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秦梦一还是分得清是非的,绝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更别说只是一个稚童。只是,若是楚静雅还要一次次的挑战她的底线,只怕到最后一定会两败俱伤,安安的人生也会因此改变。
楚静雅的眼眸垂了下去,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表情沉重。
……
本来马上就是新年,本来冷清的医院一下子因为这场意外而变得忙碌了起来。抢救室里护士已经进进出出了好几趟,孟鸿卓的父亲孟宗明焦灼的在走廊里踱着步,母亲刘夏烟则是坐在椅子上,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你说这个造得什么孽啊。”刘夏烟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早上的时候她还在和自己的牌友炫耀孟鸿卓有多能干,那些富家太太一个个羡慕她,说她立马就要当上孟家的当家主母,以后再也不会被齐芳强压一头,这才几个小时,她的儿子就已经躺在了抢救室,生死未卜。
“好了,别哭了!”孟宗明见到刘夏烟这样,没来由的暴躁,“就知道哭哭哭,你儿子还没死呢!”
刘夏烟被孟宗明这一吼更加觉得委屈,带着哭腔回他,“你凶我有什么用?儿子变成这样是我害的吗?这明明就是那孟南柯……”
刘夏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看到季风推着孟南柯的轮椅往这边,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孟南柯,你还敢来?”刘夏烟指着孟南柯冲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拎着包要砸向他,“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鸿卓是你大哥,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啊!”
季风眼疾手快,赶忙挡住了刘夏烟的攻击,孟南柯面色凝重,坐在轮椅上,连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鸿卓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啊!”刘夏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管有没有真的打到孟南柯,只顾发泄着心中的悲愤。
孟宗明冷眼看着刘夏烟发疯,默许了她的行为,那双阴寒的眸子盯着孟南柯的脸,若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一层叔侄的血缘关系,又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孟鸿卓是被孟南柯所害,他也早已经要过来教训孟南柯泄愤。
“大太太。”季风拉扯着刘夏烟,语气也不怎么客气,“大少爷出了事谁也不想,可这事怎么能怪在我们少爷身上呢?本来就是大少爷非要来实验室掺和一脚,我们早就提醒过他那里随时有可能发生意外,是他自己不听,非要去动机器……”
“你们还敢狡辩!”刘夏烟一腔怒火,“鸿卓是孟家长孙,孟氏什么地方是他去不得的?孟南柯,你就是嫉妒他,一定是你在实验室里动了手脚,你自己是个残废就想将我的儿子拉下水!”
“大太太你们怎么不讲理呢?我们今天去实验室也没有邀请大少爷,是他自己带人强闯……”季风还要解释。
“季风。”孟南柯语气冰冷的阻止了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能够将孟鸿卓教育成这样,足以见得孟宗明和刘夏烟是什么性子,她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解释。
“大伯母,大哥在我的实验室里出了事,我确实难以逃脱责任,不过我具体该如何定罪,自然会有法律公正。”孟南柯面色平静,不带丝毫感情。
“好一个法律公正!”孟宗明冷哼了一声,背起了双手,“果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们孟家出了你这样的冷血动物简直是家门不幸!”
孟南柯在这一刻周身带上了一股戾气,他的眼眸微抬,幽暗占据了整个瞳孔。
孟宗明被他这一个眼神震慑住,可作为一个长辈,他定然不会甘心被他强压一头,“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老爷子看你可怜养在膝下,你却丧尽天良残害手足!鸿卓是孟家长孙,你有什么资格竟然妄想跟他争?不过就是仗着老爷子疼爱你,不然你以为就凭你死了的妈,就凭那穷酸破落的孙家……”
“大伯父。”孟南柯双眸清冷,赫然之前生出了极大的杀气。“我敬你是长辈,可您说话也要有个度。”
“死者为大,我母亲已经去世二十多年,您如今又将她搬出来,是觉得孟家祠堂里时候该再添一个灵位了吗?”
孟宗明身子顿住,虽然孟南柯年轻,可是他这样的话都说出来,竟然让他一个六十多岁的都心惊了一下,再看看还亮着红灯的抢救室,他的愤怒硬是被他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他知道,若真是惹恼了孟南柯,他肯定是做得出来的,否则,孟鸿卓也不会变成现在的模样。
正在僵持着,抢救室的灯在这时灭了,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刘夏烟赶忙迎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啊?他还好吧?”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倦,“您放心,患者暂时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刘夏烟松了口气,擦了擦眼泪。
“只是,他身上有多处烧伤,后期想要进行多次植皮手术。而且……因为患者的右手直接接触了金属,已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烧伤,肌肉组织连带着骨骼都已经坏死,只能进行截肢处理。”
“截肢?”孟宗明脸色大变。
没有了右手,那他以后岂不是一个残疾?孟家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残疾人做继承人?
刘夏烟几乎是直接瘫倒了地上,孟宗明也是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变成残废跟一个死人有什么两样?什么前途,什么未来,全部都没有了。他们辛苦养了快三十年的孩子,终究是失去了意义。
孟鸿卓很快就被推了出来,身上的污垢被清理干净后,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烧伤,这被纱布层层包裹的样子甚至比起当初的孟南柯来还要凄惨,尤其是那右臂,从肩膀出整齐截断以后,让右袖变得扁平了起来。
匆匆赶来的楚静雅见到了孟鸿卓这个样子,眼前一黑,终于也是彻底晕死了过去。
孟南柯亲眼见到孟鸿卓的伤势程度,心里已经了然他的右手必然是保不住,远没有他们这般无法接受。
孟家大大小小的亲戚都陆续来了医院,只是这中间有多少是真正关心他也不得而知,可毕竟他是孟家长孙,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少爷。”季风推着孟南柯的轮椅站在走廊尽头,“您要去看看吗?”
孟南柯抬起手,看着还没有彻底解掉纱布的手掌,眼眸一眯,语气冷淡,“不必。”
“买个花篮送过去,以表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