护圣驾要紧!”
吴三辅也不是不晓得轻重之人,头脑冷静下来,知道这节骨眼皇帝的安危才是首要大事。当下就掉头带兵追上皇帝马车,一路护着圣驾往西急去。张国柱这边和吴三枚交待几句,翻身上马,带着亲兵也匆匆离开此地。
吴三枚得了张国柱交待,是要将王皇后和太子、太后一起带走,可此时塔新策的叛军已杀了过来,事出突然,又是在吴军扎营之时作乱,故吴军和那些从贵阳跟来的官员、宫女太监们都是乱成一团。一时半会哪里找得到王皇后她们,就是找到,也没法将人带出。眼看塔新策的叛军已经冲了过来,吴三枚只得弃了王皇后他们,带着部下向西追赶皇帝车驾。
远去之时,吴三枚似乎听到有人在呼他的名字,似乎是太子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眼前却尽是东奔西窜的人群,并无太子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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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榔在吴三辅的保护下逃出养龙坑,这才想到皇后和母亲、太子还落在后头,他惊魂未定,将头从马车上探出,大喊停车。车夫听了皇帝叫喊,忙将马车停下。吴三辅和张国柱等人见皇帝车驾停下不走,连忙打马过来。
朱由榔一脸急色问张国柱:“皇后,太后和东宫何在!”
张国柱忙道:“臣已令人去保护皇后和太后、东宫,皇上放心,皇后她们马上就能跟上来。”话是这么说,可张国柱心中也是打鼓,因为吴三枚迟迟未跟上来,要是王皇后和太后、东宫落在了塔新策手中,那可没法跟朱由榔交待。
吴三辅见朱由榔在马车上犹疑不定,担心皇帝因为牵挂皇后和太子不肯走,便上前道:“若皇上实在不放心,臣这就带兵回去接应皇后娘娘。”
朱由榔听了这话,却不吭声。吴三辅大是奇怪,不知朱由榔想什么,正要开口再问,张国柱轻轻扯了他一把,微一摇头,低声道:“你要带兵保护皇上,如何能去。”
张国柱声音虽低,可朱由榔却也是能听见的,不过并未反对什么。见状,吴三辅自是明白朱由榔的心思,皇帝这是害怕他把兵带走,无人保护于他。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耽搁久了,恐有乱兵追来。”见朱由榔不动,张国柱不由提醒了他一句。
“唔...”
朱由榔没有说话,却将头缩回了马车。张国柱如何不清楚朱由榔的意思,忙挥手让车夫赶马车走。车驾又行了里许地,后面有蹄声响起。朱由榔在马车中听到动静,身子没来由的又是一哆嗦,用发颤的右手掀开车帘,小心翼翼的朝外看去,等发现跟上来的是吴三桂的兵后,不禁松了一口气,续又紧张万分朝外看去,可并未发现皇后和太后、太子的身影。这下真是急了,喝令车夫停车,从车上直接跳下,质问张国柱等人:“皇后、太后、东宫何在?!”
“皇上...”
张国柱一脸苦涩,不知如何跟皇帝解释皇后、太后、太子失陷乱军的事。
“她(他)们...”
朱由榔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人也有些站不住,吴三辅忙上前扶住他。朱由榔却突然一把挣脱于他,晃晃悠悠的自己爬上马车。进入车厢后,他身子一软,就那么瘫坐在那。半天没有动静,外面的张国柱和吴三辅等人都是心急,乱军虽没有追来,可谁知道他们什么会跟上来。
张国柱低声和吴三辅说了句,吴三辅点了点头,便要上前令车夫赶车。无论朱由榔肯不肯再走,他们都得将人带走。然而就在吴三辅走到车前时,车厢中却传来朱由榔无力微弱的声音:“启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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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惊了娘娘,死罪!”
养龙坑,塔新策领着手下将领跪在了王皇后面前。四周尽是塔新策的兵执着火把,除了少数逃到两侧山中的,大部分没来得及逃走的吴军士卒和朝官以其家眷等被塔新策的兵马捉住。
王皇后此时一脸悲苦,悲的不是被乱军所擒,而是丈夫竟在大难临头之时再一次弃她不顾。与王皇后一脸悲苦不同,太后则在宫女的搀扶下冷冷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众叛将,浑然没有半点被儿子抛弃的悲色。
塔新策等人就那么跪在那里,王皇后和太后却是一声不言,那些被擒的士卒和朝官也是无人敢言。塔新策心中暗叹一声,正要起身,却听耳畔传来一个少年的喝斥声。
“塔贼,我父皇负了你,我父子俩负了你什么,使你做出这大逆不道之事!”
塔新策听了那少年的喝斥声,却一点也不恼火,而是恭敬的叫了一声:“殿下!”
这少年自是朱由榔的太子朱慈煊,塔新策作乱之时,他正在祖母身边,情急之下便要去寻父皇,可却不见父皇身影。在去寻找母后之时,朱慈煊看到了正带兵往西去的吴三枚,他立即叫喊起来,可吴三枚却似乎没有看见他,打马走了。无奈,朱慈煊便独自去找母后,最后和王皇后、太后等人一起被叛军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