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的猖狂,也激起了众怒。
一众江湖人士在长安城内颇有威名。
能够在这永新客栈白吃白住,毕竟不能只是靠混,还是有着三分江湖脾性的。
他们受了王毛仲的供奉,让一个年青人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叫嚣,传出去他们的脸往哪里放?
王毛仲招募的人是有着一定年纪要求的,至多不能超过四十,以二三十岁最佳。
毕竟王毛仲主要目的是充场面,让他们佯装精兵强将,一展现他的统兵之能,而不是真给他卖命。
不然一群七老八十的江湖宿老,最是能打,单打独斗寻常人哪里是对手。
可要他们披着重甲,跑个十数里,投入战斗?
保证累得跟死狗一样。
不是所有的老头都叫刘神威……
也因此永新客栈应募的江湖人士,年岁多是二十三十之间。
这类人也最好颜面,初生牛犊不怕虎。
有人忍不住大喝道:“我们人多势众,有何可惧,兄弟们并肩子上了。此贼当街杀人,罪大恶极,无需跟他说什么江湖道义。”
来帮王毛仲的人,大多都是为金钱折腰之辈。
他们对于江湖道义,向来不重视,更为裴旻那两招败敌的气魄所慑,知道单打绝非敌手,唯有群殴才有机会得胜。
李管事这时也在一旁喝道:“谁能拿下此贼,王国公定有重赏。”
鼓舞士气,还是钱物实在。
大伙儿你眼望我眼,纷纷叫吼起来。
十数人同时攻上,他们都是武功不俗的好手,经验丰富。
彼此人数虽多,相互间却并不拥挤,前仆后继,宛如车轮战一般。
裴旻成名以来,到今时今日,可谓身经百战。
深知团战精要,以一对多,对注重气势。便如行军作战一般,气势足,才能以弱击强。
历史上没有一场以弱击强的战役在气势亏输的。
他根本不给对方准备合围的机会,左突右打,哪里人多往哪里冲,势必将他们打散,不给他们合击的机会。
唐刀平直,本就可作为剑来使用,裴旻时而施展庖丁解牛刀,时而夹杂着几招基础剑法,威不可当。
裴旻一边挥刀出脚,口中一边道:“为虎作伥,颠倒是非,助纣为虐,混淆黑白……”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舞动着手中的唐刀。
不过短短四个成语,以完成了刀砍三旬大汉,鞘打绿衣少年,脚踹持棍猛士的壮举。
王毛仲出手阔绰,给蔡老三邀请来的人并非全是浪得虚名。
只是裴旻的武艺以入化境,可称一代宗师。
到了他这个级别,即便对上江湖一流好手,也不过是数合之事。
何况是这些普遍位于二流上下的人物?
一众宵小又是惊惶,又是愤怒。
在江湖这个大染缸混迹,就算自己没有豪勇逞凶,江湖拼杀打斗之事,也听闻过不少。
可如今日这般情况,却让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股刺骨冰凉的恐惧,由脚心直上脊背。
对方只有一个人,但场面完全让对方掌控。
别说反击,想要聚在一起,抱团抵抗都做不到……
殷欣是一个混子,跟着蔡老三关系不错,混进来的。
他长得三五大粗,不过是江湖三流的实力,但靠着相貌混了一个二流水平的赏钱。
之前那声呼喊就是他在人群里发出来的。
为得就是继续在永新客栈白吃白住下去,免得因为裴旻这个搅屎棍,王毛仲将他们都给遣散了。
他本人在呼喊之后,悄然躲在了一旁,以局外人的目光看着这一切,心中惧意越来越盛,忍不住悲哀道:“长安怎么又冒出了一个如此可怕的怪物?”
“先是裴旻,接下来是公孙曦,听说公孙幽的武艺也不亚于她妹妹,现在又来了一个陈世武……”
“现在的年青人,一个个怎么都这般可怕?”
正念叨着,突然四周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百余兵士来到了附近,他们分成两拨,分左右包围了前后街道。
一个个的叫喝道:“住手,通通给我住手。”
京兆府的衙役已经及时赶到,他们将前后长街围着,对着拼斗中的裴旻等人放声大喝。
裴旻见京兆府的人赶到了现场,也收回了唐刀,并不打算跟兵卒起冲突,多生事端。
余下人等更是让裴旻一人打的胆寒。
这官兵来了,反而令他们松了口气。
裴旻一人给他们的压力,比整个京兆府还要大。
裴旻盘算着时间,从案发开始,到现在不过三刻钟左右。
京兆府集结的速度还是颇让他满意的,毕竟古代不比现代。
即便是现代有警车这样的交通工具,一样也需要时间才能赶到现场。
何况是徒步?
正想着如何收拾此间局势。
突然!
大街上飘起两股黑烟。
黑烟如墨一般,带着些许刺鼻的味道。
正值冬季,烟雾随风而飘,蓦地布满了整个长街。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入耳中。
裴旻心生警惕,望向声音传来的街口。
一蒙面女子策马驰来。
她一身粉色长衣,一匹小红马,外露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是公孙曦又是谁?
公孙曦这打扮,只要熟悉她的人都能认出她来。
何况是裴旻。
裴旻古怪的眨巴着眼睛。
“上马!”
公孙曦冲开了兵卒的围堵,来到近处,对着裴旻一阵高喝,伸出了自己的手。
裴旻略微一怔,借助着公孙曦伸来的手,跃上了马背,他无马镫稳住身形,双手只能攀上了那细小的蛮腰,嘴里含糊着说了一声,“抱歉!”
公孙曦身躯轻轻的抖了抖,却也未说什么。
赶来的京兆府衙役高呼道:“阻止他们。”
见兵卒向他们涌来,公孙曦有些慌张的控制着坐骑。
裴旻一声骑术学至于薛讷,是此间好手,一眼就看出了公孙曦骑术不佳。
之前乘其不备,利用速度方才冲进人群。
而今对方有了准备,公孙曦为了停马救自己,失去了速度,就凭她的骑术,根本不足以在载人的情况下控制马匹破围而出,除非她对京兆府的衙役动手。
在这危急关头,裴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度说了一声“得罪”,双手揽过缰绳,用力一扯,用时猛夹马腹。
骏马徒然奋起双蹄,瞬间加速前冲。
衙役们哪敢挡在前面,主动让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