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发言的效果很显著。今天早上被叫过去开会的部族首领们听完云深的要求之后,对此表示了各种为难,不过在云深的要求下,他们还是答应在看过演示之后再考虑。在疏散人群之后他们纷纷跑了过来,这次就不再是为了推脱了,得到云深的再次保证和方法指示之后,他们很快回到了部族,开始编队。
实际上云深的目的很简单基础,就是这个:编队。
走成一行,这个当然不用教,但是要在极其有限的光线中保持队形,并且令行禁止,发生突发事件时能维持联系,需要的纪律性不是一般的部族能做到的。遗族因为某些历史遗留,还算有点保障,但在今天早上的试演中也达不到云深的要求。不过这跟云深的眼界比较高也有点关系,他因为工作从印度到非洲,又辗转中东,接触过不少国有企业外派的工程队,而在这方面曾有人开玩笑地说过,中国的民工有亚非拉许多国家民兵之上的素质,而列队更是连小学生都能做好的事情,在这里却遇到了不少困难。
云深花了一个早上,总算把几条基本要求向他们表达清楚了:一声停,两声行,若有意外蹲下去,无论如何要冷静。声就是哨声。云深以50人为单位准备了100组哨子,族长自己按照族人的数量来进行分配。另外虽然称为密道,实际上通道本身的空间并不算特别狭窄,完全能够一次容纳四个人同时行走,因此实际编队是100人左右一队,青壮年在两端,妇残老幼在中间,分成3列,领队和押尾的人腰上系着草绳,其他人交替抓着绳子跟随前进。
虽然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但这总算是一个方案了。交给那些族长也挤不出更多的办法来,接下来就看他们在胡萝卜的指引下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当然实际效果还需要到晚上再进行验证。
将工作逐一交代下去之后,云深暂时摆脱了决策者的身份。然后他找了一块空地,开始不断地往地上倒东西。时空管理局不愧拥有进步了大概4000年的技术,云深可以随需要把空间通道放大放小,放置窗口的方式也没有限制。现在他就两手按着通道装置的边缘,不断地往下倾倒各种物件,范天澜原本叫来的人手很快就不够用了,最后来了20位遗族的青年,在哇声一片中整理炼金术的各种神奇产物。
而在傍晚来到之时,充分休息过的云深收到了他在前一天订好的商品。顺风快递这次总算不负它高昂的收费,送出了一个给力的速度。
头盔式翻斗车夜视仪,每件都附带5套可充电电池。云深从泡沫箱中拿出全部配件,组装好之后,他抬头对身边的青年说,“把他们叫过来吧,试试效果。”
第25章 龙脊密道副本开启
修侬靠在树下,不耐地蹭了蹭发痒的背,他总是这样,耳朵不舒服背就发痒,好像有什么把这两个地方连了起来。
对耳朵灵敏的刺客来说,从那个方向一直传来的各种声音完全算得上一种折磨。如果只是自然的喧哗,对一位熟练的刺客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但有不断的哨音的声音以令人非常难受的频率不断响起,刺得他耳膜发疼。
那群贱民还不快点进到那条该死的密道里,在搞什么!早点死和晚点死有区别?
