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所地处偏远,回程的路弯弯绕绕。
不久后,面包车在经过一个弯道时,忽然车速不受控制,翻滚着朝着山崖边撞去。
最终停下时,已是浓烟阵阵。
出租车司机直冒冷汗:“车祸了,完蛋。”
熊星星赶紧下去,车身向天仰着,她推开溅满血的窗户,司机已经咽气,等她去探张力的鼻息,他陡然睁开眼来。
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张力盯着她,眼底迸射出狠意,嘴巴微动,像在说什么。
熊星星凑近他,只听见模糊的一句——
“……九泽你不得好死。”
熊星星心头猛地咯噔了下:“你什么意思?席九泽害的你?”
张力没再说话,就这么死了。
“你的席九泽叔叔会找人替换张力出来,然后把他杀人灭口。”
“张力知道他一个惊天大秘密……”
davi说的那些话,在这瞬间,有如魔音绕耳,狠狠往熊星星脑子里灌。
不得不说,她有点乱。
“死……死人了。”
不知何时,司机来到她身后,看到车里惨状,惊道:“我得报警,这车里也没酒味,我刚才看车子开得七外八斜还以为是酒驾,现在看来,可能是有人对车子动了手脚。”
“不许报警!”熊星星心下一紧,脱口而出。
司机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车里的人是我哥,我今天就是来接他的,他嗜赌成性,把家都败光了,没想到刚出来又让朋友来接他再去赌,死性不改。”
熊星星迫不得已,只能撒谎。
她佯装出一抹哭腔来:“对不起叔叔,今天吓到你了,我给你一笔钱,你别乱说这件事,我妈年纪大了,不能再操心……其实这样,也好。”
司机咽了口唾沫,想着一个小孩也不至于撒谎。
再说赌博的确可恶,死都活该。
“算了,你们的家务事我也不好掺和,你赶紧给爸妈打电话吧,我等他们来了再走。”
“叔叔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再陪陪哥哥。”
熊星星要给他钱,被他拒绝了。
他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她,车子冒烟可能会爆炸,让她离远点。
熊星星再凑近车子时,闻到很重的汽油味。
她看到车前的打火机,顺手揣进兜里。
她把张力从车里拖出来,拽进路边草丛里,花了不少时间。
她只是区区一个小奶娃,纵使系统多给她赋予了20%的力气,也不够。
她保持冷静,把失去呼吸的男人埋进黄土,再用枯草伪装好。
起身时,她环顾四周,这儿附近也没有农户,他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她回到车边,对司机遗体鞠躬三下,暗道过后会联系他的家人给一笔补偿金,随后转身,将打火机抛进车里。
猩红的火光漫天,她的小脸掩映在光里,或明或暗,一双漂亮的眸子,衬得坚决冷毅。
她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她没开客厅的灯,慢吞吞地上了二楼。
“星星。”
熊文柏忽地打开门,一脸疑惑地盯着她的后脑勺,“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熊星星咬着下唇,心中生烦。
这人顺风耳吗?
她步子都放得这么轻了。
“等等,哪儿来的血腥味?”
熊文柏吸了两下鼻子,确定自己没闻错,他定睛一看,她裙子上那不就是血迹么?
“怎么不说话?星星,你到底去哪儿了,别吓哥哥。”
熊文柏跑到她面前,蹲下来看她。
熊星星收起眼底的不耐,嘟了嘟嘴巴才说:“我今天放学,在路上看到一只被撞得奄奄一息的小猫,我想救它,却没救活。”
她装出回忆的愁闷样子,“我就想陪它度过猫生最后的时光,把它埋下后,我才回家。”
“星星喜欢小猫?”
熊文柏倒会捕捉重点。
不过听她这么说,他也松了口气,是小猫的血迹,不是她的就好。
“嗯,”她敷衍地点头,“它死得很惨,我心疼。”
熊文柏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抚:“三妹都陪它度过最后时光了,它应该很开心的,你别难过了,太晚了,早些睡觉吧。”
她还是撅着嘴巴,闷闷地嗯了声,适才回屋。
一整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张力死的惨状,她一闭上眼就会出现,翌日早晨她顶着一对熊猫眼下楼。
熊文柏在拆快递,客厅就他一人,手机便开了免提。
那端的人,是席九泽。
“洛世珠宝跟席氏的业务,八竿子打不着一块,最近跟疯狗似的乱咬席氏。”
“席总,难道是那晚在汪老太太的葬礼上,你打了洛明礼吗?”
他听说洛明礼最近对外大放厥词,有洛世就没席氏,有席氏则没洛世。
听起来对席总积怨颇深。
席九泽语调平缓:“如果洛世不想干了,可以综合考量并购了他们。”
“也是,他们不善经营,换席总来绝对牛逼。”熊文柏笑呵呵的。
熊星星想到论坛上洛明礼的毁容照,皱了皱眉。
她突然发觉自己不太了解席九泽。
下午幼儿园快放学时,她接到席九泽打来的电话。
“星星。”
男人嗓音清冽,跟她说话时,总会微微带着笑意,像是春风拂过。
平时听来惬意,但今天熊星星心情有些说不上来。
“叔叔在幼儿园附近应酬,刚结束,等下来接你一起吃晚饭,如何?”
熊星星咂咂嘴:“不去。”
“星星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
“那……”
“叔叔我先上课,挂了。”
熊星星挂断电话,兀自趴在课桌上,眉眼都跟着耷拉下来。
章华达回头,目不转睛盯着她:“星星,你今天不开心吗?”
熊星星闭着眼,当听不见。
“果然。”
席九泽收起手机,熊文柏忍不住吐槽:“我猜到她肯定没兴趣了。”
“为什么?”席九泽略微蹙眉。
这还是第一次他邀约星星被拒。
“昨天有只猫猫死在她面前,她伤感得都快哭了,今早我跟她说话,都不带搭理我的。”
“猫?”
熊文柏点头:“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她喜欢这种毛绒动物,但我不行,我看到就犯恶心。”
席九泽微垂眼睑,俨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