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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书文 > 其他类型 > 和欢的合欢 > 协议到期
  付子时在医院住了四天就喊着要出院,于是江毅开车接他和华落欢回花城别墅。
  华落欢一上车就开始有些紧张,付子时当然发现了,他只揽紧她,等她的脑袋侧靠在自己的颈项,就转头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说道:“阿欢,别墅里有太多我们相爱的痕迹,那是我们的家,所以你别卖它了,好不好?”
  华落欢忍不住用手捏捏他干净的下巴,他出院前专门剃过胡须。“假惺惺,你不是已经订了下来?”她之前发现她才刚将别墅挂到房市,就被人预定下来,一猜就知是他。
  付子时被揭穿也毫不羞耻地笑:“那是我们的爱巢,我怎么舍得卖掉。”
  华落欢将小手轻轻放在他伤口旁边,感受他强健有力的心跳,然后淡淡说道:“那你把别墅收回去,我不要。”当时她在气头上,是打着帮他卖掉然后再把钱还他的心理去做那件事的,因为他说不舍得,又认定她也舍不得。
  付子时终于克制不住不安,托起她的下巴,忧心忡忡看着她:“阿欢……”
  “别墅那样一大笔开销,我养不起的。”她很快说道。
  付子时笑笑:“我养得起就行。”
  华落欢坚持说:“你答应我,收回去。”
  付子时就又忍不住蹙眉:“阿欢,别墅在我们谁名下都一样……”
  华落欢只仰起下巴挑衅问他:“答不答应?”
  见他要摇头,她鼓起嘴从他怀里出来,转过身子去不让他抱,看起来是生气了。
  付子时觉得太可爱,但怀里实在空落,贴过去要握她的手:“阿欢,”
  华落欢气恼地躲掉他的手,然后往旁边坐一坐,撇头看窗外,坚决表明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立场。
  “阿欢,”他还要找她的手,苦着脸求。
  华落欢依然躲掉他的手,不肯看他,表明态度:“你不答应,我不和你说话。”
  “阿欢,我伤口痛。”付子时无耻地使苦肉计。
  华落欢一字一顿:“不关我的事。”
  于是付子时只能苦笑一下,拨过她的脸,认输道:“好了,我答应阿欢了,可以没有?”
  华落欢小脸解冻:“真的?”
  他无奈但认真:“真的。”
  华落欢就捧住他的脸,看住他,也认真道:“我知道,你最重承诺。”
  付子时觉得她在为什么事铺垫一般,不及再想,她已经又吻住了他,她的吻明明那么投入又沉迷,令他不愿怀疑。
  回到花城别墅,华落欢内心升起奇怪感觉,搬离一个多月,她却有恍如隔世之感,连脚步也是抗拒的。
  别墅里一切如旧,英姨热切迎出来,满面欣慰笑意,尤其是看到华落欢和付子时相牵走来时。
  吃过饭上叁楼,华落欢看到卧室和以前没什么两样,还是充斥着她和付子时生活过的痕迹,因为当时她实在厌烦了收拾东西,就只带走自己的一些必需品。
  付子时见她看着房间发呆似能看穿她的心思,从后面拥住她,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阿欢,我们分不清的,从最开始,命运让我们相遇开始,我们就注定纠缠在一起。所以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你不知道,你搬走的那段时间,只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我有多害怕,我害怕你真的放弃我。阿欢。”他那段时间回来住过几个晚上,被过往折磨得彻夜无眠,只能不回来。
  华落欢暗暗苦苦一笑,心里回复他:“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从相遇开始,就注定这个结局。”
  “伤口还痛吗?”她从他怀里出来转过身问他。
  付子时再不肯让她转移话题,捧住她的脸,“阿欢,不要再回避,答应我,回到我身边,不要再离开。”
  华落欢和他互望良久,看进他眼底,那里是深深的期切,对她肯定回答的期切。
  她微微垂下眼帘,“明天再说好不好?”