而对那些迟迟不肯照他们的心意行动有怨言的不仅刺客而已。在这个小组中,有另一个人也对那些自寻死路的蛮荒之族极为恼火,29岁的奥术师吉斯玛尔选定的役使在昨晚被那群遗民射了下来,心血被毁于一旦。为了探查龙脊密道深处的情况,法师放出了一个窥视虫,由奥术师控制一个活的生物为役使,将窥视虫寄生在它身上,驱使它作为他们的眼睛进入不可知的黑暗深处。这个计划本来非常稳妥,在缺乏必要武器的情况下,很少有人能对一头翼展5尺以上的恐枭造成有效的威胁,即使是他们把它弄到手也花了不少的功夫。而这么麻烦,为的就是这种鸟类天然的黑暗属性——如果它们能收敛难听之极的叫声,几乎没有人能在夜晚发现这种黑色的幽灵,并且它是如此灵活,虽然有着庞大的翅膀,却毫不妨碍它在密林中的捕猎。
但这头在图鉴上被冠以恶梦之名的凶禽就是在最安全的夜晚给人干掉了。窥视虫没发现那支要命的箭,只在坠落后看到了围上来的一群黑发遗族,他们的喧闹差点毁了它精密的同音震片,然后一个看不清脸孔的男子走了过来,从地上把恐枭拖了起来,窥视虫的视线被它的羽毛遮蔽了,然后……没有然后,它被一脚踩碎了。
奥术的反噬差点让吉斯玛尔受伤,这个女人现在正在对着她的魔像窃窃私语,修侬毫不怀疑她还在诅咒。其实他们很快就补救了那个失误,换了一只窥视虫和寄生对象,现在那只被催化过的蜘蛛已经在龙之脊的深处,但反射镜面上依旧是一片黑暗。蜘蛛能承担的力量有限,在没有确定已经接近他们要了解的事物之前,法师不会轻易激发窥视虫身上的幻象法术,于是他们现在只能无所事事地等待,顺便被噪音摧残。
作为这个小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物,格里尔子爵和雅克大法师倒是显得非常从容。子爵在擦拭他的剑,法师则在冥想,奥术师似乎打扰不了他。修侬再度蹭了蹭他的背,懒洋洋坐在地上的凯伊斯抬眼朝他看过来,然后以一种明显轻蔑的态度瞥了撇嘴角,修侬立起了眉毛——他也看这个一头恶心红毛的剑士不顺眼很久了。当这两个闲得蛋疼的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进入白热化阶段时,雅克大法师睁开了眼睛,他面前的黑色水晶上此时泛起了一道道水纹,随着他轻声念动咒语,涟漪的深处渐渐明亮起来,一副简直像来自教会警示书的景象出现在他们眼前。
即使是格里尔子爵,在看到镜像中那些密密麻麻的生物之后,那张英俊的面孔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恐枭算什么,魔力蜘蛛只是个道具,一整个巢穴的人面狼蛛才是恐怖之源。而麻烦的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不经过这些守卫是拿不到的。
已经集中到密道入口前面的人们整装待发,没有人知道不久之前有人在龙脊密道中看到的地狱图景。他们本来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在龙之脊的深处埋藏着一些秘密,但很久以前来到这里的人们想要的只是一条通道,对它那些隐秘的力量和财富都无所求。他们从来不去进入那些复杂的岔道,也不去猜测关于它的真相,而事实将证明他们这么做是正确的,如果这种状态再保持下去,他们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算是相对安全。
此时的天色还没亮起来,白色的雾气在他们背后的森林中继续回环旋绕。将近5000人组成的方阵因为地形的关系,只能排出一个宛转的形状,不过在这一日一夜中突击训练出来的纪律还是令场面充满了肃穆感。第一声哨音响起,站在最前列的遗族青年扬起手中的工兵铲,另一手不由自主地扶了扶戴在头上的夜视仪,然后喊道:“出发——!”
