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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曲名为《降生》,由先师为庆贺新生儿所作。”戚弦从马车上取来琴,撩了衣摆席地而坐。
  一旁的念云皱眉,满脸嫌恶,“果真是勾栏院里的戏子,竟然当着众人抚琴。”
  戚弦瞥了她一眼,拨了拨琴弦,“当年太后娘娘寿宴,先师在文武百官面前演奏此曲,当夜便传来先皇后娘娘喜讯。”
  听到这话,杜水柔目光一亮,“本宫记得此事,是先皇后怀五皇子的时候。当年本宫不满十岁,听父亲从说一首琴曲送来麟儿,以为仙人下凡,没想到竟然是你师父。”
  她兴奋地起身,走到戚弦面前,“这曲子真的灵验?”
  “心诚则灵。”戚弦笑得高深莫测,“贵妃娘娘,怀上皇子只是开始,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后宫诡谲,多少人盯着你的荣宠,莫要因一时大意,而让心怀不轨之人害了去。”
  “呸,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念云冲过来骂道:“圣上有多关心娘娘的安危你看不到么?这些侍卫都是宫里数一数二的高手!由得你一个戏子编排后宫!”
  戚弦没有搭理她,只是盯着杜水柔。
  后宫的形势有多复杂,杜水柔哪能不清楚呢。
  圣上是宠她没错,但是皇后可不是善茬,仗着娘家父亲是兵马大元帅,整天想着法找她不自在。更别提那些个贵妃美人,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分到多一点宠爱。
  这种情况下,若是怀了圣上第一个孩子,必定会成为后宫众矢之的。
  杜水柔掐着指甲,低沉道:“即便如此,本宫也要生下太子。”
  “娘娘有这份觉悟……”
  话未说完,小丫鬟念云尖声打断她,“娘娘!莫要听了这贱人的挑拨,她一个村妇,哪懂什么求子的仙术,不如快些启程去拜送子娘娘!”
  杜水柔看了看念云,又看了眼正低头调音的戚弦,忽然皱眉,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小丫鬟的脸上。
  “你是哪个宫派来的?”
  “娘娘,我……”
  “哼,回去了再好生盘问!现在,给本宫滚一边去。”
  杜水柔扬头对戚弦道:“你弹吧,若是不灵,本宫就毁了你另外半张脸。”
  戚弦淡淡一笑,没有搭话,拨动琴弦,欢快的曲调倾泻而出。
  [弦儿,需要奴家帮忙么?]
  “不用了,谢谢。这不过是一首普通的曲子,我本来的目的也只是想提醒她好好保胎。”
  泣颜嘟着嘴抱怨,[她老是欺负你,干嘛还要提醒她啊!]
  “比起一年后,皇后顺利诞下太子兵权统一,睿帝野心膨胀四处开疆拓土,我倒希望这位宠妃能够搅浑后宫的水。”
  皇后闺名公孙惠,父亲是兵马大元帅公孙胜,手握大夏一半的兵权,是睿帝夺位时的主要助力。
  按理说,这样身份的女子不该被先帝赐给睿帝,毕竟当时太子还在,当父亲的怎么能给最钟意的儿子立一个强敌呢。
  奈何公孙惠对睿帝情根深种,两人成亲不到半年,皇位便换了人。
  不难想象,迎娶公孙惠,只是睿帝夺位的一步棋而已。
  登基后,他迅速撕下了伪装,露出残酷暴虐和爱好美色的一面。
  长相平凡,脸上有麻子的公孙惠自然无法笼络住他的心。美人一波又一波地送进后宫,就连相貌出色的杜水柔,也只不过吸引了睿帝半年而已。
  虽如此,公孙惠却是个狠毒的。
  上一世,七年内,整个后宫也只有她生下太子和长公主,凭借孩子稳坐凤位。睿帝也犯不着为了几个美人得罪她——以及她身后的大夏军队。
  这样的场面并不是戚弦想见到的,帝后和谐,也意味着越来越频繁的战争,大面积征兵,以及大幅度上涨的赋税。
  若是杜水柔能够顺利生下长子,无论睿帝是否真的承诺立其为太子,都能够搅浑后宫前朝的水,让杜丞相和公孙元帅相斗。
  一曲毕,杜水柔喜滋滋地离开。
  [瞧她那傻模样,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上皇后了?]
  “在后宫生活,岂能相信一时的荣宠呢。”
  [哼,谁让她当年欺负你来着,奴家就盼着她赶紧遭报应。]
  “放心,很快的。不用咱们动手,就能看到她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若是在毁灭前,给睿帝找点麻烦,那就更好了。”
  戚弦抱着琴回到马车上,刚坐下便听到谢景洋略带疑惑的声音。
  “杜水柔不是划伤了你的脸么,怎么看你为她抚琴,还一副愉快的模样?”
