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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谨歌捂住被扯疼的脖子干咳着,视线瞟到了这只恶鬼的手掌,这手掌血肉狰狞,像蜈蚣一样丑陋的灼烧疤痕里冒着黑烟和星火,并且正在往其他地方蔓延。
  但这只恶鬼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又或者说是即便感觉到了,也根本毫不在乎。
  这只恶鬼怕火,然而此刻面对这掌中之伤的逐步恶化,却看都没有看一眼,而是紧紧的盯着谢谨歌。
  那个人,与你太过亲近了。沐漾低声道,眼睛里冒出了一团隐约的黑气:我不允许有别人觊觎你。
  他将谢谨歌整个人压在了门上,另一只完好的手掌隔着一层布料贴到了谢谨歌的心脏位置,
  我有时候在想,就这样直接杀了你该多好,这样我们之间就不存在阴阳相隔了。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放大,心脏处所贴到的冰冷寒意仿佛隔着那一层薄薄的阻拦蹿向了他的内心深处,冻得他全身一僵,额头处也泛出了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这只恶鬼并没有说谎,是真正动了杀意。
  实力的悬殊让谢谨歌觉得异常烦躁,他厌恶此刻自己这处于毫无还手之力的弱势局面,更对这只恶鬼强势的侵入到他的生活感到愤怒无比。
  真漂亮啊...沐漾动作轻柔的抚.摸上谢谨歌冒着火焰的眼睛,他看着这双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你想灭掉我吗?他将唇凑到谢谨歌的耳旁,在他耳畔处轻声喃呢。
  谢谨歌没说话。
  沐漾挑了挑眉,将双唇轻轻贴到了谢谨歌的耳垂,而后张开嘴一口咬住了这一处小巧精致的软肉。
  谢谨歌的身体微微一怔,这一瞬间,仿佛一股冰冷湿润的凉意顺着他的耳垂正朝着他的全身蔓延。
  谢谨歌的本能反应愉悦到了沐漾,他斜过眼睨向了紧闭着双唇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应对他的谢谨歌,眼睛微弯,紧接着用舌尖在谢谨歌的耳垂上轻轻打转。
  谢谨歌的眸色越来越冷,他忍住这种强烈的不适感,很快收敛住神色,主动抬起手抚向了将头埋在他颈侧的恶鬼。
  他的五指插.入进沐漾的发丝里,一点点往下抚.摸,视线却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把桃木剑上:你就这么喜欢我?谢谨歌问道。
  谢谨歌的动作让沐漾半眯起了眼睛,他的鼻尖在谢谨歌的皮肤上轻嗅着,喷洒出来的冰凉气息攀附在谢谨歌修长雪白的脖颈,就像是一双无骨的手,紧紧的缠.绕了上来。
  是爱。沐漾停下了轻嗅的动作,再一次出声纠正着。
  谢谨歌接着道:那你先站好,我们好好谈谈。
  好。沐漾的语气柔和了下来,他站直身体,看向了谢谨歌,眼里流转出一抹温柔。
  谢谨歌一边挪动着脚步、状似无意的朝着摆放着桃木剑的位置走去,一边问道:你口中的那个我叫什么名字?
  谢谨歌。沐漾回道。
  你叫什么名字?谢谨歌又问。
  那块灵牌上的字,你看到了的。
  这么说,确实是叫沐漾。
  谢谨歌继续问道:你死了多少年?
  七十三年。
  你生前是做什么的,你与我又是如何认识的?谢谨歌继续转移他的注意力。
  而他这句话似乎勾起了这只恶鬼的回忆,对方并没有再像上两句那样,立刻就回答谢谨歌的问题,而是垂下了漆黑的眼眸,似乎陷入进了自己的思绪中。
  谢谨歌见状,将如同匕首一般大小的桃木剑放进了衣袖里,他今天穿得是宽松的长袖衣服,正好能毫无违和的藏住这把剑。
  至于其他一些符纸,谢谨歌看不懂,也知道用途,现在李槐远还没有回来,如非必要,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他自然是不愿意与这只鬼起正面的冲突,但若是这只恶鬼太过放肆,为了自保,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么想着,谢谨歌原本还有些紧绷的情绪也很快平静下来。
  我生前是戏班的生行,我们的相识源于你来听戏。
  生行,听戏?谢谨歌记得生行是京剧中扮演男性角色的行当,一般都是素脸,也被称呼为俊扮。
  那个自己如果是去听戏的时候与这只恶鬼认识的,那个时代能去好戏班听戏的,非富即贵,身份定然也不普通。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没关系,你会慢慢想起来的,沐漾走到谢谨歌面前,我们是天定的良缘。
  谢谨歌抿唇不语。
  沐漾笑了一下,小谨,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这一世会命犯凶煞?
  谢谨歌神色微动:你什么意思?
  沐漾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你那位爷爷患得怪病,你知道是为什么了吗?