第一支先遣队,或者说是警戒队先行进入龙脊密道。他们都是身手比较好的各族青年,在保证随时都有两部夜视仪在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他们必须尽量安静而快速地探明前路的路况。在他们出发3分钟之后,大部队开始正式进入了。每100人一队,由相应部族的骨干领队,每500人有一位族长或者长老负责,而这些人的手上拿着云深分配下去的照明工具——长柄手电,也每人准备了一套电池作为备用。不过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应急储备,真正用于照明的还是这支队伍带着的几百把火把。他们整理出外面那片营地时砍掉的树大部分都拿来做这个了,由于数量限制,实际上他们一次点燃的也不过十几支,木质不够干燥,火光也并不活跃,但只要人能看到光,就不会失去希望。
至于云深,他和范天澜走在队伍的最中间,在他们身边的还有包括洛江在内的几个遗族青年。他们围着炼金术师,把流云族的那个族长牢牢地挡在了外面。云深正低头看着指南针的荧光表面,没注意到那天莽撞的年轻族长很有和他攀谈的意思。
指南针的指针一直在偏移。
在进入龙脊密道之前它还很正常,显然这里的磁场有异常。至于异常到什么程度意味着什么,云深现在还不清楚,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独自行走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那种情况很快就消失了,期间也没发生什么大的意外。
把指南针放回兜里,云深抬头打量着密道本身。当初听黎洪首领描述的时候,云深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看这条密道本身确实有些异样的地方。黎洪首领认同他关于这条密道来自人工的想法,不然没有其他力量能在坚硬的岩层中打出这样圆整的通道。而问题就在于,这条半圆形的通道,它的墙壁是不是太光滑了点?在四壁上能看到开凿时的痕迹,就云深的经验来看,当初在这里工作的工人不仅有很好的工具,而技巧非常之熟练,因为墙上的每一道痕迹都如此相似,无论深度还是宽度。云深走近墙边,伸手摸上去。
“怎么了?”范天澜问。
“……”云深摇了摇头,“没什么。”
在通道中本来难以分辨日夜,但云深带着手表——他父亲留下的上海海鸥,一直为他们定时报时。每隔一个小时休息五分钟,还增加了午休时间,当外面的夜晚到来,这支队伍也终于停下来休息了。黎洪首领从前面折返回来,告诉云深队伍的进度比预计的乐观,虽然大部分人都不适应环境,但还不算太疲惫。
因为还有其他工作需要准备,黎洪首领很快就回去了。云深就地坐下来,和身边的青年一起开始吃晚饭。因为这里不能生火,所以大家吃的都是冷食,云深啃着自己的那份,听身边的一位遗族青年说道:“这样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出去了。”
“如果一直这么顺利就好了。”另一位青年说道。
云深只是微笑,范天澜把背包拖到他身后让他靠着,表情一如既往,洛江倒是微微皱起了眉。
今夜依旧星光灿烂。在龙脊密道的入口处,曾经夜夜不息的虫鸣声不知为何沉寂了下去,长长的藤条遮蔽着光滑的洞口,微微晃动着。
雅克大法师再度拿出了他的黑色水晶。在只有巴掌大小的平面上,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还是如当初所见,那些庞大的昆虫连一条腿都没挪动过地方。法师将一根食指压到上面,镜面渐渐黑暗下去,直至几乎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在下一个瞬间突然爆出一团光亮。光不是来自水晶本身,而是它所映射的景象。
蜷成一团的魔法蜘蛛从洞顶坠了下去,在它身上的光芒还未完全消失的时候,窥视虫仍然在工作着,所以在这里的5个人都能看到,视线范围内,一条毛茸茸的长腿动了起来。
“宝贝,你们可要找准地方啊。”修侬在心里默默地,恶意地说道。