  戚弦妥帖地放下琴,重新戴上面纱,然后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谢景洋绷紧脊背,皱眉道:“总觉得,你在调侃我。”
  说完又叹了口气,“还是有听觉时方便,如今只能靠表情猜测,殊不知女人心海底针。”
  戚弦瞪了他一眼,转身翻找水囊和糕点,方才和杜水柔绕圈子说话着实累人。
  身后的谢景洋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当日,是她将我带到三皇子面前的。”
  拿着水囊的手一顿,戚弦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谢府被围,家父和长兄被押到宫中,我被母亲掩护着出府找救援。原本是去求杜丞相,但是他的态度让我心生警惕,于是趁他不注意迅速离开。在后院遇到杜水柔,她说会帮我离京。”
  戚弦心下震惊,用手指在小桌上写下三个字“你信她”。
  “她是母亲为我定下的未婚妻,将来要进谢家祖坟。尽管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但是自下聘礼那一刻起,我就必需担起为人丈夫的责任和义务,我应该要相信自己未来的妻。”
  谢景洋目光有些恍惚,“但是,她却亲手将我送到三皇子府中。”
  对她没有任何感情……
  没有任何感情……
  这句话扰乱了戚弦的思绪。
  谢景洋不喜欢杜水柔?
  她心底竟然生出一丝雀跃。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即使不喜欢,但是谢景洋依然视她为妻。
  “没想到,她很早以前就搭上了三皇子,也正是因为她那份心思,杜丞相才顺水推舟脱离了太子的势力。”
  谢景洋勾唇,消瘦苍白的脸上露出淡然的笑容,“所谓婚约,不过尔尔。”
  戚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前的人曾经是才情无双的状元郎,是京城各家小姐倾慕的对象。
  他本该迎娶最优秀的女子,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他坚守婚约,尊重妻子,本该是好夫君、好父亲……
  这一切的念想,都被杜水柔毁了。
  将信任自己的未婚夫拱手交到情郎手中,喜滋滋地踏着他的尸体登上康庄大道,然后反过来嘲讽他“不过一个死人而已”。
  真是好的很!
  戚弦一把捞过琴,掀开马车帘跳了下去。
  [哇,弦儿,你终于醒悟了!奴家教你《七杀》吧!]
  “……我可不想遭皇宫侍卫追杀。”
  [这份美味的怒气啊!你确定要浪费它么!]
  “泣颜,我怎么觉得,你发展的方向有那么点不对劲呢?”
  戚弦跑到官道上,看着不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队伍中装饰华丽的马车。
  盘腿坐在官道当中,墨色的长袍铺在石板路上,仿佛一朵黑色曼陀罗。
  “不如送她一曲《歌舞升平》,贵妃娘娘腰肢纤细,舞姿定极其迷人。”
  说罢,纤细的手指勾动琴弦。
  马车里,谢景洋正疑惑她突然跑出去,乍然听到琴声,他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现在,他无比确信,她的琴声是不一样的。
  今日他只有视觉,世间万物在他耳中都是沉默的。唯有她的琴声,能够直达灵魂深处。
  方才那首曲子轻松活泼,而现在这首大气中透着欣欣向荣,庄严中透着几分妩媚和妖娆,只听琴音,似乎就能看到灵动性感的舞女。
  谢景洋盯着官道上抚琴的女子,见清风撩起她的发丝,露出左侧完美无缺的面容。
  当真配得上琴貌双绝四个字!
  最后一个摇指结束,戚弦缓缓睁开眼。
  [弦儿!你太厉害了!短短几日,你已经能对特定对象使用琴技,进步神速!]
  戚弦扬起笑容,“我可是天下第一琴师。”
  余光瞥到一旁的人,她收回笑,指了指前方的队伍。
  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远远就听到念云尖利的骂声。
  “你们这群狗东西,还不赶紧闭上眼!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你们一个个都等着掉脑袋吧!”
  侍卫们压根不听她乱叫,纷纷踮起脚,伸长脖子望向那架华丽的马车。
  他们吹着口哨,嘴里叫喊着不堪入耳的话,像是结伴逛勾栏院的地痞。
  而惹得这群人兴致高昂的,就是马车上妖娆舞动的杜水柔。
  细嫩的腰肢如水蛇般扭动,脸上的笑甚至比京城最有名的舞姬还魅惑。
  [这下,她的皇后梦怕是破灭咯。话说,你不怕她就此失宠,还没来得及搅浑水就被毁灭了?]
  “有杜丞相撑着,暂时还毁灭不了。或许,这次的教训,更能让她明白保护好孩子的重要性。”
  [你就编吧!以奴家看来,你这分明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戚弦看向旁边的谢景洋。
  他抱着手臂靠在马车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的混乱。
  感觉到她目光后,转头冲她挑了挑眉。
  戚弦迅速移开视线,轻抚琴弦。
  “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我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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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责任小剧场
  谢景洋:爱是一道光,绿的我发慌。
  戚弦:呵,爱?
  谢景洋:???我刚刚说什么了?害,我想说媳妇你弹琴贼好看。
  未婚妻的事就这样愉快的解决了,男主上一世这一世对杜水柔没有感情!没有感情!只是对婚约负责而已。
  因为他不懂爱,整天只想着搞事情。
  对女主有欣赏和佩服的感觉,不过还没上升到爱。
  接下来就是男主一点点心动,然后变成忠犬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