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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莫静萱,杜水柔此前的怒火更加肆虐,直烧得她心肝灼痛。
  但是她不敢继续骂,因为睿帝此时看她的目光极其冷漠。
  她压下火气,勉强挂上笑容,小声道:“陛下,臣妾院中有些乱,丫鬟们手笨打翻了柜子,让您看笑话了。”
  睿帝没搭话,他身后的太监上前,展开一张明黄的绸缎卷轴,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芳柔殿皇贵妃杜水柔,乱语渎神,信妖人之言而污大夏龙脉,借鬼蜮伎俩而戏文武百官,此乃大不敬之罪,理应抄家问斩,然皇恩浩荡,念其孕有皇嗣,降为良娣,禁足三年以示惩戒,钦此!”
  杜水柔脑中一片空白,她双眼发直地坐在地上,嘴中呢喃着“不可能”。
  而更让她绝望的,是睿帝接下来的话。
  “没将你打入冷宫,而是在芳柔殿中禁足,多亏萱儿为你求情。你且好生养胎,诞下皇子由萱儿扶养。若有任何闪失,杜家便与皇嗣陪葬。”
  杜水柔趴在地上,疯狂的哭喊道:“不,不要拿走我的孩子!”
  她伸手,想要拽住睿帝的衣摆,却被莫静萱眼疾手快地蹲下握住。
  “贵妃姐姐,一定要当心身子。”
  莫静萱捏着她的手腕,看似亲密,实际却用了不小的力道。
  “我看姐姐这里的丫鬟笨手笨脚,怕是照顾不好大皇子,不如妹妹留下身边最贴心的琴儿,她懂些药理,也能帮着姐姐养胎。”
  说着,莫静萱身后走出一个丫鬟,她怀中抱着把七弦琴。
  “今后这殿中仅你二人,想必有些烦闷,恰好琴儿擅抚琴,也算聊以慰藉。”
  看着那个垂首抱琴的丫鬟,杜水柔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莫静萱和睿帝离开后,殿中所有的丫鬟仆人也都背着包袱走了。
  琴儿将她扶到榻上歇息,收拾好殿中的狼藉,然后将琴置于桌上。
  “奴婢知道娘娘心中郁结,现下时辰尚早,奴婢愿抚琴一曲,权当为娘娘调解心绪。”
  杜水柔一直木愣愣地靠在榻上,被降级,被禁足,远没有孩子将会被夺走这件事让她绝望。
  这本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可是四个月后,她将失去一切。
  耳边传来清清泠泠的琴声,她猛然惊醒,觉得这曲调有些熟悉。
  呆愣地看着琴弦上翻飞的手指,脑中忽然想起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迅速坐起来,僵着嗓子问:“你是谁?你认识戚弦那个贱人?”
  “奴婢只是照主子的吩咐办事。”琴儿眼皮也没抬,专心抚琴。
  “主子?你主子是谁?是不是戚弦那个贱人!”
  “奴婢不知。”
  杜水柔尖叫地扑上去,摇动桌子,“不准弹,听到没有,我不准你弹!”
  琴儿微微蹙眉,这是主子给她的琴谱,让她每日为柔贵妃弹一遍。她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用内力稳住琴身,免得被她推倒了无法继续。
  勉强弹完一遍,她收回内力,杜水柔没站稳差点跌倒。
  琴儿扶住她,提醒道:“娘娘需要护好肚中的孩子,奴婢虽然能帮你挡住皇后的算计,但平日还得你自己小心些,若是有个意外,娘娘不仅会生不如死,整个杜家也得跟着遭罪,不划算。”
  杜水柔疯狂挣扎,口中尖锐地叫骂着。琴儿无奈,只得点了她的穴。
  “娘娘莫要乱动,主子还有一事吩咐。”
  她从腰间抽出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杜水柔想要逃跑,但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恐惧地,眼睁睁地看着刀尖逼近她的脸颊。
  耳边响起琴儿冷淡的声音。
  “主子说,被你伤害的人未必计较,但是他要为她讨回公道,一刀还债,一刀自省。”
  当止水将宫中的消息告诉谢景洋时,他们早已离开京城,再次回到淮州地界。
  谢景洋侧目望向戚弦,她正在小口吃着桃花杏仁糕,红润的唇粘上粉色的糕点,竟让他也想尝尝那是什么味道。
  想必一样甜吧?
  目光闪了闪,又移到她的侧脸,肌肤白嫩中透着红润。他手指微动,不禁回想起有触觉时,牵着她的手时的触感。
  比起他来,她的手太过小巧,手掌细腻软糯,比上好的暖玉更耐把玩。因长年抚琴,指尖处有细微的茧,摸在手中有些痒,痒意一直能传到心间。
  那上挑的凤眼勾出几分魅惑,他有些嫉妒盘中的糕点,能被她如此深情的注视。
  “戚弦。”
  喊了声她的名字,嗓音中的暗哑让他有些羞愧。
  “嗯?何事?”
