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楚修然拔了针回到府中后已经快要戍时了。
刚下马车,迎面走来神色焦急的靳重之。
“爹,这么晚了要去哪里?”靳布问道。
靳重之边上马车边整理着朝冠:“宫里有点急事,阿布这是刚从东宫回来?”
靳布点了点头:“嗯。”
靳重之的脚步慢了下来:“殿下醒了吗,身体可还好。”
“尚未,太医说仍在睡觉。”
靳重之重重叹了口气:“今年是怎么回事,皇家子嗣有大难呐。”
说罢钻进了马车扬长而去。
“这深更半夜的能有啥事儿,大黄咱回家吃肉去。”靳布抱着狗子蹦蹦跳跳进了家门。
今日她第一次扎针就如此顺利,看来她有成为护士的潜质呐,若有机会回到现代转去医学院学医也不错。
进入西苑平安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清理院子。
“少爷?”见到靳布回来平安很是讶异,“您怎么没同老爷一起去?”
靳布疑惑:“我爹自己上的马车,没听说要喊我一起呀。”
平安噤声低下头继续清理院子。
“说,到底怎么回事?”靳布蹦到平安面前,“我爹瞒我啥了?”
“方才有位宫里来的公公,要咱府中两位靳大人入宫,说是宫里有了疫情,要大家一起商讨处理方案呢。”平安道,“许是老爷不想让少爷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罢。”
疫情?
靳布将手里的狗子递到平安手中:“大黄还没吃晚饭呢,去带它吃东西去,我去去就回。”
说罢火急火燎地往门口跑去,宫里有了疫情思思不就很危险?
不管怎么说先入宫看看。
平安瞅着自家少爷飞快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狗子:“你是白色的狗,为啥少爷喊你大黄?”
狗子楚修然满头黑线,从平安怀里跳了出去。
即使成为了狗子他也不愿意让除了小侍读之外的人碰他。
“嘿,你这狗子脾气还挺大,瞅你这样就跟我家少爷之前似的,见着谁都爱答不理的。”平安也没再去抱狗子,端来一盘熟肉。
“不过我家少爷自从成了亲,就变的平易近人多了,喏,还给你一狗子准备这么好的饭食。”说罢平安自顾自地离开。
狗子楚修然再度验证了自己下午的猜测,大约从自家小侍读成亲开始便已经不是她了,而是另一个灵魂。
入了宫,靳布这才发现事态的发展已经很严重了。
约莫从楚修然晕倒的那天开始,后宫中的小孩相继出现了发热,呕吐,腹泻,手脚出红疹的情况。
起初太医院以为是夏季暑热诱发的热感冒,可后来出现相同症状的皇子公主越来越多。
最先发病的是安嫔娘娘刚满一岁的悦心公主,现在已经宫里八岁以下的孩子不论皇子,宫女还是刚入宫培养的小宫女小太监皆染了此病。
算到今天悦心公主已经高热不退四天有余,兼带着红疹不退,精神萎靡。
朝堂上,太医院的院使郑奇正抱拳道:“目前此情只在小儿中传播,一旦爆发整个皇宫里人人皆会被传染到,微臣建议将目前疫症最严重的小儿隔离焚烧,将疫病的病根烧掉。”
靳重之上前:“不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最严重的的悦心公主尚有气息,既然有气息太医院就有责任有义务去医治,而不是用这种草菅人命的方式来处理!”
“靳大人,这几日太医院已经为悦心公主尝试过多种治疗方法,只可惜药石不灵,将她放弃不过是为了保全大家,难道真要等疫情遍布整个皇宫吗。”郑奇正不肯让步,坚持已见。
靳布站在百官之末,听到郑奇正的话只觉得好笑。
向来有许多人身居要职,不谋其政不做其事,只想着舍弃一方弱小拯救一方伟大。
“诶!”靳布身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官员轻轻叹气。
靳布是六品官员,身边的人大都差不多的官阶,瞅了一眼这官员的服饰,靳布小声道:“这位太医为何唉声叹气。”
他满目愁容丧气道:“在下太医院医士钱阳成见过靳状元。”
太医院的院使为正四品官员,主要管理整个太医院的下属和药材,具体到为宫里的各位主子诊脉断病的人便是六品御医和七品医士了。
也就是说宫里主子每个人得了何病,服了什么药这些御医与医士最清楚,院使只是通过御医和医士开的药方进行判断而已。
“钱太医为何如此愁苦,可是这疫情的状况很不好?”靳布问道。
听到这话钱阳成有些警惕地望了一眼正在朝堂上口若悬河争取隔离小公主的郑院使,小声道:“在下不过是觉得悦心小公主年幼无知却要遭罪放弃治疗,心有不忍而已。”
放弃治疗,靳布嚼着这几个字狐疑道:“悦心小公主还有救?”
“这个不太好说,这几日就在下诊断的情况来看小公主确实一日不如一日,仅仅两三天整个脸蛋都干瘪了下去,气息也逐渐微弱。”说着钱阳成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身为医者本见惯了生死,不应这般悲天悯人,只是在下初为人父,见着小公主可怜见的模样便想起了自己的孩儿,让靳状元见笑了。”钱阳成正了正神色。
靳布道:“钱太医医者仁心,见惯生死不麻木依旧赤忱,实在难得,我想问一下悦心小公主是何症状,太医院之前没见过此类吗?”
“说来是在下医术浅薄,尚未见过此病,最先是悦心公主不好好吃奶水,安嫔娘娘便寻了在下过去,当时公主喉咙红肿,再无他症,我便开了些驱寒化肿的药让奶娘服下,药效渗入奶水后再喂小公主。”
“可后来公主手心,脚心还有臀部皆出现了细入毛发的疹子,喉咙里也多出许多白色疱疹来,同时高热不退,呕吐腹泻不止。”
钱阳成说着无奈叹息道:“还没摸明白悦心公主的病情,前儿个良妃娘娘的公主也出现了同样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