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会放在那里……”归去的路上,许宁幽喃喃说道,“当年也是如此……”
苏景渊侧目,看着许宁幽,半晌没有说话。
许宁幽轻叹一声,想到过往,又觉得有些可笑,摇了摇头,“罢了罢了,不提也罢,但是……”眸光一变,许宁幽神色凝重起来,“我找到了,当时他们派人在市西钱庄,暗暗收了大笔巨款。”
市西钱庄?
苏景渊攒眉,“钱庄应该已经……”
“没错,确实不在了,不过我还能找到当时钱庄的掌柜,只不过……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同他对话,若是真的问起来,我若是知道这么多过往的事情,恐怕……”
许宁幽有些担忧地说道,坏就坏在这个身份上,但也正是这个身份,才能让她大胆的继续追查许家的事情。
苏景渊沉吟片刻,“无妨,我们先去,你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许宁幽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不过我知晓他的名字和样貌,还有家里几口人我都知道,只希望他还在京城之中。”
苏景渊点点头,“如此,就简单多了,我们先回府。”
说罢,他侧头喊了沈青而来,掀开帘子,让许宁幽将那个人的名字和容貌描述给沈青听,“让朱雀带人去京城搜查,越快越好。”
沈青点点头,领命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许宁幽看着她一闪而过的身影,忽然笑了笑,“总觉得让沈青来跟着我,实在是大材小用了……怎么当初偏偏选的是沈青,而不是朱雀呢?”
那日在书房之中看到了朱雀,许宁幽心下好奇,过后便偷偷问了问沈青,才知道她同沈青一样,都是年少的时候就跟着苏景渊了,一同为苏景渊卖命。
不过平日里看着沈青都是面容严肃,说到底,其实也是个可人的女儿家。许宁幽想到。
苏景渊一愣,没想到许宁幽会忽然说到朱雀,沉吟半晌,揉了揉眉心,“她啊……她着实不适合。”
虽然也是个武功高强极为厉害的,但是比起沈青的沉默寡言,朱雀的性格实在是……太随性了些。
二人回府中没有多久,朱雀就带着人马过来了,她拿出画像递给苏景渊,道,“不知殿下找的是否是这个人,名叫李长。”
苏景渊将画像递给许宁幽,许宁幽展开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变化,但确实是他,名字也是。”
抬眼,望见朱雀看着自己的若有所思的眼神,许宁幽微微一愣,继而便别过头去,详装看不见,将纸团递给苏景渊,“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苏景渊松了一口气,问了李长的住址,换了身衣服便同许宁幽出了府。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说朱雀不合适了。”路途之中,许宁幽忽然说道。
苏景渊诧异地回过头去,有些不解。
许宁幽却笑着不语,头倚靠在苏景渊的肩头,朱雀看着自己的眼神,和盛玉珍看着自己的眼神没有几分差别呢。
顺着地址,马车摇摇晃晃,最终停在了一个破落的村子之中,许宁幽有些诧异地下车,当初许家经营的钱庄不算差,就算李长离开了钱庄,凭着几年的积蓄,也不应当落到这种地方生活。
“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有些难以置信,苏景渊下车来,攒眉看着这个村子,马车大概是进不去了,便让人等候在门口,带着沈青和另一个侍卫便进去了。
周遭都是在做农事的妇女或农夫,看到三个衣着华丽的人走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眼望去,低下头来窃窃私语,许宁幽有些讪讪,走到一村人家篱笆外,问道,“李长在何处?”
那人听到李长的名字,微微一愣,继而便诧异地看着他们,好半晌,还是指了指远处,“在最后一间屋子里。”
说罢,神色更是狐疑。
许宁幽不解他们为何是这样的神色,也不管这么多,牵着苏景渊便往前走去,苏景渊左右看着那些人所做的农活,心中好奇,自己自幼生活在皇宫之中,自然不会见到这种事情,谁缓下脚步来,左右看着。
“怎么觉得如此稀奇?”许宁幽侧目,看出他的好奇。
苏景渊轻笑,低头看着许宁幽,“之前从未见过,到了这里,我反倒成为一个不知世事的人了。”
许宁幽转头看向那些人,轻笑一下,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神情有些凄凄。
苏景渊看在眼中,握紧许宁幽的手来,“想到了什么?”
“当初在塞北,也是日日都坐着这样的事情,刚去的时候,我哪里知道那些是什么啊,日日在家中养尊处优的,到了外面,反倒成了一窍不通的蠢货了。”许宁幽淡淡地说道,而今再说出这些事情,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塞北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苏景渊心中一疼,不知道当初还是许宁幽的她,被风刀霜剑相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想来,就让他心中不尽的疼痛。
村口最后一间屋子是个破旧的草房,四周空空落落的,并没有别人,几只老鸡在门口胡乱走着,鸡毛凌乱,听到有人的脚步声,都纷纷惊叫四散,跑的满院尘土。
许宁幽攒眉,忧愁地看着那个房子,想到当初掌柜的模样,是怎么都不相信他会住在这里。
“这是李长的家吗?”她侧过头去,又问了一遍邻居。
那邻居正在院子里喂鸡,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苏景渊等人,神色诧异,知道来者非富即贵,连忙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正是正是,不知大小姐是何人啊?来找那个老头子做什么?”
许宁幽看着那个妇人,摇摇头,“无妨,我是他往昔的朋友。”
“朋友?这个疯老头还有你这样的朋友,那可真是飞黄腾达了!”那个妇人听罢,忽然笑起来,端着盆子指着那个破草房子,“那可是个疯老头子,当初来到村里的时候,穿的破破烂烂,衣衫褴褛,我们看他可怜,给了他一间屋子住。”
疯了?许宁幽微微一怔,李长疯掉了?
那妇人的丈夫走出来,呵斥她少说点话,走上前来,对许宁幽道,“李长是疯了,你们还是小心些吧,除了送饭给他,我们都不大过去他家的。”
说罢,便带着妇人走了。