  戚弦偏头看过去,瞬间,右颊的伤如同一道裂痕,破坏了这副娴雅倾城的美人图。
  目光中的阴骛转瞬即逝,谢景洋淡笑道:“看戚弦吃的香,我也有些饿了。”
  戚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盘中为数不多的糕点,然后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一个馒头递过去。
  “你今日没有味觉,将就着用馒头垫垫吧,等能尝到味了,我再给你做麻辣鸡翅。”
  看到她的樱唇张张合合,猜到那些话的谢景洋失笑,“也罢,馒头就馒头,如今能吃到糕点也是着实不易。”
  “兰卿果然深明大义。”得到理解的戚弦继续品着糕点。
  这一路走来,她没再刻意与他疏离,称呼也改过来了。就一辆马车,往后还得去漠州,朝夕相对几个月,再躲躲闪闪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
  只要心中坦荡,自然不会被一时的温言软语迷惑。
  谢景洋斟酌着语句,问道:“戚弦,你脸颊的伤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
  戚弦抬手摸了摸右颊,“嗯,多亏了月华,她之前翻了许久的书,帮我调配出养颜药膏,确实有些效果。”
  “我一直没问过你,这伤……你怨她么?”谢景洋手指攥起来,紧张地抿唇,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之前没有底气问出口,毕竟,那个害她的人曾经与他的关系不寻常。若真让她回答,恐怕两个人都会觉得不自在。
  如今这事已经处理好了,他才敢问出口。
  若真的意难平,那他也可以毫不虚心地回答:我与她毫无瓜葛,并且已经帮你讨回公道,你若还有委屈,只管告诉我,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
  “你是说杜水柔?”
  戚弦想到之前祭祀时,杜水柔在大雨中的狼狈模样,忽然有些明白谢景洋为何特意绕一个圈子,坚持让她去山中旁观。
  马车上空间不便,戚弦便坐直身子,弯腰垂首向他到谢。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比起扰乱杜水柔的计划,我更开心的是能救下钟家,能够帮助到陷入后宫静萱。”
  “你不恨她?”
  “起初是恨的,不过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
  经过两世,心态自然平和许多,而且,比起苦难中的百姓,她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后半生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只不过是个过客而已,犯不着将时间精力浪费在她身上。”
  谢景洋怔怔地看着她的唇,觉得她此时的笑容像是温暖的泉水,将他的五脏六腑浸泡其中,洗去了所有的疲惫与痛苦。
  良久,他也笑道:“嗯,不浪费时间精力在无关的人身上。”
  经过淮州时,莫将军在路口为他们送行,钟县令也带着钟月华赶到此处。
  钟月华红着眼睛,递给戚弦两个大包裹,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你这人不晓得给自己置办衣物,早就想说了,那身黑袍子也忒难看。我给你放了几件四季衣裳,还给你包了些临江县有名的点心。漠州风沙大,又遇上干旱,恐怕找不到卖这些零嘴的,你且省着点吃。”
  “知道了。”戚弦帮她拭掉眼角的泪,柔声道:“你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和钟县令生气了。”
  钟县令笑着摇摇头,“她就是小孩脾性。”
  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戚弦,“我与漠州北狼将军魏大人相识,你带上这封引荐信,行事也能方便些。”
  戚弦收下信,真诚地道谢。
  她又给莫将军讲了些莫静萱在京城的事,然后在他们的目送中离开。
  路途遥远自不必提,有止水在倒也没遇上拦路盗匪。
  一个月的时间,从淮州到漠州,气候渐渐热起来,却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谢景洋也有些发愁,传出好几道命令,估摸着京城的形势很快就所改变。
  漠州城门外围了许多百姓,守城的官兵正在挨个检查进城的人,止水停下马车前去打探消息,戚弦也下来透透气。
  忽然一个衣着褴褛的人向她冲来,直抓了缰绳想要夺马。
  戚弦迅速转身擒住他的左臂,但那人力道极大,挥着手要甩开她。
  僵持间,只闻破空声袭来,一支羽箭擦过她的耳边,钉在那人肩膀处。他哀嚎着倒地,很快被两个兵官按住。
  戚弦转头,看到从城内奔出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
  马上的人身披银甲,背后负着□□,左手持弓,右手握缰,勒马停在戚弦面前。
  那人潇洒地翻身下马,身材高大如一把利剑。他摘下头盔,脸部轮廓凌厉分明,鼻梁俊挺,双目粲然。
  “可有伤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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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地图啦,男配出场,我得把修罗场搬过来备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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