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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喜欢……喜欢迹部!]
  仿佛还能够看见那个小家伙,满目明亮地看着自己,用着充满了依赖和眷恋的语气诉说心意。
  他颤抖着唇,泪水沾湿了另半边脸庞,可他还是紧紧的克制住了喉咙里涌上来的哽咽。
  “本大爷是你的光不是吗……”
  [迹部,是安娜的生命中,最明亮的那一道光!]
  “为什么……不停下来……”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子的。]
  “为什么……”
  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紧紧地按住了心口,泪水仿佛断了线,一滴滴落在柔软的被子上,打湿了一小块地方。
  “你这个骗子……骗子!!”
  “你说过喜欢本大爷的!!这算什么?!安娜你这个骗子!骗子!!”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为什么要牺牲自己……”
  孤寂无助的少年最终双手捂住了脸,在寂静的黑夜里释放了内心无限的痛苦和绝望。
  犹如潮水,将人所有的理智和清醒冲溃。
  ……
  忍足侑士背着黑色的网球袋,来到了犹如白金汉宫般的迹部家的门口。
  接待他的是迹部家的老管家,穿着一身管家服的老人在看见少年后,本是愁眉不展的神色微微缓和了些,和蔼的一笑,“忍足少爷,你来了。”
  “欢迎,快请进。”他有些迫切地让开了身,直接就引领着忍足侑士往一处方向走。
  忍足侑士面带关心地看着老人,“藤田爷爷,你叫我来……是迹部出了什么事吗?”
  老人今天打电话请求他来迹部家一趟,陪迹部打打球,他就忙带上网球袋赶来。
  “真是十分抱歉,突然这么请求忍足少爷你……”管家老人面色愁苦,眉头紧蹙,无奈又忧愁地叹气道,“因为有些担心,所以才打扰你……”
  “这并不算打扰。”忍足侑士忙摆手说道,“你知道的,藤田爷爷,如果是迹部的事,你可以直接对我说,没关系的。”
  “是这样的,少爷他现在在球场里打球。”老人叹了口气,一边引着路,一边对着少年面色愁苦的说道,“事实上,今早醒来,我就发现少爷的心情……并不太好,现在一个人在球场里打球,像是在发泄着些什么,还要求我们谁也不要过去打扰他……”
  “自那日少爷失控冲出去,回来以后少爷仿佛就沉寂了下来,我以为少爷已经想通了……毕竟这么多日子平静的过去了,可是现在……”老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忧愁担心到不行,“我很担心,少爷会不会是这些日子以来都在压抑着自己……是我这个管家疏忽,没有发现少爷的异常。”
  老人家非常的愧疚自责。
  毕竟是看着大的孩子,对于自家少爷,管家老人是尽心又尽力。
  “并不是藤田爷爷你的错,别自责。”忍足侑士否认道,他顿了顿,语气微沉,带着些许寂寥,“迹部只是……只是没放开而已。”
  他理解这种心情。
  因为同样还没有放开的人,也有他自己。
  去到了网球场,便看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独自一人在球场里,对着同时启动的几台发球机挥舞着网球拍,他身影灵敏、步伐矫健地来回移动,一一击回了前方袭来的球。
  少年全神贯注地挥洒着汗水,用力的将一个一个球击飞出去。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忍足侑士和管家老人安静地站在球场边等候,直到球场里挥舞着网球拍的少年停下来,握着球拍转过身打算去拿边上的毛巾擦拭满头满脸的汗水。
  “你们……”看到了两人的迹部景吾拿着毛巾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眉头皱起,脸上神色莫名。
  忍足侑士笑着先开口,“迹部,我来找你打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和你来一场热血淋漓的对打呢。”
  迹部景吾面色怪异地看向他,“忍足你最近是改看少年漫了吗?还热血淋漓?”他哼笑一声,放下球拍,拿着毛巾开始擦脸。
  “心血来潮而已。”见他吐槽自己,忍足侑士也放松地笑起来,把自己身后背着的网球袋放下,“一个人对着机器打多无聊啊,不如来试试我的千种绝技?”
  “你是觉得被大爷破灭的不够多吗?”
  “别啊……别一上来就破灭啊,我可是很认真的想和你打一场啊。”
  “哼,那你就做好被本大爷破灭的准备!”
  “怎么这样啊!”