寿由睡得很熟。他好像天生就有那么种本事,不管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能让他真正地忧愁起来。这种地方当然谁都不喜欢,但这条通道给他们遗族帮过不少忙,而且只要路程能像今天一样,最多明天晚上他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嗒。”某种东西掉到了寿由的身边,他浑然不觉。除了这样扎得他有点痒的玩意,还有什么液体落到了他的脸上,一滴,两滴,然后是飞溅。
寿由睁开了眼睛,抹了一把脸,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样毛很多的东西,火光微弱,他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直到更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对上了八只黑色的复眼。
一头单身体就有他那么大的狼蛛几乎是挂在了纵横交织拦在洞口的凯夫拉纤维上,过猛的冲力让它自己切掉了自己的一条腿,但剩下的依旧充满活力地挥动着。寿由抖着手,两次才把哨子塞进嘴里。
尖锐的警哨响彻通道。
第26章 打副本的不同方式
第一个发现狼蛛的人是一位塔拉族的青年,隔着被拉成一张网的风筝线,两只眼睛和八只眼睛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之后,这位青年居然非常勇敢地忍耐下了尖叫的冲动,拿起手边的石矛,向着那个毛茸茸的巨大生物用力投了过去。
然后更多的人被唤醒了,带着浓重的睡意,人们纷纷爬了起来。在这段相对笔直的通道中,每隔一段距离就在一侧的墙壁上有一个比主道稍小的开口。百米左右就有四个,两侧加起来足有八个,那些凶猛的节肢动物就是从这些地方冒出来的。然而因为临睡之前由力气最大的遗族在那些洞口周围钉下了钉子——锤子和钉子全由炼金术师提供,然后拉起看上去简直纤细过头的线绳,这个非常简易的临时防护在这个夜晚给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庇护。
一开始大多数人都受到了惊吓,人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可以在微弱的光线下看清楚东西,但在此时此刻,如果谁的视力太好就是一个悲剧。本来它们生活在山林之中,连孩子都见识过10种以上的蜘蛛,但如此巨大——鳌足粗过人的大腿,刚毛林立,口器就是两把锐利的弯刀——凶恶的生物,究竟是一种什么怪物啊!这些巨型狼蛛鳌足上的绒毛不断摩擦着,发出恐吓的嘶叫声,只是这种外表已经堪称恶梦,人们还没见过它们背上那个可怕的标志呢。这些动物刚刚被人从饥饿的沉眠中吵醒,在一阵不知所措之后,它们闻到了鲜美的人肉的味道,于是成群地向着这一大批食物跑来。尤其这些都是雌蛛,处于繁殖期的它们比异性同类凶残得多,如果如某位刺客期望的,这里本该发生一次壮观的屠杀,至不济也是一次令人愉快的深黑逃亡,但最开始醒来的那些族长和年轻骨干起到了作用,他们很快就压制住了族人们的骚乱。
他们的敌人看起来是如此可怕,但眼下它们要攻击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名为凯夫拉的这种浸胶线的强度之前已经有人试验过了,而这些恐怖蜘蛛们在接着证明。蛛腿从凯夫拉纤维的空隙中伸了过来,不断徒劳地晃动着,它们庞大的身体无论何时都是可怕而有威势的,在交织的网线下此时成了不可逾越的障碍,因为连顶端都顾及到了,所以它们也无法从上面爬过来。族长和长老们催促惊慌的族人们尽快组队,准备马上离开这里,警戒在第一线的青年们从最初那些害怕和激动情绪中渐渐缓和了过来,甚至有人敢于试着拿手中的武器去拨弄它们布满密毛的长腿。
啪的一声,一个傻大胆的家伙被人在背后给了一巴掌,差点扑到狼蛛的美腿之下,他急忙爬起来,回头怒视的时候却对上了塔克拉族长那阴森森的笑容。
“你很喜欢它嘛?”