  “为什么要明天再说?你答应我,只用一句话,一秒钟。”
  她只说:“我们明天再说。”然后抬手想拉下他捧住自己脸的手。
  他不肯放,更紧地捧住,然后看着她缓缓说来:“你要明天再说,是不是明天协议彻底到期?阿欢,你还是要离开我?”
  华落欢终于肯抬起眼帘看住他,眼里是不可撼动的坚决,却还是只说:“等明天早上你睡醒再说。现在你先睡个午觉好不好?”
  付子时承受不住这个事实,他胸口急剧起伏,像抱不住她一般猛地放开她后退两步,他的直觉果然从来都不会出错。
  他语声痛苦之极:“你这几天这么尽心尽力照顾我,就是为了明天你要走时,我能信守承诺以后都不再纠缠你?”
  华落欢深深呼吸一下,知道今天再避无可避,整肃神色,平静说道:“付总,我早已说过,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
  这几天照顾你,是为了感谢你救了冯铭一命,虽然那天的危险全因你起,但我还是愿意感谢那一刻你的出现。
  明天我们的协议彻底结束,我会离开,彻底地离开,我们之间再无关系,所以我希望你信守承诺,不要再花费时间和精力在我身上,除了影响我的生活和工作,让我反感,你不会得到任何其他你想要的东西,除非你想逼死我。”
  付子时寒冷的声音:“你说了会和冯铭结束关系,也只是哄我玩的假话?”
  华落欢摇头,美眸里有一丝怨恨:“不是假话,是我自觉肮脏再也配不起他的美好,所以我没有资格再和他一起。”
  付子时不知是该喜还是悲,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痛苦更甚:“你总要污化我们的爱情。撇开你父亲那件事,撇开那一纸协议,我对你哪里不好?我全部身心只爱你一人,……”
  华落欢冷冷提醒他:“付总你要撇开的那些东西,恰恰就是原罪。你说你很爱我,全世界你最爱我?但我并不缺也不想要你的爱。我本来有心心相印的初恋男友,我们本来很开心,我们本来很幸福,我们有共同的梦想,我们本来每天都能牵手约会逛街,然后再过两年,我们本来就能步入婚姻的殿堂。是因为你付总,是你拆散了我们,是你毁了我的幸福。”
  付子时痛苦喘息,强自解释:“不是这样的阿欢,没有那么多本来,你和冯铭注定只有那一段缘分,你何不想想最初,你连初吻都是给了我,那也是我的初吻,我们是彼此的第一人也会是唯一一人,阿欢,我们才是本来,我们才是彼此的未来。”
  华落欢一时气喘吁吁,接着冷笑:“只因为我的人生不能重来,所以你就能如此断言?事实是你从最初要逼死我父亲、出现在我家里开始,我们就注定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永远不可能相守。你应该很了解我的为人的,付总,我有底线和原则,即使我和冯铭结束,即使我一人孤独终老,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付子时觉得呼吸不上,又觉得心口太痛,就下意识用手去捂。
  接着华落欢就看到他心口处白衬衫沁出血来。她脸色惊恐一变,本来无心激他如此,就马上趋前去扶他,明明是最真切的关心。
  她语声想冷漠一些却明明柔和起来:“伤口裂开了?”
