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风的仲兄,谈笑之间谆谆善诱,“洗脑”功力不要太强。
比起白衣常春善于狡辩,他说的一套一套简直唐哉皇哉、皇哉唐哉,大义凛然,使命殷殷,让傅藏舟差点真以为自己就是天命所归的地官,肩负着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重责,一天不建立阴界秩序,这个世界便始终有覆亡的危机。
半晌才回过神,囧到无语。
仲兄如果去做传销,一定能把人忽悠瘸了,人家忙不迭地掏腰包的同时还满口“谢谢啊”。
聂桓颇有“远虑”,说起“舆论战”的目的其一在于,包括宿桢在内大家忽视了一个关键问题——竞争者。
既然傅藏舟有心统一阴界……
鬼王大人:???
我不是,我没有。
明明是系统和桢哥的锅。
仲兄才不管,一顶大帽子盖上,让当事人无力辩驳,说,异类中难免没有野心勃勃之辈,可能同样有开创新国度的念头。
所以以舆论抢占先机,先声夺人,占据大义的名头至关重要。
“圣人云,为政首当正名。”聂桓引经据典,“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说明“先发制人”的必要性,与此同时,甚至想好如何布局,落实到行动。
如果宿桢说的那些属于“方法论”,仲兄探讨的则是“行动纲领”。
善用阳谋,不避忌讳各种计策。
几年计划几步走什么的。
脑容量有限的鬼王大人听得晕晕乎乎,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偏偏觉得仲兄的说辞极有道理,无可挑剔。
聂桓还说,阳间阴界不当割裂看待,故而除推行冥币,有关“地府天国”的宣传,在现世同样是当劳之急,一旦世人笃信地官不疑,越来越多新死的亡鬼,自然而然心向“地府天国”,往后“教化”起来就事半功倍。
傅藏舟木着一张脸。
仲兄您有木有觉得自己很危险啊?这一套一套的,跟邪教没什么两样了。
聂桓摇头,是浩然正气:“如此作为,不过是为苍生,始于大义,乃承天之命,谋万民之福,怎能称之‘邪’?
“正以立身、奇以治政,藏舟无需自惭,既身为地官,掌生死阴阳,顺天应命而代天司命,理固当然。”
傅藏舟:“……”
听着很有道理,然而他其实并没“自惭”。
以及……
仲兄您太会扣帽子吧,赶脚自己一下子背上了一口又一口的“锅”。
鬼王大人一脸懵逼,聂桓见了不由失笑。
“愚兄浅识,不过是一点陋见,聊以抒怀胸臆,让藏舟见笑了。”
默然少刻,傅藏舟摇头:“哪里的话,仲兄思深忧远,先事虑事、无所不周,让弟茅塞顿开。”
可不是恭维,仲兄的言论虽“魔性”十足,其种种思虑不无道理。
鬼王大人心情微妙。
庆幸遇到了聂氏兄弟,否则靠他一人,系统的“野心”可能终得落空,鬼王养成神马的,估计是养不成了。
聂桓有一点说得对极了,乱久必治,便是他无心一统阴界,异类浩浩渺渺,总有那么一个两个想冒头的,搞个什么地府天国……届时他这个系统封的鬼王,名不正言不顺,谈何为“王”?
便忽生一个诡异的念头。
得亏聂家兄弟感情好,其中一人甚至变成亡鬼……否则他们一个个“心怀天下”,一旦心念不一、各起争执,修罗场的程度绝不亚于太宗崩逝后聂氏皇室的腥风血雨。
说不准就得上演,异世界版的三分天下、群雄逐鹿。
万幸万幸。聂桓也好,宿桢也罢,纵然心藏城府,皆是胸有沟壑,虽有野心,却存大义,不至于为一己私念,搅得时局风起云涌,扰天下太平、乱苍生安宁。
当然,针对显国的谋划不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