“……”
不再理会那个快要被吓哭的家伙,塔克拉族长回头检查其他的族人们。青年自动分列左右,女人,孩子,老人照着练习过的方式勉勉强强地组成了队伍。有些妇女因为舍不得,把男人放下的东西也背了起来,这种拖延速度的行为很快遭到了喝止。没有人知道前面是否还会有类似或者更多的危险发生,会造成负累的辎重必要时能不带就不要带,这是那位炼金术师说过的话。说起来这支塔拉族的队伍还排在炼金术师之前,塔克拉转过他色彩鲜艳的脑袋,看向微弱火光所指示的另一端。
此时队伍的最末端。
几十支火把堆成了三个火堆,和拦网组成了暂时的防线。这里远没有中段的轻松气氛,手电的光打过去,在通道的远处照出一片星星点点的反光,不知道在这条通道前面到底来了多少只狼蛛,嘶嘶声响成了一片,传到人的耳朵里擦动神经。虽然队伍已经极力收缩,但在5000人的大队要流动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能够再次移动起来之前,拿着工兵铲的十几位遗族青年蹲伏一排站立两排,对钉在背后的这批怪物严阵以待。
云深的脸色即使在这样的光线下也看得出苍白来,只看了对面黑压压那片一眼,他就把身体转过去了。
范天澜轻轻拍着他的背,这一手是他在看云深查看部族生病的孩子时学来的。虽然他对这些巨大的节肢动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除了数量有点麻烦之外,不过他的主人厌恶这些丑恶的生物也有足够的理由。而且就他的观点来说,这个人其实没有必要来到这里,但没有亲眼见证的情况那人总是不太放心。
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总是忍不住摸向背后的弓箭,范天澜悄悄握紧拳头。
深深吸了一口气,云深尽量止住发抖的冲动,这么多年过来,他以为经过不断的实践,自己已经对这类生物锻炼出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但面对如此规模的恐怖集合,他还是把自己的承受力估计得太高了点。从外形上看这显然是巨大化之后的狼蛛,而且多半有毒,现在这些小手段能阻拦多久不容乐观。云深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分到身边那人的身上,然后拿出来一部对讲机。
“南山族长,是我。”
不断的杂音传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有人不太确定地回答,“是……是云深大人?”
“你是黎洪首领?”云深问道,“你们那里情况如何?”
“我们正在前进……”黎洪首领在那边回答,某种折断声忽然响起,之后就是一道明显的液体泼溅声,黎洪首领的声音镇定了下来,“有几头蜘蛛从旁边跑了出来,等我们解决它们。”
“看来大部分蜘蛛都在我们这里了。”云深说,“让大家跟上去,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您在最后面?!大部分蜘蛛都在您那里?!”
“我现在还很安全。”云深说,“如果发生其他意外,尽量通知我。”
不待那边再说点什么,云深就关上了对讲机。他转头——视线绝对不落到某个方向,对身边数十位遗民说道:“南山族长和黎洪首领的方向只有几只蜘蛛,对他们来说还不算问题。”
“大人,这些……东西怎么来的?”一位遗族青年问道。他有一张很年轻的面孔,看起来远未脱去稚气。
“魔化。”范天澜开口说道,发现云深投来的视线,他继续解释,“有些法师和奥术师合作,用某种方式将普通的生物催化成他们需要的样子。”
“这种力量常见吗?”云深问。
“很少见。法师协会默认这种法术,但光明教会明确定义它是邪术。”范天澜低声说,“而且一般情况下,魔化术能使用的对象是有限的。这次的数量太大了。”
“是不是龙脊密道本来就是它们的巢穴?”
“我们每年这个时候有人从这里过去,怎么从来没见过?”
“那会不会有人在我们背后做的?”
“……那是谁?”
遗民们开始讨论起来,云深轻声对范天澜说:“别让他们想得太多。”
青年轻轻点头,然后一步走了出去,转手拿过一人手中的工兵铲——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坚韧的金属就磕到坚硬的岩石地面上,铿一声蹦出不少火星。
“来了,就战。这样就够了。”范天澜冷冷的说。他的双手压在工兵铲上,脚尖微微叉开,这位青年的站姿有一种气势,好像他手中的不是工兵铲而是一把染血的长剑,令人不敢掠其锋芒。不过最该欣赏他这份姿态的主人却正在随身携带的大包里摸来摸去,最后摸出来一堆包装着的白色胶状方块。
“固体酒精。我想待会儿是用得上的。”
又一个光球术失效了,雅克大法师头也不回,重新丢了一个过去。瞬间的光线变化影响了蛛王的动作,抓住这细如发丝的机会,红发的剑士凯伊斯险险躲开了它钢铁般的前足的践踏,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站起来,挥动双手剑扛住又一次利齿的冲击,鞋底重重擦过岩石地面,凯伊斯硬是被向后推了一步——这头人面狼蛛中的怪物拥有的力量和它的体型一样变态,不知道当初制造它的法师心理到底有多扭曲。
“修侬!你跟你那玩意一样缩到肚子里去了吗?!”