  付子时看得清楚也听得分明,揽住她的肩膀托起她的下巴,抓紧机会苦苦说道:“阿欢,你明明那么爱我,那日我中刀倒在地上,我听到了,你说你会回到我身边,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只要我不死。现在我没死,阿欢,是老天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它在祝福我们,我们应该要珍惜。况且,我也应该赎清了,我死了两次,足以赎清我对你父亲犯下的过错。阿欢,你可以放下那件事了。”
  这是他用生命换来的新的筹码,也是他最后一个筹码。
  华落欢脸色又再一变,将将被他击溃心防,是没想到那日之言他真的听到,她又复气喘吁吁,和他对视一下,渐渐冷静下来:“对,那日我是怕你死,我怕你死了冯铭会有负罪感,我不想影响他的人生,我也不想欠你,所以我才会那样说。而且我早已想得很清楚,即使没有我父亲那件事,我也不愿意和你过一生,我想要的是正常人平平常常的生活,而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不踏实,我甚至觉得肮脏和恶心。况且,有些事不是你死几次就能抹去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永远跨不过那道坎,所以请你不要再妄图裹挟我,没用的。”
  付子时从头冷到脚,再一次抱不住她,脚步虚浮后退两步。
  那天他手术之后醒来,觉得老天太眷顾,没有夺他的命反而赠他一个新筹码,他以为这个用生命换来的筹码足以让他的阿欢回到他身边了,一时还感激起那些打手,特意嘱咐刘大同放过派出打手的那幕后之人一条命。
  却没想到自己乐观至此。
  华落欢看到他脸色惨白,胸口血迹更重,虽然心防坚定却也忍不住担心,但又知道不能再和他纠缠下去,还是冷声道:“我言尽于此,希望你不要再对我抱无谓的幻想。”
  顿一顿语声柔和一些:“现在要我帮你处理伤口吗?”
  付子时却突然说:“你走吧,我早已放了你自由,你没义务照顾我,实在不必在这里觉得肮脏又恶心。”
  他转身走到床边痛苦地躺下。
  华落欢掩住关心微微皱眉确认一次:“真的不用?”
  付子时冷声:“走。”
  他没想到又再赌输一次,他的阿欢看他一眼,然后真的转身走了。
  他听到脚步声远去时恨得翻身而起,气喘吁吁时伤口更痛。
  不过很快他发现他也没有完全赌输,华落欢下了一楼找江毅,江毅急忙上来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告诉他,她没走。
  他彻底冷静下来,他记起她对自己明明是真切的关怀,于是等江毅帮他处理好伤口,他让他帮忙叫华落欢上来。
  华落欢想一想推开卧室门的时候,看到付子时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没睡着。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也不说话。
  突然付子时淡淡问道:“为什么不走?”
  华落欢平静回:“协议期还有半天,我想和你有始有终,无拖无欠。”
  “是对我的诚信不再信任?怕我以后再去纠缠你?”
  华落欢顿一顿:“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我也知道你是守信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再做无用功。”
  付子时睁开眼看向她,双瞳里是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华落欢看不下去,垂下眼帘。
  付子时则重新闭上眼去,淡淡的语气里是浓浓的痛苦。
  “阿欢,你让我信守承诺,自己却总出尔反尔。”
  “你真的太凉薄。”
  “我宁愿从没遇过你。”
  华落欢眼里不自禁地有一丝潮热。
  付子时却突然翻身下床,大步往卧室外走几步才顿下步子,背对着她说:“你想要无拖无欠,那我有义务还你踏实平安的生活。所以你放心,你遇到的危险因我而起,在我做好那件事之前,我都会让人保护好你。”
  华落欢看着他再不逗留的背影樱唇张合一下,泪水终于偷偷滑落,却终于没说出话来。
  在协议期最后的半天里,她没再见到他,只在吃晚饭的时候看到江毅面色不豫地瞪她几眼,然后将饭菜送上二楼。
  晚上她坐在床头数时间,在时针徐徐指向子夜12点时,她胸口砰砰地跳,手心潮湿,是紧张,也是期待。她在最后一刻警惕地看向卧室门,悄无声息,在收回视线时,时间已过了12点,她顿时一身冷汗。
  像窒息的人重逢空气,她大口地呼吸。
  她终于彻底地自由了。
  她关灯下楼,英姨还没睡,她轻松笑着拥过她,然后走出这座别墅,还是回身往回看了一眼,视线在二楼停留一秒,没开灯,是黑暗。
  她毫不犹豫地离开,像离开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