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纷纷朝昭昭看来, 那声“孩子她爹”竟是个如此年轻的姑娘喊出来的。
箫容景环住昭昭,冷冷扫过那群人,众人像是被猛兽盯上了,后脊发凉, 纷纷低头吃面。
昭昭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带了帷帽没人看到她。
她也想到了自己喊的那一声。
——孩子她爹。
不知道她和大人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会和大人长得很像吗?会特别可爱吗?
一想到有一个小版的大人甜甜喊娘亲,昭昭心底软软的。
又有点怕。
村里的阿花姐,就是生孩子去了的。
前一日, 阿花姐还用稻草杆给她编了一个蜻蜓。
特别好看。昭昭很珍惜。
不过想到和大人的孩子, 昭昭又不那么怕了。
她也想生个小娃娃。
纵使隔着帷帽, 箫容景也能察觉到小姑娘有点走神,不大专心。
不专心的后果就是——
贪玩的小孩一边往后看一边跑来,没注意周围人, 直直朝昭昭那撞。
昭昭躲闪不及,惊呼一声。
下一刻,男人一手将不专心的小姑娘拉进怀里,一手揪住顽皮小童的衣领。
小孩子吓坏了。刚刚扭头一看发现自己朝人撞去,可怕的是小姐姐被拉走了,后头是一辆马车。
他一时停不下来,惊惶失措之际,视线陡然拔高,被人拎了起来。
“谢、谢叔叔。”小孩子向提着他的男人望去。
——一个凶巴巴的男人。
又惊又怕道了谢,被吓得打起了嗝。
凶巴巴的男人怀里还有一个小姐姐。
风吹开帷帽,小男孩看呆了。
“姐姐真好看。”
箫容景面沉如锅底。
他不过比昭昭大了七岁,怎就差了一个辈分?
马车里的男人也惊呆了。
“镇国公,没伤到人,要把小孩送回去吗?”
车夫向里头道。
镇国公致仕后,逗鸟听戏,悠悠哉哉,小孩都喜欢他。
看到了给点糖给点瓜子,偶尔一边在茶楼听说书一边和小孩唠嗑。
女娃娃待遇总比男娃好。
车夫这么问也不奇怪。
镇国公喜欢小孩子,家长不在被拐子带走就坏了。
镇国公没答。
手里的瓜子都忘了嗑。
“像、太像了。”
风走了,帷帽将小姑娘的面容挡了个严实。
被放下的小男孩特别机灵抱住昭昭的大腿。
“漂亮姐姐,我迷路了,可以带我回家吗?”
小男孩双手合十鞠了个躬,“拜托了。”
好可爱。
好乖。
昭昭看向一旁面色冷峻的大人,软软喊了一声。
“夫君。”
相当甜了。澄澈的眼睛就这样坦率看进男人眼底。
小男孩又鞠了一躬,“阿弥陀佛,我搞错了。”
“漂亮姐姐和厉害姐夫可以带我回去吗?”
要是一个人回去肯定要挨打了。
“来,爷爷带你回去。”镇国公迫不及待下车,健步如飞走来,亲昵揽住不到腰际的小男孩。
暗地偷偷看了昭昭一眼。
可惜看不清楚。
“晋王也和……”说着不经意问起,“这位是?”
“我夫人。”箫容景微微颔首。
“我没听过晋王娶妻啊。”
“未来夫人。”男人淡淡道,笑意不达眼底。
昭昭听晕了。
满脑子都是未来夫人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拆开来,没哪个字昭昭是不认得的。
多简单。
合在一起昭昭就糊涂了。
是她想的那个夫人吗?
镇国公趁机问昭昭,“姑娘是哪里人?”
牢牢记得大人话的昭昭脱口而出:“我叫巧娘,打江南来的。”
镇国公听说过这个巧娘,茶楼说书都说过几轮了。
以往都是听故事随便听听。
那巧娘是打江南来的瘦马出身。
一想到这小姑娘竟是这么个遭遇,心疼得厉害。
真的是他那孙女吧,不然怎那么难受呢。
“跟爷爷回……一块送小孩子回家吧!”
差点说成和爷爷回家了。
“对了,晋王也一起吧。难得遇到,一起一起,也是缘分。”
昭昭看着这个老爷爷,五官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看着还挺面善,一小把白胡子时不时捋一捋。
是个可爱的小老头。
她牵着大人的手,轻轻道:“夫君,我们去吧。”
小男孩敏感察觉到气氛不对,简直想撒腿就跑,告诉这个凶凶的男人,他不要送了,打就打一顿吧。
他要回家!
谁知道经常来这儿的爷爷抱着他,那个凶凶的男人盯着他看了一会,露出一个笑。
“好啊。”
小男孩哆嗦一下。
“还记得自己家怎么走吗?”
小男孩赶紧道:“这条街第三个胡同口进去朝右拐第五家就是。”
“不是说迷路了?记得倒清楚。”
淡淡一句没什么情绪的话,让小男孩又是一个哆嗦。
“好了,晋王也是,吓唬一个小孩,来,爷爷给糖吃。”
说着从怀里掏出几颗粽子糖塞给小男孩。
小男孩甜得弯了眼。
最后,才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小姑娘别怕,被晋王吓到了吧。来吃糖。”
说着把整个荷包塞给昭昭。
荷包是打开的,里面满满当当的糖果,除了粽子糖,还有好多种。
小男孩羡慕看了一眼。
昭昭把荷包还回去,“我不要。”
她看向小男孩,蹲了下来,“不要仗着你小,就可以欺负大人。”
说完站起来对着这个不大讲理的老爷爷说:“不要仗着你大,就说大人不好,我不怕大人。”
有个词好像叫倚老卖什么老。
小孩子骗人是不对的,大人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