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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白抬手看了眼腕表,冲洛霏告别,“赵纪宁要放学啦,我去接他了,明天见。”
  她单肩背着包快走了几步,冲进了漫天红色晚霞之中,远远看去,像是沐浴进了光里。
  舒颜她,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洛霏定定注目着那道身影,脑中想着。
  桑白没有去管旁人七七八八的心理活动。
  今天是周五,上了一星期的课即将迎来轻松解放的日子。
  昨天晚上她答应要带赵纪宁去吃肯德基,原因是来自一场交易。
  天气降温,桑白懒癌发作,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时突然想吃水果。毯子温暖,她裹在里头实在难以动弹,于是把目光移到了一旁。
  赵纪宁盖着毛毯窝在另一边,小小一团,正看着影片目不转睛。
  桑白伸出腿过去,踢了踢他,很欠扁。
  “我好想吃水果。”在赵纪宁转过来质问的目光中,她格外无辜,语调可爱又温柔,“儿子,或许你能帮妈妈去厨房切一个小小的橙子吗?”
  “.........”还是个孩子、人刚够到厨房案板高的赵纪宁扭回了头,没搭理,直接无视她。
  “求求你啦,妈妈真的好想吃橙子哦。”
  “.........”持续沉默。
  “那这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桑白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
  “你去帮我切橙子,明天放学带你去吃肯德基。”桑白加重语气诱惑,“你想点几个冰淇淋就点几个哦~”
  赵纪宁原本没有波动的眼神轻轻动了动,许久,他仿佛下定决心般转回脸,一动不动盯着桑白。
  似乎是在确认。
  “我发誓。”她立刻竖起三根手指放到了脸旁。
  灯光昏黄的客厅里,赵纪宁掀开毯子跳下了沙发,他踩着拖鞋啪塔啪塔走到厨房,不一会,水声淅沥沥响起。
  桑白扯长脖子往前一看,流理台旁,一道小身影踮着脚,在水龙头下努力清洗着橙子。
  她心安理得躺回了沙发,翘起腿看电视。
  几分钟过去,赵纪宁端着切好的橙子过来了,白色陶瓷盘里,摆着一圈整整齐齐的黄橙片,散发着清香。
  桑白一咕噜爬起来,吃完大半盘。
  她擦干净手,满足了。
  赵纪宁在厨房清洗着案板和刀具,忙完正准备回来,身后传来一道熟悉上扬的嗓音。
  桑白恬不知耻,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压榨着童工,冲他喊着,“小宁宁,顺便帮我倒杯水,谢谢~”
  赵纪宁:“.........”
  在幼儿园门口接到人,赵纪宁是个记仇的,从早上出门就对她不理不睬,冷着张脸,一直到肯德基几份冰淇淋上来,神色才有些许缓解。
  桑白想起方才赵梓言在校门口同班里几个同学道别的模样,例行关怀,“你在班里有没有小朋友跟你玩啊?”
  赵纪宁吃东西的手一顿,没说话,垂下眼去。
  “唉。”桑白见状托着腮叹气,面露苦恼,自言自语嘟囔,“算了,反正你也不和别人说话,长大了就会好吧。”
  毕竟最后可成为了这个世界呼风唤雨的大反派,没听说是个小哑巴。
  桑白索性不操心了,反正她也改变不了这些既定事实,不如低调做人,免得多做多错。
  学校的生活简单轻松,每天按部就班的上下课,偶尔参加课余活动,顺便接送小孩。
  一言概括,桑白生活就是#当代女大学生带孩日常#。
  d大最近校庆,洛霏作为班里文艺委员排演了一个话剧,她人缘来到大学一样的好,拉动了不少同学参与,沈嘉言在全票投选下被推上了男主角位置,而桑白因为从小学画画的原因,被洛霏拉着担任了一个道具师角色。
  总的来说就是为这部王子公主的舞台剧做一些背景板装饰品之类的东西。
  今天有活动,话剧成员都要去大礼堂排练,桑白早上出门的时候匆忙,落下了画笔袋在客厅。
  她走到小花园被赵纪宁从后头拉住了,她今天穿了背带工装裤和白衬衫,赵纪宁拽着她衣服一角,板着脸,一身整整齐齐的,对上桑白视线,把手里抱着的画笔用具递过来。
  “啊,我忘记了,谢谢你哦。”桑白低头看清后神情惊讶地接过,连忙道谢,稍微有点受宠若惊。
  赵纪宁仍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没有任何表示,越过桑白往前走,目光尽头是等候在雕花铁门外的黑色车子。
  桑白立即抬步追上去,见他这副正经的模样,忍不住逗弄。
  她大着胆子伸手揉了揉他脑袋,果不其然立刻引得他瞪来,那双猫眼睁得圆圆的,里头愤怒控诉,似乎在谴责她的恩将仇报。
  桑白笑得直不起腰,他的头发手感极好,和赵纪宁又冷又硬的性格不同,发丝软软的,摸上去毛茸茸,被清晨阳光照射着,残留着发光的余热。
  在他持续愤怒视线中,桑白脸上笑意粲然,她清了清嗓子好整以暇开口:“怎么啦,妈妈还不能摸儿子脑袋了。”
  “!”赵纪宁脸色顿时涨红,狠狠甩开她的手,还不解气,半秒后,又抡起拳头气呼呼在她胳膊上砸了一拳。
  ?