  谢谨歌心脏一紧:这难道是和我的生成八字有关?
  沐漾依旧答非所问:你如果只是像现在继续这些下去,那位老人的病永远也不会好转。
  谢谨歌怒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次,沐漾终于正面回答了,看着谢谨歌这一提及那个李老爷子就一脸紧张的模样,他缓缓说道:我想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爷爷的病彻底好转。
  什么办法?谢谨歌抓住沐漾的双臂,急忙问道。
  沐漾盯着谢谨歌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和我结阴亲。
  不可能!谢谨歌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
  他怎么能确定这只恶鬼所说得话都是正确的,如果真得是因为他生成八字的原因才让爷爷患上了怪病,李槐远的爷爷那么厉害的一位道长,当初又怎么可能没有算出来。
  你不用怀疑我话中的真实性,沐漾握住了谢谨歌的手腕,在感觉到那衣袖中的桃木剑后,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继续说道:我永远也不会骗你,相反,小谨,在你我曾经相处的日子里,你才是那个满嘴谎言的人。
  谢谨歌一把甩开沐漾的手,将桃木剑剑柄紧紧握住了手掌中,剑刃指向了这只恶鬼:不要把那所谓的前世与现在的我混为一谈。
  我从未说过前世。沐漾摇头道:一直都是你。他垂眸眼眸,看向了指到自己锁骨处的剑刃,瞳孔中并没有任何慌张的波澜:你现在的记忆应该是不完整的,你忘掉了属于你和我的那部分记忆。
  谢谨歌有些惊讶,他确实是忘记了六岁之前的记忆,但是在六岁之前的那些记忆,理所应该是小孩子的童年记忆,又怎么会和面前这个恶鬼有关?
  谢谨歌还是不信。
  看出了谢谨歌眼底的怀疑,沐漾握住了谢谨歌拿着桃木剑的手:你若是不信,就用这把剑刺向我。
  谢谨歌看了他一眼,下一秒,没有任何犹豫的对准这只恶鬼被灼烧过的锁骨处狠狠刺入了进去。
  呲啦...桃木剑刺进这只恶鬼的血肉里,冒出了一股浑浊的黑烟。
  谢谨歌抬眸看向这只扰乱他生活的恶鬼,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神情,谢谨歌感觉到了一种难得的快意,他不禁又往里刺了几公分,使得剑刃完全没进了恶鬼的身体里。
  也就在这时候,有一股黑色的液体从这只恶鬼被刺中的伤口处流了出来,流向剑柄,流到了谢谨歌的手部皮肤上。
  在这浓黑的液体沾染上谢谨歌皮肤的这一刹那间,一种滚烫的灼烧感烫得谢谨歌立刻收回了手。
  谢谨歌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手,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一闪,有什么东西被灌输到了他的脑海里。
  等他再次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身处于一个挂满了红帐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灯,只有四个大红的蜡烛在慢慢燃烧着烛火,散发着暖橘色的光晕。
  谢谨歌听到了一阵类似于脱.衣服才会有的摩擦窸窣声,他往四周看了看,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正前方的屏风后。
  他沉默了片刻,抬脚走向了屏风。
  绕开了这雕刻着精美画像的屏风,谢谨歌在看到屏风后的画面后,直接愣在了原地。
  在距离他三米远的正前方,一张木质雕栏的朱红色大床上,有两个人正亲密的拥抱在一起。
  这时,恰好一阵微风从窗户外吹进,这细碎的晚风吹着蜡烛的火焰开始晃动,也吹得床上的遮帘被掀开了一角。
  也就是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谢谨歌清楚的看到了床上相拥的两人,一个面容俊美,五官硬朗深邃,一个模样艳丽,眉目之间尽显风流。
  这两个人的容貌对他而言都不陌生。
  一个正是那红衣恶鬼的面容,而另一个,则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与面容相同的男人,伸出手抚上红衣恶鬼的背脊,将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偏过头亲昵的用双唇摩挲着对方下颚处的皮肤。
  由于角度的缘故,谢谨歌看到了这个男人眼底的兴味和轻佻,他听到对方用那深情款款的语气在红衣恶鬼的耳畔处缓缓说道:沐漾,我要你好好爱我,用尽你全部的气力。
  谢谨歌睁大了眼睛,这个人说话的声音竟也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只不过语气还要更加的甜腻,更加的蛊惑人心。
  他压下心里的惊骇,想要转身离开这个地方,然而这一刻脚步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根本挪动不开。
  谢谨歌翕动了一下双唇,正欲发音,下一秒,眼前却又是突然一黑,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抱着一具温热的身体。
  他竟然进到了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人的身体里,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对方!