“你的乳房一定是太重了,看你跑得活像只树龟。”
在言辞上毫不退让的刺客跳到蛛王的背上,该死的它背上的毛也一样多而且滑溜,刺客差点没站稳。凯伊斯在下面哈了一声,修侬半跪下去,双手握着他那把猫眼匕首狠狠向下刺了进去。剑士也在此时再度冒险矮身缩进巨型蛛王的胸腹之间,将剑尖捅进它这一身装甲般的后壳接缝中,发力大喊一声,手掌用力向上托去。一道碎裂声响起,黑色的浓稠液体从裂口中喷了出来,凯伊斯连忙躲到一边,趴在地上有他那么高的巨大蜘蛛嘶嘶叫着,慢慢地,真正地趴到了地面。
修侬用力将匕首从它的身上拔起来,腐蚀性的黑色血液从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伤口中逐渐渗出来,却没有沾染上雪亮的刀刃一点半点。他跳了下去,凯伊斯从背后抽出另一把剑,蜘蛛肚子底下那把他是不打算要了。
虽然算是合作干掉了一个敌人,但两人之间除了互相讽刺争吵之外无话可说,各自默默地向前走去。他们动作迟了一步,其他人已经跑到了更深的地方。
一阵爆炸声传过来,连地面都有些震动。修侬和凯伊斯对看了一眼,——这绝对不是一个法术能产生的效果。
第27章 各自狂奔
吉斯玛尔尖叫着扔出一个魔像,拳头大小的龟状土偶在空气中急速变大,为她挡下一道足以致命的黑火。她在原地神经质地跺脚,然后对雅克大法师喊道:“雅克·阿莫斯!打瞎它的眼睛!”
“你可以先弄瞎自己,这样更快点。”
刻薄的中年男人回答,一边用力扯下被烧焦了一半的袖子。高贵的法师平时不会这么没风度,但现在他自己都有些顾不过来,自然不会去应付一个暴躁无礼的女人。这件法袍上的防护法术刚才全部被激发了,附在上面的力量也快要消耗殆尽,绝对经不住下一次的攻击。他把这件法袍丢在了地上,然后伸手在空气中一抓,抓出一件新的披到身上。这倒不是空间法术,而是每个合格的法师都具备的隔空取物技巧。
子爵一手拿着剑,另一手举着银色的盾牌,倾身紧紧盯着远处黑暗中的两个黄色光点,它们游移不定,随时会发起下一次攻击。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刚才打扫战场的两个同伴正在跑过来,子爵头也不回地低吼:“修侬,凯伊斯,站着别动!”
话音刚落,远处的两个光点立即急速接近,几乎拉成了两道光丝,子爵举起盾牌,堪堪又挡下一道黑火,另一道向着那两人直冲过去,身手矫健的两人马上向两侧一跃避了过去。黑火烧到地面,平整的岩石地面上一道光闪过,某种曲线瞬间显示出来,然后光消失了,只留下吱吱作响的岩石。
凯伊斯瞪着那片被烧得像沼泽一样冒泡的岩石,“……这是什么?”
刚才那玩意的速度太快,他来不及看清它的模样。这个空间太大了,即使法师放出了十几个光球,依旧只能照亮他们脚下这一片呈现出流水纹理的坚硬石地,四周仍旧是黝黝的黑暗。即使他能看见脩忽缩回去的那两个黄色光点,依旧不能猜测这头怪兽的种类。大法师当时就扔出了一个法术,但就像火种落进水里,嘶一声过去,黑暗深处什么也没发生。
“蛇怪!”奥术师压着嗓子说,声音中流露出不可抑止的焦躁和恐惧。
凯伊斯抽了一口冷气,“法师协会和光明教会不是说他们已经让这玩意从中洲消失了吗!”
“你居然相信那帮权贵,你确定你27了不是7岁,骚年?”修侬在一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