  桑白吃惊,摸着自己稍稍有点痛的胳膊诧异盯着他,冷静过后,赵纪宁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脸上涌起几丝懊恼,拽紧书包带子飞快离开。
  花园石板路上,桑白仍旧懵圈,过了好半天,她才接受小反派突然幼稚的行为。
  她在原地失笑,忍不住垂眸摸了摸鼻子。
  好像还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喔。
  第14章 (关进柜子里了...)
  这一路上赵纪宁都在生闷气,全程扭头看着窗外,散发着自闭的气息,浑身写满了别惹我。
  桑白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他,瞅几眼又收回。
  车子一路平顺行驶到学校门口。
  赵纪宁拉开门,迫不及待想要跳下车。
  在他下去前一刻,桑白眼疾手快拽住了他书包带子。
  小孩身体往后重重一倾,就这样不上不下卡在半空中。
  赵纪宁双手抓住车门框稳住身子,恼羞成怒扭头瞪她,气上加气。
  “别气了嘛。”桑白哄他,笑眯眯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起甜言蜜语来,真诚得看不出丝毫作伪痕迹,明艳的脸上弯起两道月牙,“因为你太可爱了,我一时没有把持住。”
  脑中“轰”的一声,赵纪宁感觉自己脸颊发烫,他抿紧嘴角,刚要甩开她,衣服口袋就感觉被塞进来一个什么小东西。
  赵纪宁低头,自己深蓝色西服外侧正插着一个棒棒糖,粉色包装,草莓味的。
  桑白声音甜甜响起,“给你一颗糖,今天都要有好心情哦。”
  .........
  话剧排练在下午,大礼堂今天没有其他班级,顶灯亮堂,座椅空旷。
  桑白到时,班里同学已经在彩排对台词,洛霏作为这次总导演加编剧,正手卷着剧本指挥着两个男女主演。
  她穿着衬衫窄裙,干练十足,女主角是班上一个文静的女同学,乖乖听她讲着戏,沈嘉言在一旁也难得温顺,垂着眼睫,头顶灯光阴影打下来,侧脸线条无可挑剔。
  旁边不少女生在偷偷看他,不自觉屏住呼吸,抓紧机会欣赏这大好男色。
  只可惜,一道不长眼的女声出现打破这份美好时光。
  桑白怀里抱着一箱硬纸板,颇有些费力地出声问:“这些就是我们的道具了吗?”
  “啊,对!”洛霏连忙中断话头,对她回道。
  她说完,赶紧转过脸,和面前的男女主角结束了这段讲戏,“你们两个先对着,我去弄一下道具。”
  洛霏小跑了过来,大致给桑白解释哪些形状的硬纸板有什么用,让她自行发挥在上面绘制图案,要求不高,能让观众大概看懂场景就行了。
  桑白了然,抱着这箱东西在旁边找到合适位置,架起画笔摊开颜料后,就开始动工。
  舞台处热闹拥挤,各种角色工作人员在上面排练对戏嬉笑,沈嘉言大概捋顺了自己戏份后,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余光不期然落在了礼堂一角。
  那一处被顶上光束笼罩,清冷明亮,穿着白衬衫的女生坐在其中,手握画笔,安安静静在面前巨大的纸板上绘制着图案。
  她眼眸专注,脸庞沉静,神情是前所有未的认真。
  不说话时的丁舒颜,仿佛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沈嘉言脑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蛊惑,无意识朝她走了过去。
  “你在画什么?”桑白被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她停下笔仰头,看见了身侧的沈嘉言,他站在那,微垂脸打量着她画上的内容,男生额前刘海垂下几缕,被阴影切割的五官仿佛漫画里的主角。
  桑白欣赏了几眼他这副优越皮囊,语气倒显得正常。
  “你们的道具。”她提起画笔比划了下,“公主跳楼时那一幕。”
  他们这个剧本是洛霏原创的,剧情新颖浪漫,添加了不少美学元素,不同于从前那些俗套老土的剧情。
  不得不说,洛霏还是有几分才华。
  桑白绘制的正是公主从关押她的城堡里跳下来的那一幕,月光下的大海,海鸥在上空盘旋,一轮透明月亮挂在城堡的尖角上方,穿着公主裙的少女从窗边跃下,裙摆和发辫被扬起在空中。
  正式表演时,原本只需要有简单背景就行了,但是桑白画到一半灵感就控制不住,手底下不知不觉把脑中画面全部呈现了出来。
  沈嘉言目光定定落在那副画上,他看过剧本,前几分钟才在和女主角对戏,对这一幕可以说是烂熟于心。
  但桑白的画不同于简单的文字和任何的表演画面,那是一种难言的浪漫。
  像动画,像童话。
  是只存在于另一个国度的轻灵美妙。
  他视线不由落在桑白侧脸,她仍旧专注地拿着画笔在修改上面细节,全然未曾察觉到他的注视,记忆中那个被他随意一看就红了脸的人,是真真正正彻底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桑白,就像她画中呈现的画面一样,美而独立。
  不知为何,沈嘉言心中涌起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丁舒颜的绘画功底十分扎实,桑白无师自通,外加她从小被动漫电影浸染的大脑,大致翻过剧本便已经烂熟于心,创作无比迅速。
  不过大半个下午,几个主要场景的背景已经绘制出来了,成品一出来,其他人纷纷涌来看,不一会,身边围满了赞赏称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