  第45章 民国恶鬼11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正通过此刻这亲密相拥的姿势传递到了他的皮肤里,这份温度是那么的炽热、滚烫,随着呼吸的起伏, 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的下巴还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对方的呼吸则在他的耳畔处缓缓萦绕, 这灼灼的热气喷洒到他的耳根,让谢谨歌觉得耳朵发痒。
  他的周围是朱红色的床, 红色的帘幕轻纱在微风的吹动下飘动, 蜡烛的光晕在晃动间仿佛将他们的身影也照得晃动不稳。
  但谢谨歌能感觉到这双手臂环住他身体的力道,结实有力,充满着一种温热的弹性。
  然而这些暧.昧又旖旎的氛围, 并不是谢谨歌所愿意看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为何上一秒自己还是一个旁观者的角色, 这一秒就成了局中人。
  他立刻松开手,想从这双臂膀中退出, 但他的手才刚刚收回, 与那只恶鬼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或者说就是沐漾的生前, 却没有给谢谨歌逃离的机会,对方收拢手臂,将他牢牢的禁锢在了怀抱里。
  小谨...沐漾在谢谨歌的耳旁轻声唤着,温柔的语气如同情人之间的喃呢。
  我会好好爱你,永远。这磁性的嗓音里饱含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爱恋和渴.望,这是谢谨歌所熟悉的声音, 低沉, 浑厚,不过却没有后来的那种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淡淡沙哑。
  他说完这句话后,用手掌抚.摸上了谢谨歌的发丝, 然后掌心顺势往下。
  比起恶鬼状态时的冰冷森寒,还是人类的沐漾掌心是无比炽热的,他的掌心所触及之处,后颈、肩窝、背脊...皆让谢谨歌感觉到了一种仿佛被烫伤到的**。
  谢谨歌想到了在他作为旁观者的时候所听到的那个自己所说的话,在联系到沐漾眼下所做出的这一列动作和那正冒着汗液的身体状态后,心下顿时一阵惊骇。
  他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禁锢住了一样,让他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音,反而吐露出来的破碎音在此番状态下更像是一种沉醉似的低语和轻.呜。
  谢谨歌的脸色一沉,但此刻他与沐漾正面拥抱的姿势,让他看不到对方现在究竟是何神情,相对的,沐漾也看不到谢谨歌沉下来的眼神。
  于是谢谨歌那从喉咙滚动出来的发音落在沐漾的耳朵里,就成了一种最直接的鼓舞,是催化剂,更是让沐漾的情绪彻底亢奋起来的蜜酿。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完全脱离了谢谨歌的认知,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类似于附身的方式在一个明显并不属于现代社会的房间里,与一个从戏班里出来的生行有了跨越性别的亲近。
  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语,连所有的抵挡都尽数被对方轻易的化解。明明此刻他所附身到的这具身体,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与他的本体一模一样,但比起他因为去做各种兼职而自然产生出的肌肉和力量,所附身的这个自己却实在是娇弱了太多。
  肤色还要更白皙,骨骼还要更纤细,身形还要更清瘦,皮肤更是比起女人都还要更细嫩和光滑,像是一个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娇纵大少爷,仿佛只要稍微再用一点力道,就能在这具身体上留下一片醒目的红痕与淤青。
  谢谨歌的感官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复杂过,他的思维和身体仿佛被抽离成了两部分,前者是冷静、从容、和理智,然而后者却是只有一个字,那便是热,很热,灼烧人心的热。
  为了不让谢谨歌感觉到疼痛和不适,沐漾是温柔的,他看向谢谨歌的眼睛里浮动着深深的爱恋,刀削般的下颔因克制而紧绷。然而匍匐下来的猛兽也终究是猛兽,在捕捉到猎物之后,在猎物放松下来之后,便开始了啃咬和掠.夺。
  窗户外,栀子花的香味随着吹拂进来的微风飘散到了房间里,皎白的月光与烛光交融在一起照射在了屏风上,照出了上面两只凤凰交颈的生动画面。
  房间外,更夫打更的声音富有节奏的响了起来,房间内,四个大红蜡烛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燃尽。
  小谨,我爱你...沐漾还有微喘的语气里带着慎重和真挚。他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谢谨歌的身旁,就这么盯着眼尾微红的谢谨歌凝了几秒后,用另一只手轻轻挑起谢谨歌那因汗液而黏在脸侧的发丝。
  谢谨歌没有搭理沐漾,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这个人,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还没有从方才的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中平复下来。
  除了荒谬,谢谨歌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词语来形容这场光怪陆离的糟糕奇遇,不是黄柯一梦,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每一个感官都无比真实。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谢谨歌觉得心烦。
  太t.m操.蛋了。
  谢谨歌第一次有了想爆粗口的冲动。
  特别是在斜过眼看向侧躺在他身旁支起上半身的沐漾,顿时有一种想要直接将他剁掉的杀意。
  谢谨歌冰冷如刀锋的眼神让沐漾整个人微微一顿,紧接着他的瞳孔深处倏地闪动出了一抹谢谨歌异常熟悉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