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放手!”穿好衣服的悦诚从厢房内跑出来,将靳布护在身后,“若你们要带她走便从本公主身上踩过去!她是你们能随意碰得吗!”
赵嘉安横了一眼,侍卫立马退后。
他大步上前:“公主,若靳小姐自己能跟着属下自行出府去往大理寺,自不会有人碰她分毫。”
言外之意便是,若她反抗只能被人强行扭送出府了。
“姐姐,我现在赶紧入宫陛下怎么会抓你呢,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悦诚带着哭腔紧紧攥住靳布的衣袖。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她先后失去了父皇,母妃与皇兄,这个姐姐断不能再离开她身边。
靳布轻抚悦诚肩头:“他们要抓的是靳府中的人,你是公主自然会无事,现在你赶紧回宫,回到春信宫后千万不要再出来,不管谁问你与靳府的关系,只说是借住,其他一概不知晓。”
“姐姐……”悦诚抱住靳布,“我这就去求陛下,他怎么能让你去地牢那种地方……”
“悦诚!你听我说!”靳布声音严厉了起来,“现在一切都无定论,封靳府也不知是为何事,我进去后最是不放心你,现下你身边无人,在宫里行事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莫再闯祸。”
她附身擦拭悦诚脸上的泪花:“能下达抄家的旨意,说明陛下处于盛怒期,千万千万不能去求情,记住了吗。”
楚修然虽然允许她将悦诚带入靳府居住,但并不是说他会彻底放过悦诚,一旦悦诚有任何忤逆他或者危机他帝位性命的举动,他极有可能赐死悦诚。
若悦诚贸然求情,楚修然因靳府一事迁怒于她,届时悦诚必死无疑。
安抚好悦诚后,靳布平静转身:“赵统领昨日我爹饮了些酒水,估计现下还在安睡,他年纪大了,饮酒早起容易头痛,还望赵统领好生照顾着些,直接将他抬去大理寺便好,不用刻意喊他醒来。”
“靳小姐放心,陛下这些都有交待过。”赵嘉安招手随即几名侍卫从外边拿来一副担架来。
靳布这才放心随着赵嘉安走出靳府。
府门外,慕容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眯着眼看着禁卫军将靳府里的东西一箱箱抬出来,心中无限畅快。
他身旁的一架马车上,慕容琼柔与凌敏敏正端坐在内。
见凌敏敏如坐针毡的模样,慕容琼柔不由哂笑:“这结果不是你想要的么,今日专程带你来看看,你怎么这般神色。”
凌敏敏怒目而视,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的确她才开始的时候是想看到靳府倾覆,所以才央求父亲拿出部分证据交给慕容琼柔,希望通过他们之手达成自己的目的。
甚至那日离开大理寺监牢他们一大家子跑出金陵城后,她一直都还在期待从金陵城中传出的消息。
当时,知晓夏皇驾崩靳府无事后她还万分沮丧,认为自己心中的恶气未出,靳府没有得到相应的报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她始料未及的,夏皇驾崩次日他们便被尾随其后的慕容军团团围住。
随后父亲被带走关押至地牢,她与兄长嫂嫂母亲则被关在一个厢房内,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每日睁开眼睛便会被侍卫带到一个小黑屋,询问,无穷无尽的询问,询问赃银下落,询问是否有其他账本与证据。
虽说,一日三餐没有少,也没有人对他们用刑,可每日的询问让她心理压力极其大,以至于到了后来每天晚上她闭上双眼耳边一直萦绕着那些侍卫盘问的话语。
等他们能够出厢房的时候已经是除夕之后了,她才知道父亲用他自己的生命换取了他们一大家能活的机会。
或者,他们一大家人自从找到赃银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成了慕容府的口腹之物,不然怎会夏皇刚驾崩,慕容军便能准确无误的找到他们的行踪,将他们关押。
现在看到这外边的蓝天白云,她不知道那些暗无天日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才明白,自己在靳府的生活是那样的无忧无虑,靳布虽然对她没有感情,但对她的好却是实实在在,不求回报的。
所以她现在不愿意看到靳府倾覆,至少不愿意看到靳布因为靳府一事受到牵连——听说春上她即将嫁给新帝,现下还能如愿吗。
“看,出来了,不过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慌乱求饶,真没意思。”慕容琼柔撩起车帘看着缓缓走出靳府的靳布,眼神里充满失望。
“你说,靳府被抄家这样的大事,她为何不害怕?!”慕容琼柔恨恨道,她没能成为太子妃,没能有机会成为新帝的后宫之主,都是因为靳布。
都是因为有靳布的存在,陛下才没有注意到她,更过分的是,这个女人假扮男装时,还一心虚伪想要撮合她与陛下!
最终让她出丑,让她丢尽颜面。每每思及于此慕容琼柔都恨不得将靳布碎尸万段,若不是姑母一直劝解她要忍耐,要一举将靳府扳倒,才能保证靳布再无翻覆可能,她早就对靳布出手了。
“你想看到她害怕,看到她流泪?!”凌敏敏想起她上次去监牢与靳布辞行的场景来,“她与你我不同,这些身外之物全然不在她眼中,她怎会因此伤心惧怕。”
靳布亦看到马车上的二人,心中一丝疑虑划过,她踱步上前,面上挂着平静的笑意:“前些日子没能如你所愿,所以专程回来补刀么。”
凌敏敏表情一滞想要解释,却被慕容琼柔横了一眼,噤了声。
靳布语气淡淡,不见任何情绪:“而今你如愿以偿,还望你能平息心中怨气,彻底与金陵与靳府划清界限,再度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生活。”
“靳大小姐,别装出这番出尘不染的大度来,抄了靳府你不生气?!”慕容琼柔很是见不到靳布这般淡定,让她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不解气。
靳布清亮的眸光看向慕容琼柔:“若我爹做了什么违法违规的事情,那他在做的那一刻开始便会料想到今日的结果,而我既生在靳府,自小享受了它带来的荣耀便利,此时便要承担它带给我的苦难,没什么好抱怨的。”
“一切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罢了,至于凌敏敏。”靳布略有歉意的看向一旁的凌敏敏。
“当年之事确是靳府诓骗了她,让她的名誉受损,她心生怨恨亦属自然,她若念及情分原谅靳府是我之所愿,我会感激,她今日不念情分揭发了靳府,只是遵从了她的本意而已。”
“再者说,清者自清,若靳府底子干净自然不怕别人举报,所以靳府如今倾覆与凌敏敏毫无关系,她不过让这件事提前了几天而已。”
凌敏敏心神一动:“你不恨我?”当初想要坑害她,见她落难是真,此时不愿她受到靳府牵连亦是真。
“古人言‘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此后切莫再因靳府之事深陷仇恨漩涡,否则会被仇恨反噬,深陷万劫不复境地。”靳布言毕转身跟着赵嘉安往坐上马车去往了大理寺。
算下来这算是她第三次入狱了,没想到她穿越过来体验最频繁的项目竟是坐牢。
在靳布的要求下,她与靳重之所在的牢房相邻。
看着仍在沉睡的靳重之,靳布托腮暗叹,不知道自己爹醒来发现自己进了牢房会有什么感想。
她今早还专门给他补了一针安眠针,本来还想为他求得最大宽恕,没想到直接让他一觉睡到了靳府被封,睡到了牢里。
她简直是当之无愧的坑爹小能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