  忍足侑士哀嚎起来。
  管家老人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见自家少爷并没有反感他径自带人过来,心里有些松了口气,现下看到少爷还能和忍足少爷打趣……他觉得请求忍足少爷过来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那我去为两位少爷准备果汁。”
  老人笑着,识趣地退下。
  “叫个仆人来收拾球场。”
  管家老人应声,笑着退下去了,球场上只剩下两个少年,迹部景吾直接坐到椅子上,还拿着毛巾擦着脸,他体力消耗的有些大,得休息一下才行。
  他目光毫无焦距地望着满地黄/色小球的球场,嘴里还微微喘息着,眼里带着迷茫。
  忍足侑士坐到他旁边,目光也移向球场,没去看身边的人。
  “昨晚……”
  他突然出声,声音悠悠,带着茫然。
  “本大爷……又梦见她了。”
  忍足侑士沉默着,没有说话,静心地听他说道。
  “她高高的坐在那个冰冷的位子上,这让本大爷,始终都无法相信,那样一个目无一切、冷漠至极的人,会是安娜。”
  他语气沉沉的诉说着,他看着前方,没有焦距,仿佛透过了虚空,看向了那层层阶梯之上,端坐在高处,俯视着一切的人。
  他停顿了会儿,语气沉重。
  “那不是安娜。”
  “不是她。”
  如此坚决的认定,这让忍足侑士有些惊诧地转头看去,就看见少年勾着唇角,略带嘲讽。
  可是眼中,却透着没有掩饰的失落,像是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无法挽回得让他有些绝望。
  “迹部……”
  忍足侑士皱着眉,想说什么,身边的人却站了起来。
  “走吧,去另一个球场,不是要打球吗?这里给仆人收拾好就行。”
  他站起身,嘴角勾着笑,深蓝色的眼眸中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迹部,你……”
  忍足侑士心情复杂,然后在他被迹部景吾破灭到地上去躺尸、完全没力气再动的时候,心情就更复杂了。
  “忍足,你果真要加强训练任务了。”
  忍足侑士哀嚎,“饶了我吧!迹部你是疯了吗!你不应该是体力消耗没恢复过来然后被我千种绝技打败的吗?!你哪来这么多体力啊!!”怎么不按剧本走啊!!让他赢一次会死吗!!
  迹部景吾怒,“你想的倒真是美好啊!就算是这样本大爷也才是胜者,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原来找本大爷打球就是打如此不华丽的主意吗!”
  “果然你还是加训吧!!”
  “部长大人我错了!!!”
  果断求饶认错。
  迹部景吾转过身去,“哼,毫无诚意。”往休息椅走过去,坐下,放下球拍,拿起管家老人送来的一杯鲜榨果汁喝。
  忍足侑士像条死狗一样,拖着身体蹭了过去,把自己摊在了椅子上,接过了迹部景吾递来的另一杯果汁。
  他把毛巾披在头上,自己垂着头,拿着杯子安静地坐着,平息着运动过后激烈起伏的胸膛。
  迹部景吾看着他,因为被毛巾挡着,他并没有看见忍足侑士的面容表情,他只是这么看着,目光沉沉。
  “虽然很不想说,但是……忍足,你自己,也要恢复过来。”
  没有回应,静谧了一会儿,毛巾底下才传出呵的一声笑,道,“迹部你是在担心我吗?”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你是在开玩笑吗?我担心你?”嘲讽着说完,顿了顿,他又道:“既然无法挽留的话,也无法再要求些什么的话……就该放弃吧,至少,我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那一场撕心裂肺的梦,并不是全部人都有梦见。
  向日慈郎他们,就没有梦见。
  会梦见的,只有他和忍足。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这或许是因为……他们两人太过在意的关系吧?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们对伙伴们谎称,安娜受了重伤,去了国外疗养,不能再回国内。
  “人已经不在了,我们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也唤不回来曾经那个天真无暇、干净得犹如一张白纸一样的金发小女孩。
  “没有……意义吗?”忍足侑士恍惚地回应着,然后他回神过来,轻笑一声,“可是迹部,我相信着,相信着她的存在。”
  他拿下毛巾,对着迹部景吾笑道:“即使那已经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安娜,但是,那也依旧是安娜。”
  “忍足,你……”这次轮到迹部景吾惊诧了。
  忍足侑士笑笑,面色平静并没有任何一丝异样,像平常说着天气真好啊那样,笑得平和温柔。
  “安娜不是说,她会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的吗?”
  “迹部你也是相信着的,对吧!”
  迹部景吾愣了愣,然后沉默下来。
  半晌,他哼笑出声,深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光彩,“嗯啊,我也相信着。”
  ——真是又被你这个不华丽的家伙给安慰了啊。
  虽然是说自己相信着,但迹部景吾清楚,在那日看到安娜化作金色的光粒消散,又因为那扇该死的大门打开召回了那些金色粒子重塑了安娜后,他就知道他宠爱的那个小家伙,已经不在了。
  可是安娜只有一个,无论是幼小可爱的孩童,还是冷漠至极的少女,那都是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