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意与疼痛同时袭来,靳布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楚修然听见里面没了动静,急忙跑了进来,床榻上的人闭着双眼微蹙着眉,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痛苦。
“阿布?”他小声唤着。
床榻上的人依然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
“来人,请太医来。”楚修然眉头紧拧伸手探进被褥,里面没有丁点温度,手脚冰凉似冰块。
太医很快到来,跪着床榻边隔着厚厚的帘幕为一只纤细的手腕把脉。
“如何?”
太医沉吟片刻:“夫人这是初次葵水至,身体不适。”
楚修然耳朵带上些红润,他自然是听闻过妇人的葵水,只是没想到葵水至竟会疼痛如斯,让平日里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变成病入膏肓般奄奄一息。
“感觉她疼痛难忍,可有缓解之法?”楚修然看向太医轻声询问,生怕吵醒帘幕里的人。
太医略微迟疑:“敢问殿下,这位夫人年芳几何?”
“十五六。”
“一般女子初次葵水在十三四岁左右,刚才下官为这位夫人诊脉发现她早年间服用过药物来推迟初次葵水的时间,这些药物应该不是正规大夫所开,虽然推迟了葵水的到来但极其伤害身体,致使夫人现在体内血瘀沉积,体寒宫寒,疼痛难忍。”
楚修然袖中的拳头紧紧握住,她是去年参加的春试,一举中榜,成为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状元,按照太医的说法她应该是害怕自己的葵水会影响科考殿试,所以在春试之前刻意服用了虎狼之药,导致葵水推迟一年多。
“可有治疗的方法?”
太医垂首:“平日里需多加注意保暖,万万受不得寒,同时需要通过药膳来慢慢调理,夫人年纪尚轻,悉心调理假以时日还是有受孕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的身子不能……”楚修然眉心骤然跳动。
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获取状元之名不惜以牺牲自己的身体为代价,这事儿靳重之可知晓?还是他刻意让自己的女儿如此为之?!
“目前这位夫人宫寒严重,几乎没有受孕可能。”太医敛目,这位太子尚未迎娶太子妃,府中有的五位美人也是去年云襄王所赠,不知这帘幕后的女子是五位美人中的哪一位,竟能让太子有孕育子嗣的想法。
“殿下无须担心,夫人年纪不大,康复的可能性非常大。”太医顿了顿再次补充。
楚修然眸光冷了几分,沉声道:“现在可有什么方法缓解疼痛。”
“下官会开些活血化瘀止疼的方子,夫人服下应该会有所缓解。”
“下去罢。”
楚修然目光复杂的看着帘幕里的人,她的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脸颊上用来装饰的灰粉犹如一层面罩浮在她细嫩的皮肤上。
他没有擦去她的男子妆容,轻轻爬上床紧紧靠着靳布躺下,大大的手从她的后背探向她的小腹,男子灼热的体温迅速将冰凉的被褥温暖起来。
很快,靳布冰冷的手脚也开始有了温度,睡梦中一直微蹙的眉也渐渐舒展。
不过她还是感觉身子很疲惫,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她想要睁开双眼看看四周,奈何身子太重放弃了这一想法。
等靳布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脑袋昏昏沉沉,小腹坠疼的感觉缓解不少。
她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半晌舍不得起来,这被窝被她捂得太温暖了,这么暖的被窝等会要被楚修然直接拿去睡,她觉得好吃亏。
终于靳布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离开了被窝,慢悠悠地晃到思学殿。
“殿下。”靳布的表情有些不大自然,一个下属睡觉直接从中午睡到晚上,实在渎职的不像话。
楚修然抬起头,眼神迷茫,看了一眼殿外的夜色后很是吃惊道:“天黑了?奏折太多本宫竟忘了时间。”
“啊?!”靳布暗暗松了一口气,上司的专注力如此彪悍她真是望尘莫及。
“最近宫里御厨研制了药膳,你留下来尝尝,免得你暗地里说本宫苛待你。”楚修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不看靳布闲闲地往小餐厅走去。
药膳?靳布挠挠头,对于这玩意儿她有着很不好的印象,想当初她二十一世纪的亲妈为了养生也是每日刻苦专研各式药粥药膳,用来养生。
结果每次煮出来的东西不是黑乎乎一团便是绿油油一锅,一个家里没一个人捧场,最后妈妈不得不给她和爸爸每个人安排一大碗,强迫他们吃进去。
效果嘛,养没养生她不知道,通便效果倒是杠杠的。
“这是药膳?!”有了亲妈的经验靳布看着面前满桌子珍馐很是质疑,他这里的药膳为啥模样这样好看,几乎和普通膳食无疑,甚至颜色搭配更诱人。
“嗯。”楚修然淡然坐下,逐一为靳布介绍,“八珍糕,沙参山楂粥,川芎鸽,党参乌鸡,虫草山药牛髓汤……”
“呃,听起来好贵的样子,殿下你会向我额外收费么。”光是听到沙参,党参和虫草靳布已经觉得是天价了。
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冬虫夏草的广告整天在电视里滚动播出,那个价格一看就是亲妈不会轻易舍得买的药膳食材。
楚修然睨了她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这些:“不会,只是本宫也觉得食材挺贵,一个人吃不完有些浪费,你若愿意出钱本宫也可以从你每个月俸禄里扣。”
“不,我不愿意!”靳布快速坐下拿起筷子挨个尝了个遍。
要不叫‘御厨’呢,要不食材贵呢,这口感和亲妈做的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每样药膳都吃不出丁点儿药味,很是爽口诱人。
靳布算下来也是一整天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了,喝了一碗山楂粥后胃口大开,极其不文雅的满桌子乱跑着选菜。
没办法,桌子太大,她的胳膊太短,让人侍候着布菜她又不好意思,还不如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修然看着她恢复了些活力,嘴角微微噙起一抹笑意,完全忘了不久前他曾在这里要求慕容琼柔要‘食不言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